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打破
chapter33
謝天謝地,這里不像上次般荒涼。別墅區(qū)門前，有一個公交線路的總站。
線路很長，姜臨晴得坐十幾個站,再換乘地鐵。
漫長的時間,才能讓她慢慢思考。
池翮問：「我送你回家？」
宋騫也問：「我送你回家？」
姜臨晴給這倆各回了一個字：「不」。
公車駛過五個站，姜臨晴剛才的沖動，不知名的一股氣,平靜下來了。她已經(jīng)少有大喜大悲的時候,仿佛不再有什么能激發(fā)她的熱烈。
姜臨晴知道，她和池翮有心照不宣的意思。他們按著劇本里的人設(shè)，他是出師不利，金盆洗手的小賊。她是無聊無趣,闊綽買歡的金主。
兩人不是多好的演員，常常露陷。
池翮住五星級酒店，住溫泉別墅，還給她接連發(fā)紅包。
而她，有時候比他更像一個窮人，她無房無車，給他買的衣服都是特價款，去西餐廳只能吃海鮮炒飯。
兩人都察覺對方的人設(shè)出了差錯。但他們有默契，他們不改。
他繼續(xù)當沒錢的財迷，她假裝自己是揮金如土的富婆。其中真真假假，半信半疑，只有他們能意會。除了他們,誰也不能。
然而，某些真相被揭曉，她和他之間無形的默契突然被打破了。他倆又要怎樣在一起？
車程長達一個小時。姜臨晴下車,醒了醒腦，又推翻了剛才車里的自己。
她和池翮沒有未來。他是誰？他或貧或富，結(jié)局是一樣的。她不禁敲了自己腦袋一記。
她又在意什么呢？
＊
宋騫一直在吃櫻桃。
這個晚上，他滴酒未沾。
今天來聚會的，除了池翮，其余的人，歸國朋友都見過了，他和池翮聊得來，特別多話。
插不進來的宋騫，默默吃完了一籃子的櫻桃。
旁邊一人提醒：“別吃太多，小心中毒�！�
直到歸國朋友起身離開。宋騫推開櫻桃籃，坐到池翮旁邊：“什么時候的事？”
池翮側(cè)頭：“她到‘有光’咖啡館辦展覽�！�
難怪，宋騫就奇怪，姜臨晴總往咖啡館跑，但他沒將她與池翮聯(lián)系一起。他想到的是池妙旌�！拔蚁肫饋�，第一次在酒吧見她，你也在場。她說，她對我一見鐘情。”
池翮笑：“她說說而已，你別當真。”
宋騫也笑：“莫非這就是鴨子計劃20？”
池翮不覺尷尬，他把姜臨晴發(fā)紅包的記錄展示出來：“她是我的大金主。”
宋騫的笑變得古怪：“你……”難怪這人嘴上“鴨子”“鴨子”地叫，原來是他自己好這口。
池翮十分坦然：“我長了這張臉，不去當小白臉太可惜了�！�
宋騫甘拜下風(fēng)：“論臉皮厚，我是比不上你啊�！�
“對了。”池翮坐正，“以后不要讓她來打麻將。你前女友對她的眼神，快要將她殺死了。”
“你都說，吳嘉是我的前女友，我跟誰在一起又不看吳嘉的臉色�！�
“我不喜歡我的金主過來，看別人的臉色�！背佤缒昧藷煟瑠A在手里把玩，“而且，上一次你自己玩完就把她丟在山下了�！�
“山下？”宋騫微訝，“我讓人送她回家的。”
“是嗎？”池翮叼上煙，把打火機按了兩下，“有人對你的話陽奉陰違。”
宋騫斂起神色：“我知道了�！�
“另外，今天好幾個人給我吹風(fēng)，說你交了新女朋友�！�
”我哪來的女朋友。”事實上，自吳嘉之后，宋騫就不再交往女朋友。他偏愛古典美人，誰知吳嘉纖弱的外表下，藏的全是禍心。
“不是她？”
宋騫突然想到：“哦，他們說的可能是一個叫‘尤物’的女人�！�
至于尤物是誰，池翮沒興趣了。他抽兩口煙，算算時間，姜臨晴該到家了。他問她是否安全到家。
姜臨晴：「嗯。」
他再跟她說話，她就不理了。
姜臨晴點開了宋騫的聊天框：「宋先生，你和他什么關(guān)系？」她其實猜得到，無非是要一個肯定的答案。
宋騫：「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
姜臨晴想起了，池翮那天自我介紹的時候，就說過這句詩。
宋騫：「我們一般互稱好友。其實他是我表弟。」
姜臨晴這時就躺在沙發(fā)床上。
她對宋騫不設(shè)要求，兩人越懸殊越方便。面對池翮，她總盼著能和他離得近些。
他不要站得太高，到了和宋騫一樣的高度，她就得仰起頭才能望見這個人。
她寧愿他是一個貪婪的小賊。
＊
第二日，陰天。
公司下達了人事通知。姜臨晴望著工作郵箱里，新上任那一位的名字。她扶了扶額頭。
上天給她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
劉倩在那說：“太子爺?shù)拿衷趺醋x？rong？”
朱怡暢：“hé，我知道組詞。騫翮，展翅的意思。”
張藝嵐在辦公室拍了一下掌。
姜臨晴坐直了。
張藝嵐：“人事通知，我們換領(lǐng)導(dǎo)了。聽說他是藝術(shù)家的苗子，將來，我們策展部會分成商業(yè)、藝術(shù)兩大塊�！�
“學(xué)藝術(shù)的？”朱怡暢說，“會不會和彭寅一樣，是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
“不一樣�！睆埶噸拐f，“他可能更傾向于把商業(yè)和藝術(shù)結(jié)合起來�！�
“哇！”有了香水展覽的經(jīng)驗，劉倩見到了藝術(shù)的前景，對這位新領(lǐng)導(dǎo)抱有極大的期待，“又帥又有才，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朱怡暢：“如果真的才貌雙全，肯定是香餑餑�！�
張藝嵐咳了兩下：“上班時間，勿談私事�！�
關(guān)于太子爺?shù)乃缴钣懻�，到此為止�?
