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求我
那顆金色寶石在光束照耀下反射出一條銳利豎線,像深淵里潛伏的猛獸眼睛。
“眼睛”在她鼻尖晃蕩許久,唐嬌嬌全身放松沉入沙發椅。
“公主殿下,請信任我。”耳邊響起磁性的男音。
一股好聞的安神香在鼻尖蔓延開,她的眼皮越來越澀,漸漸的,眼前的一切發生了變化。
森寒的房間,刺目又屈辱的強光,身下膈應的鐵椅。
除此之外,脖子,手腕腳踝,腰際間,均被金屬皮帶扣的死緊。
她被單獨關押小半個月,起初十幾次審訊后那些人得不到口供,應該早已放棄了。
眼下為何又進入審訊室?
唐嬌嬌咬緊了牙關,很快想到了前幾日內線傳進監獄的消息,交換戰俘日期已定,所以今晚定是有人等不及,竟想用非常手段撬開她的嘴。
一聲凄厲的嘶鳴自左側傳來,她迅速扭頭,連帶著頸后束帶直通墻壁的金屬鐵鏈發出輕微聲響。
整面墻的鋼化玻璃后,兩人高的蟲族因為劇痛正在瘋狂抖動著背后的甲殼,它的下半身被熟膠牢牢黏在地上,正在被十幾個專業的“血刀族”,用鋒利薄刃的雙手,敏捷切割著最脆弱的觸須和尾翅。
蟲族在星極海宇宙屬于低劣種族,侵略性和繁衍力極強,所以它們沒有加入聯邦,也不受聯邦公民法保護。
而專業的刑訊--讓蟲族都能口吐聯邦語,被迫求饒的酷烈手段,亦是聯邦血刀族的拿手好戲。
唐嬌嬌見到此幕,心里只泛起一股冷然和荒謬感。無論在北荒星還是南州星,審訊室的隔間都是可以人為調控成透明和不透明,甚至眼下那一聲聲蟲子發出的慘叫,也是故意為之。
殺雞儆猴。
十幾個血刀族當著她的面把蟲族削成碎渣后,就伸著一雙雙沾滿綠血的刀手進入了她的審訊室,同時瞪起銅鈴般渾濁的眼珠子,不發一言就站在她兩米之外。
房間里一下彌漫出濃烈的怪味:蟲子的血,還有那些血刀手身上未消退的煞,以及這房間本身的冷,混合成一股讓人欲嘔的腥臭。
無聲的肅殺襲來。
胳膊上輕輕一疼,是被尖銳的針頭刺入,她拳頭緊了緊。
“吐真劑已注射。”
隨著這聲音落下,她開始發暈,周遭光線暗下去,視線也模糊起來。
“說!你們潛伏在北荒星軍方高層的那個內應到底是誰?”
她腦子里像是有把鉆子在攪,胃里翻江倒海,額角逐漸涌現出豆大的汗珠,有個名字,一直在唇邊呼之欲出,卻在脫口而出的剎那被嘴里一股血腥味驚退。
舌尖被自己咬破,雖痛,她卻反而笑了出聲,目光隨即惡狠狠的轉向審訊室大門。
血刀手們很快恭敬的分兩側站好,并朝剛走進來的那人諂媚鞠躬。
她的眼皮很沉,沉的只能看到那人鉑金色的軍靴,一步步靠近。
男人的腳步聲沉穩而清晰,每一步都仿佛重重踩在她耳膜上,她咽下一口血:“冷云翳,那個內應,就是你!”
“將軍,您怎么親自來了?”
“將軍,這位公主殿下果然不愧是s+級alpha,最高濃度的吐真劑也對她無效。”
“果真是油鹽不進。”
“典獄長。”他說:“別慌,審訊才剛剛開始,不是嗎?”清冽悅耳的嗓音,平靜卻冷酷十足。
那一夜的審訊經過到底如何,唐嬌嬌至今都不能完全想起,從北荒星被當做戰俘交換回來后,她的記憶就斷斷續續。
偶爾想回憶,腦子就會很痛,但她卻清晰的記得那一幕。
“公主殿下,你真是我見過,最難纏的對手。”彼時她的下巴被他用手鉗住,臉被迫高高仰起,那人甚至連白色的手套都沒有脫下。
布料在她嘴唇上緩緩碾過,絲絨般的質感,她知道他在凝視她。
“都說事不過三,你這可是第三次被我俘虜,作為俘虜,是不是該態度好點?”
