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就有人用了力，生生掰開了趙倩娘拽著許漱婳頭發手，也不管趙倩娘被掰得大聲叫痛，又有人拉開了許漱婳讓她趕緊回家去，剩下的人都朝著趙倩娘圍了過去，拉著她的胳膊，擰著她的手臂，一人一張嘴，一句一句地罵著她。

        “給你幾分面子你就真當自己是個東西，柳嫂子她相公那是獻身去了，死在戰場上的烈士，那也是你能罵的人嗎？”

        “屁眼長在臉上的東西，嘴里不干不凈的，你再罵柳嫂子一句你試試？老娘不把你嘴給活撕下來下酒！”

        “還敢厚著臉皮來找里正說事兒，你們許家人是個什么東西，臭名都傳到牛家村里頭來了，還覺得自己是個干凈的呢，不過是看在策哥兒跟他媳婦的面子上才給你好臉色瞧，你就真當自己是個什么寶貝了人人都得供著你？”

        “今兒別說是策哥兒媳婦她沒錢給你，她就是有錢給你，咱們也不會叫她給你的，你這樣的東西活活餓死也是活該，還敢來要錢！”

        一人一句七嘴八舌的，還有人不斷在動手擰著她的胳膊點著她的腦袋，趙倩娘被這群人團團圍住，想反駁這個，哪個的下一句話就跟著罵來了。

        趙倩娘被弄得頭暈目眩的，只想逃離這個地方，她掙扎著要從人群里逃出來，她大聲喊著外頭的丈夫，“許礬山！許礬山！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你媳婦都快讓人給打死了，你還在外頭做什么呢！”

        許礬山一聽這話那還了得，急忙帶著許磐山跟林麗娟進了屋里來，見趙倩娘被人團團圍住，許礬山一急，急忙分開眾人，要將趙倩娘給拉出來。

        可圍著趙倩娘的牛家村村民那樣多，大家又看趙倩娘那樣欺負許漱婳，還辱罵了柳嫂子，怎么肯就這么放過趙倩娘，便圍得更緊了些，怎么也不肯讓許礬山分開擠進去。

        許礬山無可奈何，只得在外頭一個一個人拉開，可就算加上許磐山林麗娟兩人幫忙，三個人的力量又怎么比得過牛家村幾個號人，被拉開一個，就又另一個圍上去，被拉開的人也會尋另外的空缺圍上去，在人群里伸出去一只手，找到人群里頭的趙倩娘，狠狠掐上一把才解氣。

        里正在人群外圈，默默看著這一切。

        他是不會去幫忙的，正如牛家村的村民們所說，許家臭名昭著，連許家隔壁的牛家村都人人知道了，裴策跟許漱婳如今過成這樣，是，沒錯，是有裴家人的過錯在，可難保也有許家人的原因在。

        裴家不給裴策好屋子住，可許漱婳巴結著張桂花，怎么也會有一些東西拿進屋里頭，可攤上許家這樣的吸血鬼，自然是什么都被許家卷走拿了去的，許漱婳跟裴策好不容易得到那么一些，還要被許家人拿走，怎么可能不過著這樣的貧困日子。

        裴策又是個念書人，都說念書的心高氣傲些，不肯拿人東西也是常有的事情，這一點里正倒是深知道的，裴策就是這樣的性子，也不知道是他念書念多了傻了，還是他真的心高氣傲不肯接受旁人的饋贈，亦或是什么旁的理由，這么些年下來，村里人送的那些東西，裴策沒有幾次肯收下的。

        家里對他不好，媳婦的娘家也時常過來吸血，又不肯收旁人的東西……

        里正一向瞧著裴策不錯，心里頭很是喜歡這個孩子，見他過得不好心里頭也難過，對裴家跟許家也頗有微詞，如今親眼見著許家人這樣花樣要錢，加上吃著飯被打斷，新仇舊恨加在一塊，已經恨透了許家人，恨不得他們被打死才好。

        可他是里正，不能見著自己村里頭的村民打死人卻不管，心里又不愿意去幫許家人，便索性坐在一旁，看著這場鬧得轟轟烈烈的鬧劇，看著趙倩娘被圍在人群里頭又挨罵又挨打的，痛快得不得了。

        余光瞥見外頭的許漱婳好似還站著沒離開，里正站起身來，往許漱婳身邊走去，“策哥兒媳婦，怎么還不回去，你家里頭還有兩個孩子等著呢，快些回去吧。”

        許漱婳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大人，我的銅板都掉在地上了，剛剛我娘拍了我那一下，我沒拿住錢，都掉了，那些銅板夠我們過好幾天的呢，我想將錢都撿回來再走。”

        里正想起方才那銅板掉落在地的清脆響聲，只是很快被叫罵聲淹沒，他也沒有刻意去留意，不曾想許漱婳竟然一直惦記著，那些銅板他看著也不多，許漱婳這樣在意，還有她說的夠過好幾日的……

        里正只覺得自己心頭一陣泛酸，忙從懷里取出自己的荷包來，倒出一錠小銀子遞給許漱婳，“你拿了這個去，快些回家吧，再不回去大寶小寶該著急了。”

        許漱婳沒有伸手去接，“多謝大人，只是這個，我不能收，我跟裴策都還年輕，自己有手有腳的自己能賺錢，不能平白無故收您的銀子，我還是在這兒等等吧，等他們走走了我就能撿錢了，家里還有裴策在呢，孩子們有人看著。”

        里正強行要將銀子塞進許漱婳手里，“快拿了回去，大寶小寶年紀還小，策哥兒眼看就要院試了，你做些好飯好菜的讓他們吃了，這些就當村里頭貼補你們的。”

        許漱婳握緊拳頭，怎么也不肯收。

        里正沒了法子，只好從荷包里倒出一把銅板來，換了那錠銀子，再遞給許漱婳，“這樣總可以了吧，掉在地上的我一會撿，你先拿走這些趕緊回去。”

        許漱婳這才看了看里正，從他手里接過銅板來，仔細數了數，剩下的都交還給里正，“我的荷包里只有十六枚銅板，就拿您十六枚，給您添麻煩了，掉下的那些還得勞煩您親自收拾。”

        “不礙事不礙事。”里正擺擺手，接過那些銅板，他多倒了一些，本想能多給許漱婳一些就多給一些的，怎知她竟然不肯收。

        里正也沒了法子，只好接過，讓許漱婳趕緊回去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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