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陸汀可以猜測追來的人是郁寧,總不能是宣靖吧。
隨后,郁寧用失態的奔走追上陸汀,緊鎖陸汀的肩膀來問候陸汀,用目光和力度代替了言語。
陸汀神色黯淡,將雙眸之光視若草芥地丟擲于角落,也不同郁寧溝通。沈慜的言辭實則戳中了陸汀的多重痛楚。
郁寧只好無奈言說:“我們先回寢室。”
郁寧追隨陸汀的動作姍姍來遲,實則是在醫務室帶出了消毒物。
回到寢室的陸汀和藥物同步,被郁寧安置于桌前。郁寧準備著棉絮,陸汀毫無抗拒之意,眼眸依舊無光。
郁寧明知故問著:“干嘛,不開心了?”
“沒有啊。”陸汀倒愛蒼白辯駁。
棉絮輕輕帶過血跡,將傷口暴露出來,沒有遮攔。
郁寧問:“你喜歡宣靖嗎?”
陸汀心如死寂,讓他可以泰然直面問題的銳利:“才沒有,他有什么值得我喜歡的地方。”
郁寧在給陸汀消毒,動作是塵霧的輕薄。
郁寧等時間過濾了良久,悄然找著機會解釋:“他們是從小的朋友,那個女孩子喜歡開玩笑。”
“關我什么事。”陸汀漠然卷著憤恨。
郁寧抬首見陸汀的瞳孔無光,像是麻木的機械人。他好像沒有在認真生氣,但是就是哄不好的那種。
郁寧在哄人方面可謂短板。
傷勢的收拾漸漸地接近尾聲,郁寧腦際中的安慰還是鞭長莫及,他只好試圖繞行。
郁寧重新組織話題:“我看你和季林回來的時候還挺開心的,你昨天晚上說的計劃是什么?”
“就是跟他把話說清楚,我不想玩曖昧。”陸汀此時冷靜許多。
他已經對自己的情緒化有效控制許多。
“說清楚了嗎?”郁寧關懷。
“說清楚了,那個人雖然不著調,但是人話還是能聽懂的。”
“那就是清楚朋友關系嗎?”
“對,如果發展下去也就是朋友。”陸汀語氣堅毅。
即便他在宣靖這受了委屈,依舊是將季林劃分清楚,個人關系的劃分不拖泥帶水,也不模糊邊界,更不會借此拆東墻補西墻。
郁寧在陸汀手腕處輕輕繞上了紗布,方才醫護人員一并給了郁寧藥物,郁寧及時在這方面無從涉及,卻也足夠懵懂地處理。
陸汀低首輕按著白紗布邊緣,只是遐思連連不被郁寧窺探。
郁寧也自顧續著方才話題,他徐徐伸起問候:“那宣靖呢?”
“他是條狗!”
態度在說明宣靖對于陸汀而言的特殊,隨便就勾起陸汀的任性,可陸汀也不愿和他人共享這份不同。
陸汀因為慍怒沉默,郁寧緣由無可奈何而緘口,兩人靜謐了好一段時間。
直到有人來敲門:“組長。”
有人來尋找郁寧,此時還是公共時間,陸汀確實私藏了郁寧良久,將公眾人物藏到私人生活中。
陸汀隨后將郁寧推出隱匿處,又以身體抱恙為由,自己留在寢室休憩。
陸汀躺在床上回味郁寧的問候——宣靖呢?
可是喜歡他又怎么樣呢?
倘若就是將無稽之談實現,我去奮力地追求、吸引他,附加他有可能會喜歡我,但是這段我獨自期盼的情感能堅持多久?
而且我要是奮力追求宣靖,成為折彎宣靖性向之人,我有什么能力負責?
更何況他璀璨的未來?他的人生要承受多少本無需承受的非議和痛楚,前程混入污濁,他家人要承受的壓力又要誰來負責?
況且,事實像是方才的女同學言說,宣靖要的是一個能夠為他生兒育女之人,我們再有可能,我也只能是他成長歷程中的一場小雨,即停即離。
然后在未來的某一日,關于眾口言談的宣少爺,遙遠聽聞他那些看似事不關己的瑣碎之事,我要以什么心態面對?
敲門聲給陸汀的思緒低沉帶來轉場,陸汀的不喜歡回應也體現此處。
郁寧和宣靖回寢室不應當有敲門習慣,那可能出現的人,均是陸汀不想接待之人。
門外噤聲了片刻,陸汀卻等來了第二場敲門聲。
陸汀朝門扉出呼喊:“找誰?”
“找你,寶貝。”
陸汀聽出來是季林:“沒鎖,開進來吧。”
陸汀將側躺改為正躺,手腕的傷勢依舊朝上,不過紗布已經不見了。
季林將門扉開啟,也將短暫的喧鬧帶入寢室,陸汀再度抗拒了外界的喧嚷。
季林牽來小板凳,坐在陸汀的床沿:“沒睡覺嗎?”
陸汀沒有待客準備,保持平躺姿勢:“準備睡了。”
“什么意思啊?不想跟我聊天,準備趕我走。”季林卻有意賴著陸汀。
“那聊一會吧聊一會。”陸汀依舊平躺。
季林也突然安靜了下來,用膝蓋撐著手肘,手指關節讓下巴依靠,他用欣賞目光來端詳陸汀。
也緣由眼神的磊落,陸汀挑出好奇:“你為什么喜歡我?”
“長得好看啊。”季林用雙手撐起下巴,卻沒有更換心情的賞心悅目。
陸汀卻拾起低情緒:“也是,我除了這個一無是處。”
“不應該吧,身材應該挺好的吧?”
“要不要我掀起來給您看看?”
