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孩子而已，張桂花自然不會放在心上，順手就掐了他的臉，“瞪著那兩溜蛋眼瞧著老娘做什么？怎么，你個小兔崽子還要跟老娘干一架？”

        大寶甩開她的手，氣鼓鼓的，只是沒有吭聲，眼神里燃燒著的熊熊怒火卻無時不刻不在彰顯著他的憤怒。

        張桂花抖了抖捏過大寶小臉的兩根手指頭，神情似乎很是嫌棄，“小兔崽子，這是什么表情，老娘還不稀得碰你呢。”

        許漱婳懷里的小寶哭聲不絕，“娘不要跟爹和離，不要跟爹和離，小寶要爹娘，小寶……哇……”

        哭聲刺耳，許漱婳不得不往旁邊躲了躲，可禁不住小寶始終圈著她的脖子跟著她的腦袋蹭，躲得沒法躲了，許漱婳只得彎腰將小寶塞到大寶懷里，“大寶乖，帶著妹妹回去。”

        順手就在大寶腦袋上摸了兩把的手這次卻被大寶抓住，小孩一手摟著妹妹，一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將手撤回去，揚起的小腦袋面對著她。

        什么都沒說，許漱婳卻看懂了他的意思，“娘不會跟你爹和離的，沒有這回事，快帶妹妹回去。”

        大寶的手這才松了松。

        還沒等他徹底撒開手，方才還在他手里攥著的許漱婳的手已經刮向了張桂花的臉，大寶只感覺到一陣凌厲的掌風刮過，下一秒，張桂花的尖叫聲便驟然響起，“你瘋了許漱婳！你竟然敢打我！”

        “有什么不敢的。”一巴掌不夠，許漱婳反手又給了她一巴掌，將張桂花的臉打得徹底歪向一旁，“你都敢胡說八道了，我打一巴掌算得了什么？”

        “我是你的長輩！你竟然敢對自己的婆婆動手！”張桂花回過神來，氣得已經快要跳腳，“許漱婳，你還知不知道什么是規矩！”

        “規矩？”許漱婳冷笑一聲，往張桂花面前逼近一步，“那么作為長輩，盼著自己的兒子兒媳婦和離就是應該的嗎，裴策就算不是你親生的，說這樣的話也不像話吧，既然口口聲聲要將自己端在長輩的位置上，怎么也該干點長輩應該干的事吧？”

        寒意從尾椎骨蔓延而上，潛意識告訴張桂花現在應該趕緊找個理由逃走而不是在這里跟許漱婳對峙，許漱婳可不是個好惹的人，可怒上心頭逼瘋了張桂花，將她的理智燃燒得只剩下灰燼，根本沒有辦法循著自己的潛意識做事，“許漱婳！我做事還要你來教嗎，你先給老娘學一學什么是尊重長輩，什么是規矩吧！”

        話音未落她便伸了手去扯許漱婳的頭發，許漱婳挽在腦后的發髻正好成了她的著力點，一把抓住，張桂花將許漱婳的腦袋往自己身邊拉扯，“你這個小賤人，老娘今天非要把你的皮給扒下來！”

        許漱婳任憑她扯著自己的頭發，不做任何反抗，這個姿勢太被動了，隨意動彈的話很容易扯到自己的頭皮。

        所幸一旁還有不少原本跟張桂花在聊天嘮嗑的婦人，見狀急忙上前阻攔，“哎喲大姐，你這是做什么，這可是兒媳婦，怎么能跟兒媳婦動手呢你，快放開，要是策哥兒回來瞧見了你可說不過去啊。”

        張桂花可不管什么裴策不裴策的，現在別說是裴策回來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今天她也一定要擰斷許漱婳的脖子！

        一手扯著許漱婳的頭發，一手推開過來攔阻的人，嘴上還在不干不凈地罵著。

        里頭的大寶安置好小寶，躲過潘如玉不斷的詢問究竟發生了什么，一路小跑往西邊去，站定在堂屋面前，卻沒有進去。

        里頭的趙香蘭瞧見了，本能地回頭瞧了瞧，沒見著張桂花的身影，只有裴順還在一旁抽著煙，這才擦了擦手往門口走去，蹲下身跟大寶面對面，“怎么了大寶？這是要找誰？”

        “二奶奶跟我娘在外頭拌嘴。”大寶瞧了她一眼，想起今兒小寶回來的時候才說過是她給買的點心，雖然不知道現在大伯娘可信不可信，這事跟她提一句總是沒事的。

        “拌嘴？”趙香蘭聞言一驚，就要站起身往外頭走去，才站了一半就想起不對勁，她出去了又有什么用呢，許漱婳跟張桂花哪個都不像能聽她話的人啊。

        伸長了脖子往外頭瞧，院墻擋住，趙香蘭沒能瞧見什么，實在是沒了法子，只得起身過去喊了一聲裴順，“爹。”

        “做什么？”裴順吧嗒了兩下煙，將煙槍在桌上磕了兩下，“有事叫你娘去。”

        他也不是沒瞧見門口的大寶，只是懶得搭理，還以為是那邊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從前也試過這樣的，缺了米缺了面的就過來要，這事都是張桂花跟趙香蘭婆媳處理，裴順什么時候管過，還以為這次也一樣，便不想搭理，只是隨口打發趙香蘭去找張桂花。

        “不是……爹。”趙香蘭擰了兩下身上的圍裙，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說這件事，可細想了想，裴順從前交代過不要跟那邊腦僵的，這次要是放任不管，怕是又得生大氣，只得定了定神，解釋道，“是娘在外頭跟漱婳吵起來了，我記得您上次說不要跟那邊起爭執，但是我……我這說話也沒人聽呀……”

        聲音越說越小，小得裴順幾乎聽不見了，只知道是張桂花在外頭跟許漱婳吵了起來，這一句就足以讓他翻身坐直，血涌上頭，當即套上鞋子要往外頭走。

        他斜倚在塌上好半天，半邊身子都麻了，這一起身險些不能站穩，還是趙香蘭急忙上前扶了一把才堪堪站住腳，又急著往外頭趕去，連門口的大寶都來不及趕開，撞了一下，也不管大寶被撞倒在地，讓趙香蘭扶著就往外頭走。

        許漱婳的發髻已經讓張桂花給扯散開了，可她還是沒有還手，面無表情地讓張桂花扯著頭發叫罵，旁邊倒是圍了不少人在勸阻，只是張桂花并不能聽進去，嘴上還在一個勁地叫罵，“我打死你這個小賤人，讓你跟我頂嘴，讓你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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