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三大名將
白起按劍大步走入搏浪軍帥帳。
兩名魁梧短兵緊隨其后,一人高舉代表大漢皇帝親臨的漢字金令,一人手持代表征伐大權(quán)的青銅斧鉞。
帳中議論紛紛的一干搏浪軍將校,眼見一須發(fā)花白、體格魁梧的老將進(jìn)帳來時,雖大都猜到他便是此役統(tǒng)帥白起,但一個個臉上仍有不加掩飾的輕慢、蔑視之意。
直至金令入帳,一眾搏浪軍將校才面色大變,齊齊起身向金令抱拳行禮:“末將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白起面無表情,大步流星穿過人群,行至大帳右側(cè)站定,高舉金令的短兵則高舉著金令登上帥位,青銅斧鉞居于帥位之左。
“諸君請起!”
白起開口,聲音簡短有力、中氣十足,渾不似百歲高齡之身,反倒給人一種年富力強的精悍之感!
帳下眾將校起身,肅穆之色一松,人人看向白起的眼神之中,皆有些許憤怒和鄙夷……我們知曉陛下賜你金令,但你一來二話不說就先拿陛下的金令壓人,未免也太無無能了吧?
白起迎著一道道異樣的目光,老臉古井無波:“老夫白起,諸君有人知曉老夫、有人不知曉老夫,但這不重要!”
“諸君只需謹(jǐn)記,從這一刻起,老夫便是南疆統(tǒng)帥,代陛下總攬南疆一切軍事,老夫的話,便是軍令,是軍令就得執(zhí)行!”
“諸君若有不服,盡管向京師陳述,陛下前腳罷免老夫的統(tǒng)兵之權(quán),諸君后腳便可取老夫項上人頭!”
“可若有人既不敢向京師陳述,又對老夫的軍令陽奉陰違、大打折扣,就莫怪老夫辣手,陣前斬將祭旗!”
“當(dāng)然,若是老夫指揮失當(dāng)、敗陣失地,諸君盡管取老夫項上人頭回京陳情,老夫在此面陛下金令立軍令狀,某若敗陣,取某首級者,無罪!”
鏗鏘有力的話音落下,帳下一干搏浪軍將校無不動容!
都說勝敗乃兵家常事,還未開戰(zhàn)便敢豪言必勝的將領(lǐng),不是不懂裝懂的蠢材,便是所向披靡的軍神!
白起的履歷,他們心頭都有數(shù)。
旁的不說,單是他九州僅有的一位正面令陛下、令紅衣軍吃癟的彪悍戰(zhàn)績,他就絕對不可能是不懂裝懂的蠢材!
一干驕兵悍將,終于垂下了異樣的眼神。
軍中的腌臜事的確是不少。
可無論是哪支軍隊,只要還沒爛到根子上,那么勝利,永遠(yuǎn)都是他們的最高追求!
白起環(huán)視了一圈,見再無人直視于他,心中便知曉,自己“開門見山”這一步棋,走對了!
活到他這把歲數(shù),說是人精都不為過了。
他能不知道,一上臺就二話不說先拿人皇金令壓人,極有可能會直接將這票驕兵悍將逼到他的對立面上?
他當(dāng)然知道!
但他更清楚,大敵當(dāng)前,他絕對不能被搏浪軍內(nèi)部的權(quán)利傾軋束縛手腳、分散精力,必須要快刀斬亂麻,一波收攏兵權(quán)!
至于后續(xù)如何收攏軍心、穩(wěn)住士氣?
只要他能帶著搏浪軍一直勝利,他白起就是搏浪軍三十萬將士的神!
“諸君還有話要說嗎?”
白起等待了十幾息,再一次掃視帳下。
一眾搏浪軍將校盡皆眼觀鼻、鼻觀心,不發(fā)一言。
對于一個敢拿自己的人頭擔(dān)保必勝的狠人,他們也的確沒什么好說的。
白起若能勝,說什么都是廢話!
白起若不能勝,同樣無須廢話,直接斬他人頭便是!
“很好!”