姜臨晴一直沒說話，她坐在那里聽。一邊聽，一邊回想，自己去咖啡館和池翮洽談的樣子。
他是不是抱著看戲的心態(tài)，把她當傻子一樣。
騙子，大騙子。別說半句真話，估計這人連標點符號都是假的。
哼。
姜臨晴心一狠，把他拉黑了。
＊
中午，下起了下雨。
辦公室的同事都說訂外賣。
姜臨晴感覺，劉倩和朱怡暢肯定又要在吃飯時討論太子爺?shù)陌素浴?
她想一個人靜一靜，去了樓下的意式餐廳。
她坐在窗邊那桌，點了一份意面套餐。
斜對桌的一個女孩不停望過來。
姜臨晴感覺女孩似乎在哪里見過，但又沒什么太深印象。她轉(zhuǎn)頭向窗外。
是女孩自己走了過來：“你是姜臨晴。”
姜臨晴驚訝：“你是……”
女孩：“我是楊飛捷的女朋友。”
姜臨晴想起來了，這就是那天追著楊飛捷而去的女孩。他的女朋友，似乎沒什么好意外的。姜臨晴笑了笑：“你好�！�
“你好�！迸⒄f�！拔医姓虑鄬��！�
姜臨晴不認為，她有和女孩坐在一起吃午餐的交情。
但章青寧徑自坐下了。她的長卷發(fā)燙了淺栗色，這時扎成了馬尾辮，她的劉海很碎，凌亂散在兩腮旁。
章青寧：“我跟他是在國外認識的，我比他晚一個月回國�！�
“哦。”姜臨晴覺得，章青寧和楊飛捷都有陽光的氣質(zhì)。原來他喜歡這樣的女孩。
章青寧：“其實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見一見你�！�
“啊。”姜臨晴干干一笑，“其實我們有辦同學(xué)聚會。如果你跟他一起來，就能見到他的同學(xué)們了。”
章青寧：“你不知道我為什么要見你？”
姜臨晴搖頭。
章青寧：“我和大捷的感情遇到了問題�！�
姜臨晴尷尬：“那，你們要好好溝通�！�
章青寧：“有些問題是沒有辦法溝通的�！�
情侶之間無法溝通的事，與她這一個外人道又能怎樣？姜臨晴突然想到那一把灰格子傘。章青寧是不是介意那把傘？
章青寧：“我想姜小姐是聰明人。我和他有問題，我為什么要見你，我想你知道原因。”
“我不知道�！苯R晴說，“我和他只是高中同學(xué)，他回國了，我是最后一個知道的。我和他很久不聯(lián)絡(luò)�！�
章青寧點頭：“你們好像是很久不聯(lián)絡(luò)了�！�
姜臨晴：“是吧�！�
章青寧起了些興致：“姜小姐，你有男朋友嗎？”
“我有�！苯R晴回答得飛快，似乎有些欲蓋彌彰，她不得不慢下語速，“我有男朋友。”
章青寧：“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姜臨晴望向玻璃外的雨霧。無需那個人站在這里，她就能想象他的樣子�！八軕�，又貪財。天天不務(wù)正業(yè)，吊兒郎當?shù)�。他喜歡笑，也喜歡開玩笑。他能憑我一句話到荒山野嶺接我，也能憑我一句話從傾盆大雨里趕來。他是個對我言聽計從的男人�！�
章青寧本是不信的，但姜臨晴這時的眼神非常真實。章青寧不禁向外望去。她以為真有那樣一個男人站在雨中，姜臨晴才能描述得那樣流暢。“聽著和楊飛捷不一樣�！�
“當然。”姜臨晴說，“我的男朋友跟你的男朋友，怎么會一樣�！�
章青寧：“楊飛捷住在你公司的對面�！�
姜臨晴：“據(jù)說是的。”
章青寧低了身子，頭卻是抬起：“你真的有男朋友嗎？”
“是啊。”如果姜臨晴沒有把池翮拉黑，她是相當有底氣的。