雖然很想用力盯回去,但朦朧的視野里,她只能瞥到男人肩頭銀光閃閃的六芒星肩章。
她冷哼:“你要小心,別哪天落在我手上。”
“哈!你還沒認清眼下的形勢?”白手套溫柔的托起了她的臉:“多么美麗的一張臉。”他隨意朝身后勾了勾手指,一個血刀手立刻躬身上前。
一只沾滿蟲血的刀狀手來到她的臉側
他輕笑:“要是典獄長的手下不小心,蹭到這吹彈可破的皮膚,嘖嘖嘖,以后殿下還靠什么在聯盟會議上扮無辜,扮可愛?”
在那只腥臭的刀手貼近的剎那,唐嬌嬌縱已昏沉發暈,一陣惡寒依舊直沖頭皮,讓她整個人都抖了下。
這個男人太知道怎么刺激她,任何女人都不可能不在意容貌,哪怕是女alpha。蟲血是有腐蝕性,而“不小心”這個借口,哪怕她臉上被劃了幾條口子,只要驗傷沒過三級,他就完全可以逃過星際聯盟的追責。
“我不靠臉,我還可以靠我與生俱來的權利,財富,地位。”她反而將臉一偏,腰板挺直,像是要故意要往刀手上撞:“你呢?你不過只是個狐假虎威的私!生!子!狗!雜!種!”
啪,有什么東西輕響了一下,疼痛襲來的瞬間,唐嬌嬌才反應過來,自己下頜被男人卸脫臼。
嘴巴合不攏,她再說不出話,只能惡狠狠哼出幾聲模糊的喉音。
男人揮退了房間里那幫血刀手,聲音驟然森冷:“在南州星你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公主,但在這兒,你只是階下囚。而這個監獄里,討厭alpha的犯人們可不在少數。”
聯邦里的各大星球中,人口占比中普通的beta最多,而少數人口的alpha們則身強體壯,且在分化時不少還有天賦異能。
在alpha得意時,性別優勢讓他/她們能獲取大量beta和omega無法得到的資源。
一旦這樣的強勢者落魄或者犯法入獄帶上了信息素抑制環,遭受到的反撲也會更加厲害。
尤其是在重刑監獄,不少犯人手上都有人命。
“如果你南州星公主的身份曝光,又是alpha,會遭受什么樣的對待?”他輕輕嘆息:“光是想想,就讓人心疼。”
“典獄長”他又問:“我聽說上個月你們這監獄里抬出去三具被毆打致死的尸體,都是alpha?”
“是的,將軍。”
“那真是遺憾,找到兇手了嗎?”
“將軍,法不責眾呀!”
他和典獄長的對話輕描淡寫,但卻極具壓迫感,讓她的掌心都沁出汗水,指甲全掐進了拳頭里。
他說的沒錯,她的身份本是秘密,但萬一曝光就算死在這個監獄里,因為殺人的不是北荒星軍方,一切也只會歸因于“意外!”
這些裝模作樣的北荒星人會用“深感遺憾”“強烈譴責監獄暴力”等等字眼來總結這次意外。
星際聯盟法庭也抓不到任何把柄,南州星也只能暫時吃下這個啞巴虧。
而她的母親--白琴皇后,也許甚至會因為她的死,而感到高興吧。
“滴答,滴答”有鮮血順著她拳縫滾落,染紅了鐵椅扶手和地面。
她咯吱咯吱的咬著牙,心底有一股想將眼前男人生吞活剝的憤怒。
“公主殿下,識時務者為俊杰,我最不喜歡為難人。”他甚至伸手幫她捋了捋額角被汗漬住的劉海:“這么我見猶憐的漂亮臉蛋,很讓人不忍心。只要你說出個那個內應的名字,明天,不,現在,立刻,你馬上就能擁有自由!”
咔噠一聲,她的下頜被他重新給接回來。
“說吧,快說,嗯?”他的絲絨手套觸感很柔,修長的手指就在她臉頰一側安撫性的撫摸,甚至語調都變得充滿善意。
“公主殿下你與生俱來就享有權利,財富,地位。不過是個內應,就算我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又如何?他能和你的命相提并論嗎?你可是天之驕子,用自己的命來保密一個屬下的身份,多不劃算。”
是呀,他說的都對。
她眉眼干澀,目眩迷離,心防貌似終于被擊潰:“你湊近點,我說。”
他立刻湊近,甚至忍不住雙手捧起她的臉,引誘似的壓低嗓音:“乖,說!”
她卻呸的一聲,將血沫吐到了他別在胸口的勛章上,張嘴朝他手指咬去。
“啊!”他閃電般縮回手。
她上下兩排牙齒咔嚓一緊,可惜,只銜下來一只手套。
視野本模糊一片
但男人那瑩白的手背從手套里脫出的瞬間,卻像是慢動作般清晰的在她眼中無限放大。
修剪的十分干凈的指甲像一層薄薄的冰糖覆蓋在指尖,透著健康的粉色,手掌雖大骨節卻不像普通男性那般明顯,甚至手背肌膚都細膩如瓷,泛著一絲淡淡乳木果護手霜的甜味。
見鬼了!