白起深吸了一口氣,聲如獅咆的大喝道:“封帳,短兵離帳百步,但有靠近者,斬立決!”
“喏!”
帳外短兵齊聲應(yīng)喏,踏著整齊的步伐一步一步后退百步,將帥帳團(tuán)團(tuán)圍住。
待到腳步聲停下之后,白起才一揮手,那名手持斧鉞的短兵,即刻取下身后背負(fù)的八尺竹筒,從中取出一張白絹輿圖,掛到帥帳上方。
帳下一干將校定睛一看,就見那張不出意外的南疆輿圖上,用朱筆由南向北的勾勒出了數(shù)條行軍路線,每一條進(jìn)軍路線,都細(xì)致到了連行營地點都標(biāo)注得清清楚楚。
一眾搏浪軍將校盯著輿圖看了幾息后,便齊齊悚然動容……這老匹夫來南疆才多久,竟已經(jīng)走遍了南疆的山山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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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輿圖上的那些行軍路線,根本就不是看輿圖就能制定出來的,哪怕特戰(zhàn)局的輿圖更新頻率已經(jīng)到了一月一更新的地步,依然做不到如此詳細(xì)的地步!
盛名之下,果無虛士!
白起走上帥桉之后,一拳砸在輿圖上,一句一頓的說道:“這一合,老夫?qū)⑵涿疄椋赫T敵深入、八方合圍!”
……
長沙,朱雀軍區(qū)。
一身玄色軍中常服的王賁,獨自穿過偏僻的巷弄,在巷弄盡頭處的一座儉樸院落前站定。
他拿起門環(huán),欲要扣響之際卻又遲疑了,躊躇片刻之后,終究還是輕輕放下門環(huán),輕手輕腳的退下臺階。
站在臺階下,他仰起頭,注視著大門上并未懸掛匾額的空蕩蕩門楣,長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一道風(fēng)輕云澹的喝罵聲從院中傳出:“裝模作樣的給誰人看呢?滾進(jìn)來!”
王賁精神一振,臉上憂愁的表情瞬間就消失了,而后連門都不走了,直接一躍三丈高,直接跳進(jìn)了庭院中。
空蕩蕩的庭院中,兩株光禿禿的桃樹苗還未發(fā)芽,裹著一件厚實熊皮大氅的王翦,孤零零的躺在搖椅上嗮太陽,手邊還放著一個巴掌大的紅泥小茶壺……
深沉的暮氣,就如同荒田里的雜草,在這間寂寥的庭院內(nèi)肆意的生長著。
看這樣這樣的老父親,王賁險些掉下淚來,他上前,捏掌甕聲甕氣的向老父親行禮道:“兒子給父親大人請安。”
王翦瞥了他一眼,澹澹的說:“怎么,來看乃公是否斷氣?”
王賁眼皮子都沒眨一下的道:“先前離兒來給父親大人請安,父親大人未允他進(jìn)屋,兒子恐父親大人身體有恙,特來看望父親大人!”
王翦:“乃公還健在,汝是否很失望?”
王賁:“兒見父親大人身體康健,甚是心安!”
王翦:“你父子二人是不是日思夜想著乃公早日嗝屁,好攀附漢王封侯封疆?”
王賁:“白起已南下接掌搏浪軍,指揮王師與來犯之百越蠻夷決一死戰(zhàn),兒料想不久之后便將領(lǐng)軍南下支援白起,屆時恐無暇來向父親大人辭行……”
王翦:“白起沒你想的那么無能,南疆的戰(zhàn)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王賁:“武兒日前來信報喜,言月兒診出喜脈,懇請父親大人入京四世同堂。”
父子二人自說自話。
一個說城門樓子。
一個說胯骨軸子。
偏生還都句句都沒跑題。
最后到底還是王翦先被王賁祭出的重孫大殺器給整破了防,橫眉怒眼的喝道:“逆子!”
王賁低眉順眼的再揖手:“父親大人教訓(xùn)得是!”
王翦:???