然而，章青寧說：“姜小姐，我輔修心理學(xué)。你對男朋友不太肯定。這份遲疑是對他這個人，或者，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姜臨晴：“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章青寧：“我確實沒辦法，我很希望你真的有一個男朋友�！�
這時，姜臨晴的意面套餐上了。
章青寧站起來：“我打擾你了�！�
意面沒了味道，姜臨晴吃幾口就不吃了。
接二連三的，怎么這么多煩人的事。
＊
池翮這時不在公司。
呂薇擔(dān)心侄子工作強度太大，說：“剛接到工作，不要太忙。多休息，放松心情。”
今天一上午，池翮在家跟呂薇打室內(nèi)網(wǎng)球。他剛洗完澡，抓了下半濕的頭發(fā)，說：“我已經(jīng)休息一上午了。”
呂薇：“我有翻閱心理學(xué)書籍，書上說，運動是靈丹妙藥。跟伯娘打了球，是不是高興了？”
池翮笑：“高興，當然高興。伯娘，我好多了�！�
可呂薇覺得，侄子這樣的笑，不是他最開懷的樣子。
午餐時間晚了些。
周媽端上了菜：“太太，少先生，吃午飯了�！�
池巍在家時，一家人總是坐在長長的餐桌前。呂薇抱怨，從餐桌的這端到那端，講話得用喊的。
池巍卻說，吃飯時不要講話。
輪到呂薇和女兒、侄子吃飯，她喜歡圓桌。
她跟池翮坐在小圓桌。
呂薇吃相優(yōu)雅，一口嚼完了，說：“對了，520要到了。上一次你見過的秦家千金，秦以筠，你覺得怎么樣？”
池翮涼涼地說：“不怎樣�！�
呂薇：“態(tài)度不行，你要端正起來。我早聽人說，一個家族起碼得有一個人懂醫(yī)。可惜，池家要么搞藝術(shù)，要么搞商業(yè)，就是沒一個學(xué)醫(yī)的人�！�
池翮：“伯娘，我們不懂生物醫(yī)學(xué)，但我們投資了醫(yī)院�！�
呂薇：“我就想，如果你有一個親近的人是學(xué)醫(yī)的，她能時時照顧你。畢竟，你又不是二十四小時待在醫(yī)院里�！�
池翮：“我又不是二十四小時發(fā)病�！�
呂薇因他的“發(fā)病“二字，噎住兩秒。“秦以筠很好啊，人漂亮，高學(xué)歷，而且沒有傲氣�！�
池翮聽著，但又沒聽進去。
呂薇：“520，意義好。你要不約上她，出去吃個飯什么的。上次你只請人家吃海鮮炒飯，多寒磣。”
池翮：“有的請就不錯了。”
呂薇：“你趕緊交一個女朋友。天天跟公子哥去玩去鬧，都不如有一個體貼的女人陪在身邊�！�
池翮：“伯娘，這個事你別擔(dān)心了。憑我的長相，要么孤獨終老，要么白頭偕老�！�
“什么孤獨終老？童言無忌。你如果不喜歡秦以筠，我還有好幾個人選�；蛘�，我辦一場宴會，把大家聚在一起，你能跟誰談得來，就跟誰談�！眳无闭f，“談個兩三年結(jié)婚，婚后兩三年生一個大胖孩子。池翮，你就有了一個‘你的’家。”
說到底，呂薇是希望，池翮能有一個真正屬于“他的”，獨一無二的人。
她不是醫(yī)生，但了解侄子的病情。她以為他治愈了，然而上次又發(fā)作。
她覺得，如果他總是一個人，病是好不了的。
池翮安靜了一會，說：“伯娘，我有件事�！彼蚝竺嫱ヒ谎�。
呂薇意會，喊：“王叔、周媽，你們先去休息吧。”
周圍沒有外人。
池翮才說：“金醫(yī)生說，我服用的精神類藥物，對腦中樞的性反應(yīng)有抑制作用。伯娘，我常年服藥，其實跟出家人差不多了�！�
呂薇驚愕：“這……”她萬萬沒有料到藥物副作用。
這真是晴天霹靂。
(https://www.dzxsw.cc/book/47198513/2932707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