“不用了,有機會再看吧。”
季林耽于打諢逗趣,陸汀的心緒一觸即見明,他安撫低情緒實在無意間。
陸汀在此本想繼續嗆季林幾句,難道現在不看,以后還有機會嗎?不過以后的事情不是此時的幻想可以編織的。
陸汀便留下了無聲。
季林見話語將尾聲落穩,這才匆匆切入主題:“手怎么樣了?”
“本來也就沒什么事。”
“沒有上藥嗎?”
“上了,”陸汀望向顏色雜沓的傷口,“剛才洗澡不小心把紗布弄濕了,就摘了。”
季林探出視線細細查看,傷口是血跡殘留的猩紅色、淤血堆砌的烏青色、碘伏擦拭的深褐色。
季林微蹙眉頭:“怪讓人心疼的。”
“是嗎?沒看出來?”
“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啊?”季林陡然態度大變。
“好著呢,你們什么情感我可以根據你們的眼睛看出來。”
“真的嗎?”季林猛地撲倒陸汀眼前,“那你看清楚了!”
陸汀卻被疾速而來的面龐驚嚇,陸汀被戲弄嚇出囅然而笑。
陸汀撇開視線:“走開,你想嚇死誰啊?”
“你認真看看!”季林也在嘻嘻哈哈。
門扉輕開,卻讓陸汀猝然失色,宣靖的步伐在門前驟停,陸汀的笑靨倏忽間降溫,對人的情緒表達變得生澀。
季林的回眸卻熱情問候:“靖哥。”
宣靖在須臾間可以望見兩人的近距離,季林身支下傾,陸汀的手搭著季林的肩膀。
宣靖其實啞口無言,也別有幽愁暗恨生。
宣靖難以做到和季林大方打招呼,只好躲開眼神交流,佯裝無謂似的用調侃代替問候:“你挺經常往這邊跑啊?”
“你們這風水好。”
“是嗎?”
但其實宣靖的打諢滲入私人情感。不過季林沒有覺察,他自顧延續著氛圍的歡愉。
宣靖走到桌前,抬起水問季林:“要不要喝水?”
“不用,我也不是那種客氣人,想喝自己早就拿了。”
“行,那我先去洗澡了。”宣靖隨后擰開了水自己飲水后離去。
宣靖要和季林對話之間,總是下意識要看向陸汀,陸汀本來注視著宣靖,視線的碰撞倒惹得陸汀落荒而逃。
兩人是攥著慍怒和不甘在眼神中探索對方,卻沒有實現任何有效溝通。宣靖用淋浴洗滌雜亂,陸汀只求得一份清凈。
季林回身之時,陸汀用被褥蓋了半邊面龐,只露了鼻根和雙眼,季林不懂陸汀的用意,或許只是個人習慣。
季林繼續同陸汀暢談:“你怎么不問我喝不喝水?”
“你也不是這種客氣人,想喝自己早拿了。”
季林見陸汀用自己的話語調侃他,嗆出片刻的無聲,季林只好無奈道:“那你還挺懂我。”
“一般般懂吧,”陸汀借此遣退季林,“我還能猜出你馬上就要走了,給我一個安靜的睡眠環境。”
季林拾起了認真:“真想睡?”
“很累了,昨天晚上沒怎么睡。”
“馬上吃飯了,今天還是第一天聚會呢。”
“不吃。”陸汀拒絕晚飯的原因之一也是聚會,太吵鬧太眼雜,存在太多可能令人惱火的導火索。
季林輕輕譴責了一句:“小孩子才不按時吃飯。”
“睡醒了就吃了,睡一小會。”
季林看出來陸汀的倦怠,也不想越界惹人煩,已經準備起身:“那你睡吧,多注意一點手。”
“嗯,”陸汀松了一口氣,“我就不送你了。”
季林走后,留給陸汀作伴的只有淋浴間的水流聲,陸汀倒希望可以在宣靖結束洗浴前入眠,避免了尷尬和愁緒的入侵。
可是事實不盡意。
宣靖走出洗浴間,寢室留下的唯有空聲寂寥,只有陸汀在佯裝深睡。
陸汀的床位靠于墻沿,中間是郁寧的床位,再遠便是宣靖的床。
陸汀面朝墻壁,以便自己不被覺察。
陸汀將視知覺關閉,其他知覺器官便加備敏感。
陸汀可以聽聞宣靖動作輕緩,他更換了衣物,用毛巾輕揉了頭發。
由聽覺上感知宣靖動作徐緩,但是宣靖身上的清香都隨著動作揚出來,觸到陸汀的鼻尖。
陸汀也可以感知宣靖忙碌更衣的時間短暫,他停下窸窸窣窣的聲響,卻邁開了步伐聲。
好似靠陸汀臨近。
最后,宣靖坐在了郁寧的床沿。
宣靖給兩人塑造的距離,不像小板凳可以隨意貼近,不像陸汀的床沿暗昧親昵,這樣的距離被空曠橫亙著。
陸汀不可洞察宣靖所作所為,只是聽聞了宣靖的幾經嘆氣,他的呼吸很沉重。
宣靖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陸汀和季林的關系,他在想自己已經被陸汀幾次看不起,再介入陸汀的生活真的合適嗎?這會給他造成困擾嗎?
他在想陸汀的傷怎么樣了?他在醫務室憤恨離去又是為何呢?
陸汀聽聞宣靖起身,以為他要離去。
結果宣靖的氣味直直向下垂降,墜在陸汀鼻尖。
宣靖在陸汀的床沿低身,將陸汀的被褥輕輕整理,將陸汀手腕牽出,讓傷口充分接觸空氣。
隨后宣靖無聲離去,陸汀依舊佯裝睡眠,都只留下了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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