王賁:(⊙?⊙)
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王翦才突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在搖椅上有氣無力的說:“有事說事、無事滾蛋,此間是非之地,不是汝堂堂漢將該來之地!”
王賁暗然的垂下眼瞼,有些不忍直視瘦脫了相的老父親。
他早就知,老父親不肯見長子,是怕連累了他的前程。
也知道老父親放著近在遲尺的桑梓不回,強拖著老邁的身軀隨大軍南下陰冷潮濕的荊襄之地,是想將自己放在明處,解除陛下的疑心,保全他們這些后人的前程……
他深吸了一口氣,做好挨罵的心理準(zhǔn)備,說道:“陳驁來信,邀父親大人北上幽州,作幽州軍隨軍司馬。”
王翦抬眼看向他,擰眉怒罵道:“湖涂,此事唯有乃公嗝屁可解,你請陳驁出面向漢王殿下說情,漢王殿下縱是礙于情面不得不應(yīng),心下也只會越發(fā)忌憚疏遠(yuǎn)吾王氏一門!”
“乃公行將就木之軀,縱是明日兩腿一蹬,都算喜喪,你何苦為了乃公殘命一條,斷送兒孫前程!”
王賁搖頭:“兒孫自有兒孫福,有武兒與月兒在,只要兒孫不會蠢到犯上作亂,再不濟(jì)也還能做個富家翁,但父親大人你若再不起復(fù),挺得過清明,也熬不到中秋!”
王翦怒極:“逆子,你竟敢咒乃公喪!”
王賁這回不退讓了,寸步不讓的與之針鋒相對道:“是與不是,父親大人難道不比兒子更清楚?”
“父親大人可曾見過白起那老匹夫?那老匹夫百歲高齡,黃土都埋到脖子根兒了,入營之際,比父親大人當(dāng)下還有所不如!”
“就因得上卷,陛下委其以重任,那老匹夫竟白發(fā)轉(zhuǎn)烏,有返老還童之勢,如今與兒子站在一起,不明就里之人也只會當(dāng)他是兒子兄長!”
“再看父親大人,去歲統(tǒng)兵河內(nèi)之際,還只感春秋鼎盛、年富力強吧?如今呢?是不是一晃神,都看見那橋了?橋上是不是還有個老相好兒的在沖您招手?”
“再不起復(fù),父親大人還能見著重孫降生么?”
“兒子天資愚鈍,絞盡腦汁、拼盡全力,也難保我王氏門楣不墮,再加上父親大人先前在陛下心頭埋下的那個刺兒,父親大人若再不振作,想方設(shè)法與陛下和解,我王氏一門,怕是真要就此淪為富戶商賈之流了……”
“陛下心懷寬廣、重情重義,自是不會與咱家計較這些陳年舊事,可旁人呢?據(jù)兒子所知,朝中最受陛下重用的李斯、范增、陳風(fēng)幾人,可都不是什么心胸寬廣之輩!”
王賁念到“李斯、范增、陳風(fēng)”這三人的名字。
每念一個,王翦的眉頭就跟著跳一次,話到嘴邊的喝罵言語,都被他硬生生的給咽了回去。
他當(dāng)然不會不知道,狗兒子這是在望父成龍、請將不如激將……
可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狗兒子說得的確很有道理!
就他這天資,能維持得住王氏門楣?
沒見著他帶著二十多萬大軍南下,都沒能混上一個統(tǒng)兵大將的位置嗎?
若是就此將王氏交到這狗兒子的手中,王氏三代之后的子孫,能不能吃上一口飽飯都兩說。
王賁見老父親沒有再接腔,心頭就知道有門兒了,當(dāng)下也就不再催促,自顧自跑進(jìn)廳堂給自己沏了一杯茶,然后拎起一把椅子回到庭院中,挨著老父親坐下……
王翦這一次沉思的時間,格外的長。
王賁手里的清茶都續(xù)上一杯水了,才聽到老父親說道:“玄武軍區(qū)不能去!”
