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如玉聞言沉默了許久，看了看裴策，又看了看王翠翠，只得對著王翠翠再度露出抱歉的笑意，“翠翠，實在是，你看，我也說你家家事我們不好管的嘛，要不你還是回自己家里頭去，再不然，我同你一塊去，看在我老婆子的面上，你丈夫還能聽我兩句勸。”

        “大娘！”王翠翠直接給潘如玉跪下，抱著她的大腿放聲大哭哀求道，“我求求您了，您跟我去了有什么用呢，您走了，他還是會打我的，求求您收留我一夜吧，只一夜就好！”

        “我說王翠翠。”許漱婳都盛好魚湯擺放好碗筷了，王翠翠還在外頭拉著潘如玉哭哭啼啼的，鬧得許漱婳實在是心煩，從屋里走出來倚靠在門邊冷眼看著這個鬧騰的瘋女人，“你要是再不走，我也打你一頓，順便把你那點子破事都說給李二蛋知道，看看你會不會被他給活活打死。”

        王翠翠如今已經落得一個毛病，她一看到許漱婳就本能地開始感到畏懼，就像害怕張桂花一樣，如今的許漱婳哪怕只是站在她面前什么都不說都能夠讓王翠翠覺得后背發涼。

        何況她還說要打自己！

        王翠翠受驚，哪里還敢再求潘如玉，連忙松開抱著潘如玉大腿的手，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逃一般地離開了裴家，“大娘，那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望您。”

        潘如玉還沒來得及囑咐她慢些走，王翠翠已經跑得沒了個人影，潘如玉又看向許漱婳，試探著問問她跟王翠翠的關系怎么會鬧得這樣僵，“漱婳啊，你跟翠翠這是……娘老了，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這是都怎么了，可是我瞧著翠翠倒還真是怪可憐的，咱們要是能幫，要不就看著幫一幫也是好的。”

        這話一出，還不等許漱婳開口拒絕，一旁的裴策已經皺著眉接過話頭來，“娘，您可別同情她，她盤算著燒死婳婳呢。”

        “什么？”裴策這話叫潘如玉心驚，她怎么也沒想到一向跟許漱婳交好的王翠翠，剛剛還在跟她賣慘訴苦的王翠翠竟然會想出這樣的惡毒法子來，“你說她要燒死漱婳？”

        “是啊娘。”裴策又給了肯定的答復，“她跟二娘才在那邊盤算完了過來的，您要是答應收留她，她就會想法子讓您今晚跟婳婳換一個屋子，她好趁著婳婳熟睡的時候悄悄燒了咱家房子，二娘又教她說等房子燒起來，她再將咱們母子倆并兩個孩子救出來，這樣她就會成為咱們家的大恩人。”

        潘如玉聽得頭暈目眩，幾乎站不住腳，“她怎么、她怎么能這樣？”

        “娘還記得張東海嗎？”裴策既然說了，就打算一次性給她說清楚，他跟許漱婳如今是知道王翠翠的真實面目，知道防備著的，只是潘如玉心軟，禁不住幾句哀求，非得將事情給她說得通透了，讓潘如玉明白了王翠翠的本性，往后才不必擔憂王翠翠會趁著他跟許漱婳都不在的時候過來忽悠潘如玉。

        “自然是記得的。”早上才死了的人，潘如玉怎么會不記得。

        “王翠翠原本是打算利用他哄騙婳婳紅杏出墻，到時候事情傳出去，我必得休了婳婳，娘，這樣心腸歹毒的人，您往后可不能憐憫她。”裴策伸了手扶住潘如玉，引著她往屋里走，又瞧見兩個端坐在桌邊的孩子，想了想，囑咐了潘如玉一句，“連帶著大寶小寶也不能叫她多親近，免得帶壞了孩子。”

        潘如玉握住了裴策的手，手心冰涼發冷，“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怨不得你們不留她下來，原來她竟然是這樣心狠之人，我如今知道了，以后必定多防備著她一些。”

        許漱婳默不作聲，給潘如玉盛了一碗湯遞過去。

        第二碗是給裴策的，遞過去的時候，許漱婳狀若無意地問了一句，“你什么時候要回書院？”

        聽他這些話的意思，倒像是很快就要回書院去了，怕他不在家中潘如玉要被人忽悠了去，這才特意囑咐這些，只是……吳大人今日仿佛并沒有提及可以回書院念書一事啊？

        劫匪還沒有抓到，也不知道外頭還有沒劫匪的人，這會子回書院去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要是……

        許漱婳不敢往下想了，只得抬眼跟裴策對視。

        卻落入他含笑的眼眸里，“婳婳是不想我回去么？”

        許漱婳撇開視線，“我巴不得你早些回去的，省得在家里礙著我的眼。”

        一旁的小寶嘴一癟就要哭出聲來。

        裴策忙將手擱在小寶腦袋上，阻止了她的哭意，“你娘這是說反話呢，你這都聽不出來么？”

        許漱婳這才想起兩個孩子還在屋里頭，不能跟裴策鬧得太難看，只得也摸了摸小寶的臉，“娘跟你爹說著玩呢，你爹好不容易能在家歇幾日，哪里就能趕著他走。”

        小寶眨巴了兩下眼睛，抬起頭來看著她娘，“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呀，娘什么時候騙過你？”許漱婳看著小寶眨眼睛越看越可愛，忍不住低頭親了她一口。

        小寶這才高興起來，又得到了娘親的親親，更加高興了，小小歡呼一聲，趴在桌邊等著許漱婳給她盛魚湯。

        裴策趁著許漱婳盛魚湯的時候才解釋，“我不過白囑咐娘一句，吳大人還沒說能回書院，也不知道還要多久。”

        “也快院試了吧？”潘如玉插嘴問了一句。

        “是，十日后便是院試了，若是吳大人那邊還未解決，我也是得回去的。”裴策略皺了皺眉，顯然對為了劫匪一事耽誤了他的正經事很是不滿。

        許漱婳什么也沒說，給兩個孩子盛了魚湯，又給自己盛了一碗，便坐下來小口小口慢慢喝湯，仿佛剛剛詢問裴策的人不是她一樣。

        裴策瞧了她好久，見她確實沒有開口的打算，終于忍不住自己開了口，“婳婳，你不是在盼著我回書院吧？”

        “就是隨口問問。”許漱婳頭也不抬，只顧著低頭喝湯，眼神根本不跟裴策交流。

        若不是她耳根微微發紅，裴策還真就信了她是隨口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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