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漱婳側頭瞧了一眼裴策，白衣服她不能反駁，可長……

        她簡直要被氣笑，裴策雖然生得文弱陰柔了些，可身上那身薄薄覆蓋著的肌肉可不是鬧著玩的，就憑一個李二蛋，還沒有資格這么評價裴策吧？

        “不管裴策長成什么樣子，最起碼他行事磊落光明正大的，不像王翠翠，長得不成就算了，覬覦別人的男人也算了，連不喜歡的男人她都不介意。”

        許漱婳難得刻薄，連幾分面子都不給李二蛋留，徑直就將自己要說給李二蛋知道的秘密給曝了出來。

        她原本也沒有打算這樣直白的，可李二蛋說話實在是不好聽，尤其是奚落裴策的那兩句，聽得許漱婳只想罵街，憑他是個什么玩意也該奚落裴策，人家好好一個念書人，到他嘴里成了男妓？

        這還了得？

        裴策也許是頭一回見著許漱婳嘴皮子這樣利索，不由得多瞧了她兩眼，都忘了自己原本還打算給李二蛋留幾分面子的，這會子也顧不上了，只沖著許漱婳笑。

        “你說什么？”果然李二蛋聽不得這個，許漱婳言語里的意味太過清晰，饒是他腦子還在迷糊著，也能聽出這句話的意思。

        “我說什么，說你家王翠翠什么臭的爛的都要，村里頭最臭最爛最不是人的那幾個她都照收不誤，要論起招搖來，誰能比得過你們家王翠翠呢？”許漱婳看李二蛋不順眼，連跟他多說兩句的念頭都沒有，伸手拽了裴策的衣袖，拉著他要離開這兒，“咱們走，別讓這地兒玷污了你，村里就數這兒最臟，往后別來了。”

        裴策被拽著往外頭走，想笑，卻要忍著回頭跟李二蛋打一聲招呼，“媳婦伶俐，大哥別見怪，我們就先走了。”

        出了李家大門，許漱婳還氣鼓鼓的，裴策便順著自己袖子上的那只手牽過了她的手來，“好了婳婳，不生氣了。”

        許漱婳都快氣死了，“他那么說你你都不生氣？”

        她最羨慕的讀書人啊，她自己都沒得念書，好不容易見著一個滿腹錦綸的讀書人，氣質出塵，在這樣的地方都能有一身跟別人不一樣的風韻，護著寶貝著都嫌不夠呢，可落在李二蛋嘴里，裴策就成了那樣骯臟的人？

        裴策空著的手抬起來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什么的，吃不到葡萄的人總要說葡萄酸，讓他說說我又不會少塊肉，沒事的啊，不生氣了。”

        “你白念那些書了。”許漱婳還是生氣的，她雖然對裴策這個人沒什么感情，卻極其羨慕他能夠念書能夠過上從前自己想要的日子，可這人，學了一肚子的東西竟然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也不知道你看那么多書做什么，這話都不反駁，你不知道三人成虎嗎，說的人多了，假的都變成真的了。”

        牽著的手被甩開，裴策這次卻沒有追上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眼底平添了幾分落寞，“是啊，三人成虎。”

        許漱婳還在記恨著他沒有反駁李二蛋的事兒，氣呼呼的，沒有回頭去看他，更加沒有注意到裴策的情緒不穩。

        連身后屬于王翠翠的一聲尖叫她都不想搭理。

        王翠翠是被李二蛋踢清醒的。

        她瘋魔過度失了神志，昏倒在裴家門口，記憶從此終止，可醒過來卻只覺得渾身疼痛，睜開眼見到的，是李二蛋又一腳朝自己踢了過來，王翠翠尖叫出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嘴上已經遵循潛意識開始求饒了，“別打我了，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別打我了。”

        李二蛋氣得狠了，怎么會聽王翠翠的求饒，“賤人，你這個賤人，你都背著老子出去干了什么，你還敢跟老子求饒啊，你還敢有下一次啊，你的奸夫已經死了，被野豬啃死了，你到是想有下一次，你的奸夫是捅不了你了！”

        王翠翠在拼命躲避之中，抓住了李二蛋話里的關鍵詞。

        奸夫……野豬……死了……

        被野豬啃死了的只有一個人，獵戶張東海，他的事情鬧得那樣大，連城里的吳大人都過來了，可他是怎么會成為自己奸夫的？

        王翠翠迷糊的腦子里，忽然回想起了自己被張東海一行人按在荒郊野地上強行逼迫的畫面。

        那是她畢生的噩夢，這輩子都不想回想起的畫面。

        李二蛋是怎么知道的？

        王翠翠心頭蔓延起更深更洶涌的恐懼來，她在地上爬行，躲開李二蛋的一腳又一腳，想否認，想掙扎，“我沒有，他不是，我真的沒有，是許漱婳，是許漱婳，不是我，是許漱婳要勾搭他，不是我啊，不要打我了！”

        “你是個千人騎的婊子，你還敢來誆騙老子，許漱婳人家好好的，有裴策護著呢，哪里跟張東海勾搭了，對了，老子想起來了，你那幾日好幾天都沒回家來，是不是那時候就讓張東海按著捅呢你，賤人，你快給老子交代清楚！”李二蛋嫌這么踢不夠過癮，又從墻角拿來一把鋤地的釘耙，一下一下地往王翠翠身上打去。

        “老子花錢買你回來，是讓你這么給老子丟人現眼的嗎，你喜歡裴策喜歡得全村里的人都知道了，已經讓老子丟夠了臉面，現在你還找了一群奸夫姘頭，什么許漱婳，老子看你是自己喜歡人家，用許漱婳來當借口！”

        釘耙扎進王翠翠的肉里，尖端磕到了骨頭，又被李二蛋用力拔了出來。

        鮮血從王翠翠身上涌出，疼痛讓她的叫聲更加凄厲，爬得越來越快，試圖逃離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

        可李二蛋怎么會就這么輕易放過她，釘耙一下又一下地往王翠翠身上打去，鮮血越來越多，院子里都是爬行后的血痕。

        大開的院門外，一個聞聲而來的鄰居都沒有，左鄰右舍都知道李二蛋喜歡打媳婦，大家都習慣了，王翠翠哭得比這厲害的時候還多著呢，這點子聲音哪里就值得他們從溫暖的被窩里爬起來出去看了。

        可憐了王翠翠，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不管她怎么掙扎求饒，不管她怎么哀求著李二蛋放過自己，對方都沒有聽到她的話，血氣上涌的李二蛋只想打死這個讓他丟臉的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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