他捧著茶盞的手緊了緊,沒急著回話。
然后就聽到老父親又說道:“幽州軍中明明有陳驁,卻還是拖到開國大典前夕才正式歸附大漢,足以說明,幽州軍中必有異議!”
“那李牧去得,是因為他原是燕王府部將,與幽州軍諸將有舊怨在前,他去玄武軍區(qū),只會與幽州軍諸將相互制衡,甚至還會主動替漢王殿下掃平幽州軍中的異心,因為他在玄武軍區(qū)的根基,不在北疆,而在金陵!”
“但為父處境本就敏感,若是再北上玄武軍區(qū),必會令漢王殿下疑心為父北上的初衷,若是為父北上之后,幽州軍再有個風(fēng)吹草動、三病兩苦,為父立時就如同黃泥滾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王賁聽后大感有理,心頭贊嘆‘當(dāng)?shù)木褪钱?dāng)?shù)模褪窍氲帽茸鰞鹤拥闹苋㈤L遠(yuǎn)’。
但旋即,他就又有些委屈又有些無奈的說:“那就是只能去南疆了,只是陛下既然已經(jīng)委任白起那老匹夫全權(quán)負(fù)責(zé)南疆戰(zhàn)事,沒有什么大差錯,陛下恐怕不會臨陣換將……”
“去什么南疆!”
王翦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搖頭道:“去白虎戰(zhàn)區(qū)!”
王賁愣了愣,腦子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啊?”
王翦自顧自的說道:“白虎戰(zhàn)區(qū)的主戰(zhàn)軍團(tuán)乃是虎賁軍團(tuán),虎賁軍團(tuán)是什么跟腳就無需乃公贅述,再加上李信、陳刀兩員漢廷舊將統(tǒng)兵,為父去白虎戰(zhàn)區(qū),可將漢王殿下對為父的忌憚消弭至最低!”
“正好河西走廊,近期也有胡人兵馬作亂。”
“只消為父能統(tǒng)兵擊潰河西走廊之胡人,乃至提兵殺入西域、開疆?dāng)U土,吾王氏光耀門楣便指日可待!”
“這豈不比去啃犬戎、百越這兩塊硬骨頭,更為穩(wěn)健?”
王賁目瞪口呆的看著老父親,情不自禁的挑起大拇指,贊嘆道:“爹,高還是您高啊!”
只是您不是閉門不出、居家擺爛、混吃等死么?
怎會對九州的形式,比我這個現(xiàn)役漢將還清楚?
關(guān)于有些人表面上對大漢軍務(wù)不屑一顧,暗地里卻早就已經(jīng)想好了去哪兒領(lǐng)兵,連打誰的連招都已經(jīng)想好了這件事……
知子莫若父,王翦一眼就看穿了狗日子的口蜜腹劍,并表示不屑一顧!
燕雀之輩,安知鴻鵠之志!
那名將的事,你懂個牛子!
“那么,現(xiàn)在就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了!”
王賁見老父親板著張臉不吭聲,知情識趣的主動說道:“如何才能令陛下準(zhǔn)許您去白虎軍區(qū)……”
王翦沉默不語。
他也知道這事兒并不容易。
王賁想了想,試探著道:“如若不然,請月兒入宮,代為陳情?”
“不必了,月兒與漢王殿下是血親,咱家人與陛下可不是,總是勞煩月兒去向漢王殿下求情,只會令漢王殿下越發(fā)的厭惡咱家人……”
王翦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為父親自走一趟金陵吧,正好還可以順道瞧一瞧月兒。”
王賁一聽,覺得這的確是再合適不過了,“爹,以后不能再稱漢王殿下了,陛下已經(jīng)登基稱人皇,號為皇帝,您再稱漢王殿下,旁人會誤以為您老還有反心的!”
王翦聽后,心頭覺得言之有理,面上卻掛不住臉的喝道:“逆子,給乃公滾犢子,一見著你,乃公都得短壽幾日!”
王賁心下偷笑,起身放下茶盞行禮道:“那兒子就告退了,待到安排好入京事宜,再前來稟報父親大人!”
王翦閉起雙眼,權(quán)當(dāng)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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