“就為了賭一口氣，你連藥材能不能賣都不顧了，你這樣壞了你姨娘賣草藥的名聲，往后誰還敢收你姨娘的草藥！”

魏氏氣得胸脯劇烈起伏，手指顫抖著崔雪宜，而夏姨娘聽到自己賺錢的營生可能從此就要這么斷送了，又忍不住低頭哭了起來。

“我沒錯！我沒錯！”崔雪宜死活不肯認錯，只認為自己姨娘沒用，認為大家都欺負她，轉身就跑了出去。

夏姨娘想要去追，被魏氏大喝一聲，“不準去！”

蘇蔓蔓見狀，也不能讓局面一直這么僵著，就上前道，“婆婆你先別生氣，這錢能要回來。”

她的話音剛落，魏氏和夏姨娘紛紛一臉驚詫的看著她。

“真的能要回來？”魏氏眼睛亮了，眸子里不禁也多了一些期待。

“能。”蘇蔓蔓思忖了一瞬道，“這板栗生意也不能耽擱，今天不能再去晚了，這樣吧，婆婆你們今日先去擺攤，我陪著夏姨娘去城里，一定要把這錢要回來。”

魏氏覺得這法子可行，反正現在擺攤的人手也夠用，讓蘇蔓蔓去縣城順便了解下草藥生意也是好的。

“好，你們去吧。”魏氏說著，還從身上摸出幾個銅板塞到蘇蔓蔓手中，“快去吧，別晚了，那藥鋪的伙計更加不認賬了。”

夏姨娘見狀，好像不斷下墜的心總算有人托住了，她渾身一軟，卸下力來，癱坐在地上，“能要回來的話就太好了。”

“走吧。”蘇蔓蔓伸手拉了夏姨娘一把，扶她起來，“就算要不回錢，把草藥要回來，也能挽回些損失。”

“嗯。”淚眼朦朧的夏姨娘總算恢復了些精神。

兩人稍作收拾，再度踏上前往縣城的路。

一路上，坐在牛車上的夏姨娘滿心懊悔，低垂著頭，“二少夫人，這次都怪我不好，聽了雪宜幾句話，我就心急了，丟了草藥不說，讓她也跟著挨罵。”

蘇蔓蔓聽著這話，覺得她話里還有些包庇崔雪宜的意思，眼瞼微微一抬，也就懶得搭話了。

兩人終于到了城里，此時，日頭已高懸于空，日光雖熾熱，卻驅不散夏姨娘心頭的陰霾。

“走，去找那家藥鋪。”蘇蔓蔓率先從牛車上跳下來，催促著夏姨娘。

夏姨娘只好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憑借記憶，領著蘇蔓蔓七拐八拐，最終來到了那家頗為氣派的“醫善堂”前。

夏姨娘望著那頭頂的匾額，腳步似被釘住一般，不肯進去。

蘇蔓蔓回頭看她，只見她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神色慌張，嘴唇微微顫抖，“二少夫人，我……我怕，我不敢進去。”

夏姨娘對上蘇蔓蔓疑惑的目光，只能磕磕絆絆的解釋道，“那藥鋪伙計先前說要送我見官，說我賣有毒的藥材，是要害人，我怕我進去他要拉我去見官。”

蘇蔓蔓聞言，心想真沒想到夏姨娘會這么容易就被嚇住了。她只好輕輕拍了拍夏姨娘的手，以示安撫。

“夏姨娘，有我在，你不用怕，那伙計根本就是在嚇唬你罷了。”

蘇蔓蔓抬眸望向那藥鋪的招牌，目光沉靜，“金銀花本就無毒，就算咱們賣的是未全干的，但也沒有發霉，絕不是毒藥。”

“即便真鬧到見官，咱們也不怕，反正這第一次，大不了就說咱們鄉下人不懂這些門道，即便有人立馬用了，也不會出什么問題，甚至還能讓那伙計賠錢，畢竟是他昧下了咱們的藥。”

蘇蔓蔓微微揚起下巴，神色鎮定，繼續說道，“咱們不懂藥別人說不出什么，可他一個藥鋪的伙計不懂藥，這說出去，豈不讓人笑話，還會說他別有用心。”

夏姨娘聽聞，微微怔愣，眼中雖仍有猶疑，但確實被說動了，她囁嚅著：“二少夫人，這真的能行么？”

蘇蔓蔓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胸有成竹道：“夏姨娘，你跟著進去便是了。”

說著，蘇蔓蔓整了整衣衫，挺直腰桿，率先邁出一步。

夏姨娘看著蘇蔓蔓的背影，深吸一口氣，似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亦緩緩跟上。

兩人正要踏入“醫善堂”，一道身影匆匆閃出，正是先前那兇巴巴的藥鋪伙計。

他瞧見夏姨娘，臉色驟變，如臨大敵般迅速伸出手臂，阻攔在她們身前，不讓其踏入半步。

“站住！當這里什么地方，你想進就進。”那伙計大喝一聲，嚇了夏姨娘一跳。

蘇蔓蔓卻抬眼直視此人，目光敏銳地從他那看似色厲內荏的表情里捕捉到一絲一閃而過的心虛。

“還能當是什么地方，當然是醫館了。”蘇蔓蔓冷笑，不慌不忙的道，“這天底下還有這么好笑的事情，醫館現在已經不讓人進去了嗎？我倒不知道還有這樣的道理。”

那伙計一愣，倒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目光再落在蘇蔓蔓的身上，察覺她倒是個伶牙俐齒的。

他心中煩躁，只能指著蘇蔓蔓身邊的夏姨娘道，“一般人當然是讓進的，可是她不行，你跟她一塊兒來的，所以也不行，她賣有毒的草藥，這是要害人，我不讓她進去，也是天經地義的。”

蘇蔓蔓挑眉，看著伙計說這話時，眼神閃躲，他嘴角雖緊繃著，可微微顫抖的腮幫子卻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安。

蘇蔓蔓看了夏姨娘一眼，夏姨娘懂了她的意思，微微挺起胸膛，上前一步。

她盡管聲音仍有些發顫，卻強裝鎮定地質問道：“你不用嚇我，我知道那未干的草藥根本沒毒，你不讓我們進去也行，那把錢給我，我們拿了錢便走。”

那伙計把臉一板，蠻橫道：“錢？不要癡心妄想了，趕緊走。”

“不給錢也行，那把藥還給我們，總得給一樣吧。”夏姨娘也有些急了，那些草藥雖然不多，但到底是她辛苦攢下來的。

那伙計還是不肯松口，他惡狠狠的道，“實話說了吧，你們賣的那草藥未干，又不能存起來，我當時便處理掉了。我這可是為你好，不知好歹，”

“你是真不怕那藥材發霉害死人，非要被抓起來丟進大牢里才知道后悔。”說著，他又提高了聲調，企圖嚇唬夏姨娘，“你若再糾纏不休，休怪我報官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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