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有些可憐的看了蕭以晟一眼。
可憐，蕭都督在陛下這兒，還有的是路要走呢。
洛青青吃完蕭以晟帶來的河魚，滿足的摸了摸渾圓的肚子，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這才是皇帝日子，要是沒有什么春節宴會的事情要處理，那就是真正的皇帝日子了。
蕭以晟帶著食盒告退，徐公公從洛青青的身邊走到跟前，手上遞上了一道折子。
“這是春節宴飲的菜單，請陛下過目。”
洛青青嗯了一聲，略掃了一眼。
這次宴會采用曲水流觴的形式，其實是不是曲水流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次與會人員的名單。
位于首個的，就是洛青青最不想看到的人，洛啟恒。
沒錯，春節的時候因為要祭拜祖宗，天地，先皇，諸位鎮守邊疆的藩王也要回來。
洛喻杰死了，自然就只有洛啟恒一個人能來。
其實，也不算只有洛啟恒，還有一個人，排在所有人名單的最后面。
廢太子，洛銘仁。
洛青青在腦海中搜尋了一下有關于這位兄長的記憶。
當時還是胎兒的時候，這位哥哥就以仁厚著稱，洛銘仁這個名字，就好像是這個人人生的信條一樣。
銘記仁厚，做一個賢德的君子。
可惜，皇家從來就容不得一個真正仁厚的君子。
更何況，仁厚的反面，就是婦人心性，優柔寡斷，先皇是一個殺伐果決的人，不然也不會寵幸洛喻杰，洛啟恒兩位皇子。
甚至給了這兩個皇子兵權。
但是，一個殺伐果斷的帝王，就注定了不會喜歡一個宅心仁厚的太子。
恰如當年秦始皇嬴政和太子扶蘇，更何況，洛銘仁還沒有太子扶蘇那么強的能力，就更加討人厭了。
所以，他被廢，倒是在洛青青的預料之中。
看完糟心的皇子，總還有些人能讓洛青青開心一些，比如，駱城野也要回來了。
這次，駱城野不僅能給自己帶來東方那邊一手的情報，或許更能幫自己做一件扳倒洛啟恒的大事。
洛青青摩挲著自己的玉扳指，看著遠方，陷入沉思。
——
時間一天天過去，洛青青確定了曲水流觴的規格之后，徐公公開始正式操辦這一切。
春節宴飲上。
洛青青坐在最上方的位置，微微點點頭。
徐公公高聲說道：“起宴！——”
數名是十分年輕貌美的宮娥從洛青青身后的小門中魚貫而出，手中拿著精致的糕點，還有各式冷熱菜肴。
洛青青舉杯：“今日春節家宴，誠請諸君與我共飲。”
群臣舉杯，恭敬感謝了洛青青的賜菜之后，將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宮娥們將手中的菜肴放到水槽中，菜品順著水槽而下，留到每一個參與宴會的達官貴人手中。
按照資歷，蕭丞相首先舉杯：“臣恭祝陛下福澤綿長。”
洛青青舉杯回應。
接下來，應該是洛啟恒。
洛青青飲酒的時候透過袖子的縫隙瞥了一眼洛啟恒。
洛啟恒似乎完全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
洛啟恒不站起來，其他的人也不敢對洛青青敬酒，場面一時間尷尬了好一會兒。
直到洛青青的耐心快要被耗盡，洛啟恒才慢悠悠的起身。
“臣，恭祝陛下，”洛啟恒的臉上全是倨傲，“越長越漂亮，早點找到一個好夫家。”
原本和諧的空氣中瞬間出現了一絲凝滯。洛青青的笑容也跟著凝固了一秒，隨后立馬如常。
“皇兄實在是說笑。朕已經是天子，天子自然是想要冊封誰做皇后，就冊封誰做皇后，再無嫁娶一說。”洛青青淡淡道。
洛啟恒笑得意味深長：“是嗎？”
“自然。”洛青青忍下想要一拳打死洛啟恒的欲望，面上如沐春風道。
洛啟恒坐了下來，群臣一個個接著獻上表格。
駱城野對洛青青表達了感激之情，剩下最后一個人，是廢太子。
廢太子坐在宴會的最后面，這次參加曲水流觴的人本來就不多，洛青青略微瞇瞇眼，還能看清楚。
幾年圈禁的生活已經讓當初儒雅的少年郎，變成了如今胡子拉碴的落魄中年人。
洛銘仁的眼下有著明顯的烏青，他抬手，舉杯，露出手上的鐐銬。
“罪臣洛銘仁見過皇上，恭祝皇上福壽綿長。”洛銘仁低聲道。
他的聲音低不可聞，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洛銘仁的腰部慢慢彎了下去。
“哈哈，皇兄的風范還是不減當初啊。”洛啟恒突然說道。
太子被廢，在洛青青的記憶中，和洛啟恒脫不了干系，甚至，洛啟恒就是親自去查抄東宮的人。
因此，這句話由洛啟恒說出，就會變得尤為諷刺。
當初？哪個當初？是為太子時候的意氣風發，還是東宮被抄沒的喪家之犬？
洛銘仁的嘴角扯出一抹麻木的笑容：“是嗎，多謝三皇子。”
宴席繼續，洛青青在觥籌交錯間，差不多看到了廢太子落荒而逃的身影。
他本來就是來場宴會中湊數的存在，走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洛青青摩挲著酒杯，似乎在思量些什么。
徐公公忽然走到洛青青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洛青青點點頭，徐公公笑著對在座的所有人說道：“諸位大人，陛下年幼，不勝酒力，今日的宴會就到這里，請大人們帶些宮里的飯菜，回去給家人吃吧。”
其實差不多也到時候了，群臣告謝之后退出，洛青青扯開一顆衣服的扣子，一個人走到外面的冷天中透透氣。
冬日的夜晚，月明星稀，看著分外清楚寂寥。走到一處假山后，一個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單膝跪地道：“屬下徐凌輝，見過皇上。”
洛青青點點頭，徐凌輝起來，走到了月光下。
這一年，其實洛青青過的都不算安穩，如今的夜里，總算能夠稍微得到一些答案了。
洛青青看著徐凌輝，輕輕道：“國庫里，如今到底有多少銀子？”
徐凌輝深吸一口氣，再次單膝跪地。
“陛下，根據臣這一年來埋伏在國庫中輕點數目的結果顯示，國庫的賬冊和實際的銀兩完全對不上！”
洛青青的瞳孔微微顫抖，不敢相信自己到底聽到了什么。
“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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