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漱婳被上官秋煜帶著前去看。

        話中女子眉目如畫，唇紅齒白，巧笑嫣然。

        “我倒是不知，我竟有如此姿色？”

        她今日出門未施粉黛，本是素面朝天，畫中明顯是上了妝的她。

        所謂畫像傳神，若是每個畫師都用美化人物來作畫，那便沒有作畫師的資格了。

        春德樓的畫師一向被傳的神乎其神，如今看來，不過如此而已。許漱婳未曾答話，反倒是上官秋煜直指其不足之處:“畫不傳神，沒必要畫了。”

        誒？想法竟然同她的不謀而合。

        許漱婳再次看向上官秋煜，打心底的認定了這將會是她的知己。

        “既然已經畫了，那我便暫時收下。”

        上官秋煜將畫卷起來，爾后收入云袖當中。

        二樓的氣氛更是非比尋常，許漱婳直嘆，不愧是花了大價錢，二樓共有三間雅間，空余的地方都是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與……男人……

        許漱婳在那群男人中發現了一身形孱弱的男子，在人群中極為不顯眼，但她卻認識此人。

        此人是隔壁村的一位漢子，名喚大壯。以前他生得魁梧，也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獵戶，記憶中她有幸見過此人幾面。

        大壯也是一被人傳的神乎其神之人，受盡了姑娘喜歡，只因為他不僅身形魁梧，更是生了俊秀容顏。#@$&

        身強體壯的小白臉，且又會打獵賺錢，哪家未出閣的姑娘會不為此心動？

        后來便聽說大壯被縣中春德樓掌柜相中了，找去春德樓做工，便再也未曾見過。

        沒想到竟然瘦成了這副模樣。

        許漱婳嘴角抽了抽，本想當做不認識，卻沒想到天不遂人愿，那方大壯也認出了她，搖搖晃晃朝著她走來。

        “客官，您是許小娘子？”%&(&

        見躲不過，許漱婳只得大大方方承認了。

        “許久未見，近日可好？”

        大壯面色慘白，一看便知多日未曾進食，這樣下去，遲早會虧了身子。

        不過這樣看卻有些惹人憐惜了，許漱婳想那些大戶人家的女子應是喜歡找大壯這樣的男人去做面首。

        “在這春德樓，每月月錢都十兩銀子，自是過的不錯……”說到此處，大壯明顯有些自傲，他挺胸抬首:“終究是比你過得好。”

        許漱婳一愣，笑容僵硬在臉上。

        為何她覺得，這大壯對她頗有幽怨之意呢？

        再次思忖許久，確定只同大壯見過三五面，也不過是點頭之交，許漱婳方才安心。

        “那是自然，我如今還過著缺衣少食的日子，當然不能和大壯哥比。”

        許漱婳可是將大壯給捧上了天，說到底只是不想繼續與其寒暄。

        她逐漸有些不耐煩，眉頭緊蹙，正想著如何才能快速離開，關鍵時候上官秋煜很有眼力見兒的打斷了二人的交談:“走罷。”

        許漱婳點頭跟了上去，忽聽大壯在她身后急急喊道:“許小娘子，當初沒有選擇我，你可后悔過？”

        腳下一個趔趄，許漱婳差點兒一頭栽倒在地，幸好扶住了一旁的墻壁，才勉強支撐著她站直了身子，重重咳嗽著，許漱婳著實不解。

        她何時同這大壯有過一段情緣？

        大壯今日的狀態明顯不好，許漱婳不想多管閑事，但也不想再讓大壯更為傷懷，故此并未言語上懟回去。

        她背對著大壯，語態有些傷感。

        “當初嫁人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往事不必再提，我也不曾后悔甚么。”

        她后背搭上一只手，卻是被上官秋煜推搡著前行。

        “那你今日又怎么有機會來這春德樓？”大壯扯著嗓子:“說到底還不是你不守婦道，巴結上了達官顯貴。莫要將自個兒說的那般清高……”

        大壯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被人捂住了嘴。

        “你不想在這待下去了？竟然敢頂撞貴客。”

        一名女子壓著嗓子警告大壯，還不忘朝著許漱婳道歉。

        “客官恕罪，他這幾日似狀態不佳，興許是得了風寒，加之高燒不退腦袋糊涂了。”

        許漱婳點頭，扔給女子一小瓶子。

        “這里面是我自制的藥丸，都是治風寒的，給他服用罷。”

        女子感激涕零，不停地道謝。

        至于這其中是真情還是假意，許漱婳并沒有那么在乎。

        意料之中，廂房中還坐著幾名女子，其中一位正是先前與上官秋煜一起的粉裙女子。

        “你怎的將她帶來了？”

        粉裙女子見到許漱婳的一剎那，便垮了臉，一張如花似玉的臉上多了些幽怨，她一跺腳，起身推開了窗子。

        “同這種粗鄙之人在一起，哪怕再好的午膳，我恐怕都難以下咽。”

        許漱婳并不覺尷尬，她反倒是自顧自地落了座，看桌上擺放的豐盛菜肴，稱贊道:“出身窮苦，一直都是吃糠咽菜，倒是頭一次見到這些稀罕菜。”

        菜肴中間的那道菜乃是用瓜雕刻出的鳳凰形狀，上面還撒上了不少白糖。

        上官秋煜坐在許漱婳左側，爾后給她遞了筷箸。

        “來此不必客氣。”

        許漱婳含笑道:“在場姐姐妹妹如此多，上官小姐不介紹一下么？”

        不僅是粉裙女子，另外兩位姑娘對許漱婳的敵意亦是很大。

        她們皆是出身高貴，如今竟然要同一鄉野村婦共同用膳。

        “介紹恐怕不必了，畢竟本小姐也不想同你認識，用過這頓午膳之后，恐怕日后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了。”粉裙女子最終坐回了原位。

        她可沒有忘記父親交代的任務，今日可是奔著諂媚上官秋煜而來，其他不說，地主之誼總該是盡到的。

        父親曾說，若是惹得上官秋煜不開心，他家的布莊生意，恐怕是要開不下去了。

        “我可是看在上官姑娘的面兒上，才勉強同你坐在一起，好生珍惜當下吧，否則怕是你這輩子都無法來這般高貴之地用膳了。”粉裙女子握緊雙拳，指甲陷入肉中卻不自知。

        這許漱婳一介農婦，不過是模樣生得好看了些，她究竟何德何能，憑什么能得到裴策那般好的夫君？又憑什么被上官姑娘如此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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