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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穆寧拿著簽了字的單據去一樓的收費處辦理出院手續。

        顧小悠換下了病號服，穿著淺藍色的長款針織套頭毛衣坐在椅子里刷著微博。

        病房的門開車，有腳步聲走進來。

        顧小悠以為是韓穆寧，頭也沒抬：“這么快手續就辦完了？”

        片刻后，來人才開口：“小悠，是我……”

        許若淳柔柔的聲音，像是一個極細的針扎進皮膚里，激的她渾身都跟著不舒服。

        顧小悠抬起頭來，將手機放在一旁的病床上，冷冷的問：“你來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醫院？”

        許若淳的臉色有些蒼白，細細的眉毛擰在一起，讓人忍不住想起老版紅樓夢里的林黛玉，人前總是一副委屈的樣子。

        若是從前，顧小悠覺得是因為她出身不高，從心底里自卑。可放在現在她不這么想了，她就像是一只貓，有意無意的總能撩撥起周圍人的保護欲，對她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男人了。

        ……

        “你放心，我并沒有把你生病的事告訴給別人，我也是無意中才得知的，我同學是這個醫院里的護士……”許若淳解釋道。

        顧小悠冷冷的將手機又重新拿起：“你還真是有心了。”

        顧小悠語氣里的諷刺，許若淳不難聽出。

        其實顧小悠說的也沒錯，許若淳的確是有意為之。前天在急診室門口發現了嚴恒白的異常后，她第一個能聯想到的人就是顧小悠。

        這兩天晚上她幾乎都沒有睡，今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電話打到醫院里來詢問。

        果然，在她的護士同學幫助下，想查到顧小悠的名字，實在不難。

        在來的路上，她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無論如何，今天她一定要把話說清楚，為了嚴恒白，她不能再繼續放任顧小悠留在國內了……

        “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談談。”

        片刻后，許若淳開了口。

        她的表情是有些緊張的，可態度卻是堅韌的。

        顧小悠抬起頭，將手機放在腿上，挺直了背脊，說道：“正好，我們之間也是該有個了斷。”

        聽聞顧小悠是這樣的語氣，許若淳的氣勢終究是沒有建立起來。

        說不清為什么，在顧小悠面前她向來自卑，并不是因為出身，也不是因為容貌。總之，只要顧小悠抬起頭直視著她，那種與生俱來的驕傲就自然而然的彰顯出來，未經過半點刻意。

        許若淳最終還是錯開了與她的對視，是因為心虛。

        椅子里，顧小悠穩坐如初，目光依舊鎖在她的臉上，等著她開口。

        許若淳深吸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現在討厭我，不愿意見我，我有話直說，這樣也不浪費大家時間。”

        顧小悠彎了彎嘴角，卻根本不是在笑。

        許若淳兀自走到窗前，背對著顧小悠，看窗外面地面上的積雪。

        “我4歲那年父母離異，母親跟著鎮上賣農藥的走了。在我記憶里，只有她離開時的背影，甚至連她的長相都已經不記得了……父親一個人帶著我和姐姐靠賣水果維持生計，我們每天生活在被城管追趕著的狀態下……”

        許若淳自嘲的笑笑：“我從小就懼怕警察，在我眼里，警察并不是正義的，他們都不是好人，他們逼的我們生活艱難。”

        “這些和我有什么關系？”

        顧小悠冷淡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許若淳轉過身去，注視著坐在椅子里的顧小悠。

        她眼前的顧小悠唇紅齒白，五官精致到挑不出一點瑕疵，即便在病弱的狀態下，依舊可以那么好看，還有她雄厚的家世背景……

        “顧小悠，你不懂什么叫自卑，那是因為你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被貼上了矜貴的標簽。而我不是！我只能看著你心安理得的享受上天給你的眷顧，它給你一切都是最好的，也包括嚴恒白……”

        提到嚴恒白，許若淳的表情里不經意間流露出了片刻的柔軟。

        她走到顧小悠的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顧小悠，你知道嗎？從我見到嚴恒白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會是我的。雖然你們已經在一起……”

        顧小悠諷刺的笑了：“這就是你在我爸前面說我才是第三者的真正原因？”

        許若淳的眼睛圓睜，逼視著顧小悠，道：“難道不是嗎？嚴恒白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對我的感覺是愛，對你是什么呢？你連他的愛都不曾擁有過，何談是我介入你們的感情？倒是現在，你不依不饒的抓著我和嚴恒白不放，不是第三者是什么？！別以為我不了解你，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恨我，就算你得不到嚴恒白，也不想他和我在一起，我沒說錯吧？”

        顧小悠坐姿依舊未變，抬起頭與她對視，一點也不甘示弱：“你說的沒錯，我還真是這么想的。”

        許若淳突然笑了，臉上轉而換了一副輕蔑的表情：“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了。你知道嗎？我和嚴恒白要結婚了……”

        顧小悠的臉色難看。

        看到顧小悠是這樣的表情，許若淳堵在胸口里的一口氣總算出來了。

        她長吸了一口氣，做了個深呼吸后，昂起頭說道：“怎么？這就不開心了？若我告訴你還不止這些呢！你知道嗎？今天我和嚴恒白是來醫院做婚前體檢的，我們在為我們將來的孩子做準備呢。”

        顧小悠的臉色變了，牙齒也咬酸了，她想沖上去撕了她那張討厭的臉，卻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討不到半分便宜。

        許若淳的自信已經找回，轉身又從病床上拿起自己的手包，將手機從里面拿了出來。

        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很快，一張存在手機里的照片被她翻了出來。

        她將手機遞到顧小悠眼前，等待看她精彩的表情。

        顧小悠的手有些婉婉顫抖，明知道里面不會是什么好東西，可她依舊忍不住接了過來。

        將手機握在手里，低頭，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照片的背景是臨城的機場，一對年輕的男女深情的擁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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