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她和林麗娟他們趁著裴策和許漱婳一家子出門的時候，把這屋里能夠藏東西的地方都翻了一遍，別說銀子，就連半個銅板都沒看見，肯定是許漱婳那死丫頭把錢揣身上了。

        趙倩娘眼睛滴溜溜一轉，往凳子上一坐，朝許漱婳攤開手，“想讓我走也行，最近家里沒錢買米了，你拿點錢出來。”

        許漱婳冷笑一聲，瞧都沒瞧她一眼，“沒錢。”

        趙倩娘罵罵咧咧，“你騙誰呢，前段時間我聽說你賣靈芝，拿到不少錢，你都給我拿出來。”

        這件事肯定有人看見，許漱婳反駁也沒用，干脆直接說道，“花完了，家里那么窮，都是吃糠咽菜的，有點錢當然要去開個葷。”

        “啥？不可能！”趙倩娘猛地一拍桌站了起來，“你當我是個什么好糊弄的，你拿這話來哄我？”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剛剛不是已經在屋里翻過了，哪有錢的影子。”許漱婳淡淡道，“你要是非得空口白牙給我編出點錢來，我也沒辦法。”

        趙倩娘沒想到她居然心里都有數，一時間心虛的很，可轉念一想，自己是她的親娘，現在都快活不下去了，想要找點錢怎么了，于是立馬理直氣壯起來，“我不管，反正我們都快餓死了，你必須拿錢。”

        “沒有就想辦法。”許漱婳哪里會如她意，“我們還窮得吃不起飯，光給你錢，自己怎么辦？”

        “那是你男人的事兒，反正你當女兒的，就得想辦法養活爹娘。”趙倩娘也豁出去了，今天肯定不能白來一趟，她索性往桌邊一坐，擺出許漱婳不給錢她們就不走的架勢出來。

        許漱婳冷笑，也懶得和她廢話，轉身拿起剛剛的掃帚。

        趙倩娘見狀，打了個激靈，直接起身想從她身邊擠過去，可是裴策不知何時擋在了門邊，截斷了她的去路。

        “你、你敢打我？”趙倩娘心里知道不妙，盡管心里頭毫無底氣，可面上還得強撐著，伸了手來指著許漱婳。

        許漱婳沉著臉，冷聲說，“反正也快被你逼得活不下去了，干脆先打完出氣再說，大不了我事后去官府認罪。”

        她說著，舉起掃帚要揮下來。

        趙倩娘嚇得魂都飛出去一半，想也沒想，直接“噗通”一下坐在地上，拍著大腿直嚎，“天殺的誒，我這輩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生出這么個不孝的東西！哎喲，她要打死我啊，老祖宗啊，你們趕緊顯靈看看吧！我這一輩子，拼死拼活為的誰啊……”

        林麗娟也被嚇得直瞪眼，趕緊走到許漱婳身邊好聲好氣的勸，“婳婳啊，你快點住手，她可是你娘，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你以后在村里怎么做人。再說了，就算你豁得出去，倆孩子咋辦啊。”

        “我們才不怕。”大寶和小寶齊齊出聲。

        林麗娟氣得半死，恨不得動手打這兩個小兔崽子一頓才好，可她還得演白臉，得裝出一副和事老的模樣，只得忙去捂了兩個孩子的嘴，故作氣急卻無可奈何的模樣來，“哎喲喂，我的小祖宗，這會兒你們就別添亂了。”

        許礬山氣得吹胡子瞪眼，指著許漱婳“你你你”了半天，瞪著裴策說，“你還站著干什么，趕緊管管你婆娘。”

        裴策表情不變，平靜道，“這是她的選擇，我都支持。”

        “瘋子……都是瘋子！”許礬山氣得說不出話，緩了好半天才指著許漱婳說，“你今天要是敢打你娘，我就去里正那好好說道說道，到時候你們這一家子，全都得被掃地出門去，天底下，居然敢有女兒打親娘的，大逆不道！”

        許漱婳聽到這，抬眼慢悠悠掃了一眼許礬山，那幽暗的神色，竟看得他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都有些害怕。

        就在兩人對峙間，許漱婳忽然動了，趙倩娘下意識伸手一擋，卻見她隨手將掃帚放回墻角，“說去啊，你是沒聽見裴策方才說了什么是嗎，那我再告訴你一遍，許家人的名聲已經臭了，臭得你們說什么都不會有人相信了，想說就去說吧，我不會攔著你們的。”

        林麗娟頓了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話才能接上許漱婳的這一句。

        倒是趙倩娘又鬧開來，“不孝的東西啊，現在都會威脅親娘了，親娘沒飯吃了都不管了啊，弟弟也不疼了，我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這么個混賬東西，我上輩子挖了你們許家的墳啊我這輩子讓你們許家這么折磨……”

        絮絮叨叨的，念得許漱婳只覺得頭疼不已。

        可她不能走，她要是走了，大寶小寶一準還得被欺負，裴策這樣子也不像是能讓他們收拾東西滾蛋的，只能她自己在這強撐著。

        “那你可真能挖墳，得把許家祖宗十八代都刨出來鞭尸才能有這樣的效果吧？”懶懶倚靠在門邊，許漱婳吐出無情的字眼。

        這話激得許磐山許礬山兩兄弟橫眉瞪目的，當即異口同聲呵斥出聲，“混賬東西！”

        “我怎么會有你這么個不孝子！”

        “你從小我便是這樣教你的嗎，悉心教導了你這許多年，教得你說出這樣的混賬話來？”

        雖然后半句不同，可兄弟二人言語之中的忿恨是隱藏不住的，許漱婳聽了只想笑，也不答話，伸手掏掏耳朵。

        裴策在一旁冷眼看著。

        原來的許漱婳早就被許家人折磨死了，聽聞死的時候披頭散發臉上臟兮兮的看不出容顏來，據大青山村的人說，許漱婳每天都要在家做些粗活，他們也從來沒見過許漱婳的模樣，只知道她披散著頭發，即便是大冬天也穿著一件薄衣干活。

        許是這樣，才將好好一個妙齡少女給折磨死，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有機會將他的婳婳喬裝打扮之后塞進許家。

        若是按許磐山所說的什么從小教導，那怎么會在他上門求親，許家人給許漱婳清洗打扮之后都認不出來許漱婳已經不是原先的那人。

        這得折磨了多少年，根本沒有留心過這個人，才會在她掀起頭發的時候根本認不出已經換了個人，許磐山是哪來的臉說教導多年這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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