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策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王嬸急著轉移話題，見他不說話了，急忙將話題引到另一處去，“策哥兒，這個王翠翠，她今早死了。”

        “我知道。”裴策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方才已經有人來告訴婳婳了，婳婳也說給我知道了，只是王嬸，這樣的人，我跟婳婳都不愿意去吊唁。”

        “不是吊唁的事兒……”王嬸也能理解他們如今的想法，只是里正有交代，非要請許漱婳跟裴策過去，她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是這個王翠翠死了，里正又聽說了她昨夜放火的事情，說要讓你跟媳婦一塊過去一趟呢，怕是有什么話要問你們的。”

        “原來是這樣。”裴策對于這個倒是沒什么抗拒的，他轉頭朝著里頭喊了聲，“婳婳。”

        許漱婳很快走了出來，“做什么？”

        裴策將王嬸的意思說給她知道，又補充了一句，“讓娘看著些灶臺的火，咱們去一趟吧。”

        “我不去。”許漱婳拒絕得十分果斷不給面子，“王翠翠沒害死我已經算是我僥幸，如今死了難道還要我去給她收尸嗎，左右昨晚的事情你也是看著了的，要做證人你自己去就是了，要我去做什么？”

        裴策抬手替她捋順鬢邊的碎發，又哄著她，“殺人的事情里正怕是不能處理的，非得去請城里的吳大人來不可，吳大人來了就得按著章程做事，你又不是她的親戚，自然是不必給她收尸的，只是去做個證人而已，該去還是得去的。”

        王嬸也在一旁幫腔，“啊對對對。”

        這小兩口這么副模樣，看著親昵得很，哪里有從前說的什么夫妻不合要鬧著和離的事情，至于什么許漱婳看上了張東海，怕也是謠傳吧，想來也是王翠翠為了得到裴策才放出去的謠言。

        王嬸這么一想，就能理解許漱婳為什么不想去的理由了，這王翠翠是真的不配啊！活該被打死。

        許漱婳抬眼看了看一旁的王嬸，又看了看裴策，抿了抿唇，好半天才答應了一聲，又往屋里走去，“娘，灶臺上煮著粥呢，應該快熟了，一會您跟大寶小寶先吃，我跟裴策出去一趟，您不用等我們。”

        也不知道潘如玉答應了一句什么，許漱婳交代完這么一句竟然又往屋里走了走，好一會才重新走出來，跟在了裴策身后，“走吧。”

        裴策牽她的手已經牽得很熟練了，順手就將許漱婳藏在衣袖里的手翻出來握在自己手心里，帶著她跟著王嬸一塊往李家走去。

        一路上聽著王嬸描述王翠翠的死狀，兩人都沒說什么，王翠翠這樣的人，不值得他們同情什么的。

        很快便來到了李家，吳大人還沒到，里正只能自己先問話，“策哥兒，還沒去書院呢？”

        “有些事情耽誤了，這幾日還在家中。”裴策應了話，給里正行了一禮，“不知大人傳喚我們來是有什么事情么？”

        “這尸體……”里正想讓他們看看王翠翠的尸體，可看著裴策一臉文弱書生樣，身后的許漱婳雖然粗布素衣卻難掩美貌，想起這兩人都不是見過這種場面的人，不該玷污了他們，便沒有讓他們看看王翠翠，只是不動聲色地將話題給轉移了，“想必你們也聽說了，這王翠翠呀，一早讓李二蛋給打死了，但是我聽說這王翠翠昨夜還上你們家放火去了是嗎？”

        許漱婳掏出一個火折子來，“這是她被我們抓住之后掉落的火折子，昨天晚上若不是我們逮了個正著，如今的尸體，就該是我婆婆潘如玉。”

        里正接過許漱婳遞來的火折子瞧了瞧，上頭沒有任何印記可以說明這是王翠翠掉落的東西，只是想來許漱婳也不會隨隨便便掏個火折子冤枉王翠翠，便看向了裴策，“策哥兒你說，昨夜你們是怎么抓住人的。”

        裴策撒謊都不帶眨眼的，“昨夜我和媳婦在屋里睡不著覺，便悄聲說話，不成想聽到了外頭有動靜，我們以為是賊，還想著是不是要往西邊去偷東西，便起身來看看，誰成想一出門便瞧見有人點著火折子要燒了我娘住的屋子，上前抓了人，才知道是死了的王翠翠。”

        他將理由都編得妥帖，裴家是牛家村首富，她跟裴策雖然過得貧苦，可西邊住著的裴順跟張桂花確實大富大貴的，若說有人要往西邊屋子偷裴順跟張桂花的東西，這個理由倒也是說得過去的。

        至于他們為何半夜沒睡覺能正巧逮住人，裴策也解釋得很明白，兩人在屋里頭說話呢，夫妻夜話，這有什么不是，有什么好說的。

        里正聽了這個理由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他可以信不過許漱婳的話，卻不得不相信裴策的話，裴策是村里最有出息的人，也是最乖巧最得人心的，村里的叔伯嬸子們都是看著他長大的，自然都知道他的品性，裴策說什么就是什么，不會撒謊。

        這一句證詞，就能說明一切。

        里正只好嘆了口氣，“也是幸好，不然今日還不知道要釀成什么慘劇，你們在這兒歇一會坐一坐吧，我讓人請了城里頭的吳大人來，想來是快到了，你們就等一等，怕是一會吳大人還有話要問的。”

        這話跟裴策出門之前說的一模一樣，許漱婳有些無語，自己尋了個干凈地方盤腿坐了，拖著下巴無聊得只能出神發呆。

        裴策見狀也只是笑了笑，應了一聲里正的囑咐，便坐到了許漱婳身邊，陪著她一塊等著吳大人的到來，又怕她無聊，伸了手去牽了她的手過來陪著她說話，“怎么了，悶得慌么？”

        兩人湊近說話的樣子惹得圍觀眾人都將視線投去，雖然聽不清裴策都跟許漱婳說了什么，可那臉貼著臉的模樣看著真實親密無間。

        許漱婳讓他的氣息惹得脖子癢癢，滿是不自在地往旁邊躲了躲，“是啊悶得慌，你要給我找點什么事情做嗎？”

        “婳婳。”裴策牽了她的手，指尖指向了某一處，“你看那兒。”

        許漱婳順著被牽引的手指方向望過去，就見到3躺在地上的尸身被鋪了一塊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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