一個男alpha的手竟比時尚雜志里那些omega嫩模們的手還要白皙漂亮,甚至因為過于漂亮,讓她瞬間怔住,快要粘住的眼皮用盡全力睜大,下意識緊盯住那只手。
下一秒
她眉心一涼。
是他瞬間拔出配槍直抵上她的額頭:“公主殿下,你惹我生氣了。”
“有種,你就開槍!”她這時反而冷靜下來,賭他不敢。
她可是南州星唯一的公主,唯一的皇儲,命很值錢!
“你認為我不敢?”咔嚓—!是激光槍上膛的聲音。
他的食指扣在扳機上,俯身湊近,溫熱的鼻息都噴在她耳側:“你猜,這把槍會不會走火?我脾氣也不太好,有時候容易沖動。”
她緊張的咽了口唾沫
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感受死亡,性命全被人掌控,像踩在刀尖上于懸崖間走繩索。
她甚至已經分辨不出,他此刻的語氣到底是真的威脅,還是故作恐嚇。
“我的耐心已經耗盡,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要么”他冷冷說:“現在告訴我那個內應的名字。”
“要么,求我!”他用槍口在她腦門上懟出一個45度更利于她看清的恐怖斜角:“饒了你。”
“你只剩十秒鐘”他開始倒計時:“十,九,八,七”
理智告訴她,他大概率不敢開槍,這會挑起聯邦戰爭,甚至會讓他直接被北荒星軍紀部彈劾下野。
但面對生死的這一刻,眉心被上了膛的激光槍抵住的這刻。
她發抖了,恐懼了。
腦子里走馬燈似的不斷閃過小半生里的各種片段,甚至眼眶都不由自主溢滿了生理性淚水。
早知道今日要折在北荒星,當初參戰前那場送別舞會,就不該矯情,不該傲慢,嫌棄那些主動貼上來的美貌男omega們沒骨氣,全都是沖著她的財富和地位。
也不至于死到臨頭都還沒嘗過omega的滋味。
“三!二!”他:“砰!”
她尖叫:“求——”
咯噔咯噔——耳邊響起一串彈指聲:“公主殿下,請睜眼。”
唐嬌嬌猛的睜眼,額頭密布汗水,心有余悸的打了個寒顫。
“公主殿下,您感覺還好嗎?”
唐嬌嬌略微茫然,先是瞟了一眼對面墻上的懸浮鐘,這才看向身側穿著白大褂的青年男醫生:“我剛才,都說了些什么?”
“我問了不少問題,可您”醫生露出點為難神色:“不太配合。”
她這才松了口氣,舒展眉頭:“夏醫生,我年近而立還沒談戀愛,也不想跟任何omega親密接觸,這是病嗎?”
“公主殿下,其實您并沒有被我完全催眠吧?”
醫生的反問讓唐嬌嬌眼角一跳,但她很快放軟眼神,柔聲說:“我好像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里,我滿心的苦惱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這難道不是被完全催眠的狀態?”
醫生將剛才用過的那條寶石項鏈放回沙發床的托盤上,隨手為她倒了一杯熱騰騰的花茶:“我雖然很努力的在踐行自己的專業,但公主殿下您的心防,卻像銅墻鐵壁的堡壘那般厚。”
說完他又指了指項鏈:“物歸原主,公主請收好。”
唐嬌嬌神色自若的將桌上那塊鑲嵌著金色寶石的項鏈重新帶回脖子上。
“夏醫生又是要我的貼身物品,又是鬧這幾個小時的玄虛,如果這是一場失敗的咨詢,是否很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女人微笑著,穹頂微亮的月光燈銀芒直直掃在她臉上,照出她牛奶般的雪膚,嬌潤的紅唇,略顯俏皮的高挺鼻梁,以及那雙看起來純情又天真的杏眸。
就算全素顏,就算在暗夜之中,公主殿下依然自帶光華,濃密的睫毛猶如天然勾勒的眼線,只要輕輕一眨,便惹萬般疼惜。
所以,唐嬌嬌在南州星還有個民眾對她的愛稱-南州明珠。
而作為皇室新任的心理咨詢師,十八歲就從帝都頂級學府西西弗心理學博士畢業的夏蕭—履歷鍍滿金光!這才能從萬千心理醫師中脫穎而出,來到帝都中心的雙子塔,來到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公主殿下面前。
夏蕭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雙手抱臂揚起頭,那一縷本勾在尖下巴上的金色劉海便順勢滑到臉側,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俊臉:“公主殿下的男性友人很多,對嗎?”
唐嬌嬌卻歪頭朝他優雅一笑:“這話是你從醫生的角度來問,還是徐老師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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