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遇，你會騙我嗎？”

        “不會。”

        “嗯？你怎么知道不會。我才不信”

        “好，如果我騙你，那你會怎么辦？”

        “不管怎樣，我都相信你。”

        ——

        “小野，小野”尚千遇迷迷糊糊中呢喃著況野的名字。8點30分，他又一次從床上轉醒。但這次從意識模糊到完全清醒足足花費了半個小時。全身像是被車碾過一樣，撕裂地疼痛感直達心底，唇色蒼白，完全不像是已經沉睡了12個小時的人。

        他全都想起來了，五年前分手是因為……尚千遇眼瞼微斂，那些都過去了，重要的是現在。這一次，我一定要保護好她。尚千遇一邊想著，一邊掙扎著坐起身來，思忖著“今天”的計劃。

        現在一切證據都指向一個人——江雯。她故意說謊，欺騙自己他們曾經是男女朋友。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她一直都徘徊在自己的身邊，因愛生恨，導致了這一系列的悲劇。

        這樣一來，一切就說得通了

        他急忙拿起手機撥通況野的電話，“嘟嘟嘟”電話鈴聲每多響一聲，尚千遇的心就越沉一分。

        良久。

        “喂，誰啊？”顯然，對面的人前一秒還在睡夢中，迷迷糊糊之間嘴里嘟囔著回應。

        “你沒事吧。”尚千遇沙啞的喉嚨里吐出了第一句話。其實早在聽到對面的人的聲音的時候心里的大石頭就落了地，但還是忍不住沉聲問道。

        “啊，我好好的，能有什么事。”況野聞言從床上直起身來迅速地檢查了下自己，沒有缺胳膊少腿兒，完好無損。隨后看了眼手機的，是個陌生號碼，也沒個備注，但對面沙啞的聲音似乎從哪里聽到過。于是接著問：“請問你是？”

        難道是電信詐騙？就在況野下一秒要準備拉黑舉報處的時候，便聽到對面的人輕咳了幾聲，緩緩開口：“我是尚千遇想見你一面。”

        哐當一聲，是手機落地的聲音。聲音震得況野回過神來，她趕忙撿起手機，直愣愣地回答：“好。”

        ——

        18點，尚千遇家。門鈴聲準時響起。

        尚千遇早上與況野約好此時在自己家中見面。

        “是我。”打了聲招呼，門外的況野就像是第一次循環的時候出現的模樣，除了手上沒有蛋糕之外。

        況野走進門來，怔怔地看了看眼前這個自己每個夜里輾轉反側，思念了五年的人。

        “找你來，是想跟你說件事情。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尚千遇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隨即正色說道。況野眼里閃過一絲不解，但也沒反駁什么，定定地回來一個“好”。

        “你來這之前跟江雯見了面，她還跟你說了些什么，對嗎？”

        況野心里一怔，抬眼看著對面的人，愣愣地開口：“你，跟蹤我？”

        尚千遇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說著：“你本來今天早上打算與盧舟客見面，打探我的消息。但因為我的電話取消了這個念頭。”緊接著又說：“準確的說，你到現在還在想為什么我會有你回國后的電話？”

        況野聞言臉色刷白，她抿緊雙唇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凝視著尚千遇。

        “是的，我先回答你的問題。我跟蹤過你，但準確的說不是今天，而是昨天。”

        尚千遇正視著她，一邊說一邊腦子里快速地運轉著，思考著如何解釋才能讓她相信自己。

        “昨天？”況野雙眸低垂，若有所思著，自己分明是今天下午才剛剛和江雯見面。

        尚千遇轉身走向書房，拿出自己之前記錄過的筆記本，遞給況野后輕聲說道：“我陷入了循環。”語氣極其輕柔，但內容卻不簡單，像是朝著平靜的湖面投擲一個巨石一般，頓時驚起聽話者心里的千濤駭浪。

        況野難以置信地凝視著他，她求證一般慌忙地打開筆記本，上面赫然是一些旁人難以看懂地勾勾畫畫的東西，交錯的線條之中記錄著重要的信息：

        第一次循環

        8：00睜眼

        9：45盧的電話

        ……

        第五次循環

        17左右，江與況見面

        18：50江現身

        19：30死亡

        啪嗒一聲，筆記本掉落在地板上。

        “死亡”二字映入眼簾，慢慢放大，試圖占據況野全部的聲線。她臉色發白，身體瞬間僵直，拿著筆記本的手開始顫抖，耳邊又聽見尚千遇的聲音：“正如上面寫著的，今天你來我這里，是第六次。”突然，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使她雙腿發軟，身體怔怔地向后倒去。

        “不要——”不一會兒，況野大叫一聲從沙發上直起身來，看了看對面的人——眉頭緊鎖，雙手捂面，似乎在后悔告訴她這一切。

        況野又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時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緊雙拳，似乎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

        “阿遇，我相信你。”況野走近尚千遇，緩緩捧起他的臉，溫柔地開口：“但你也要相信我，好嗎？”說完又拉著尚千遇的手晃了晃，嬌嗔道：“都快要六點半了，我好餓。阿遇，你去買點吃的好不好？”

        尚千遇抬眼望向她，看著她漸漸好轉的氣色，唇角微揚，這才輕聲說：“好。”

        --

        等尚千遇回來的時候，公寓樓的里里外外都被拉上了警戒線。警察、居民、消防車、救護車一層一層地圍著，連一只蒼蠅都不能飛進去。

        “聽說了嗎，好像是301發生了命案。”一個阿姨神神秘秘地說。

        “命案？！什么命案？！”另外一個大媽緊張兮兮地問。

        “好像是說兩個年輕女孩子吵起來了，一個不知道怎么的摔下樓梯，給摔死了。”

        “哎呀，真是的。現在這些小年輕，什么事情不能解決。”

        尚千遇此時此刻像被雷劈一般，301——正是自己的房間。他身體一時間僵直，雙手緊緊捏著塑料袋，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我得睡著！是的，我得馬上睡著！

        他轉身將袋子扔進垃圾桶里，急急忙忙地往小區里面的藥店跑去買了一瓶褪黑素，又奔向小區的便利店買了一瓶高濃度的白酒。

        他往便利店門口的凳子上一坐，猛地吃了一把藥，隨后又一口接一口地猛灌白酒，舌尖、喉嚨、一時間整個口腔都是火辣辣的，嗆得他喘不過氣來，突然猛一陣咳嗽，眼淚鼻涕隨著咳嗽從眼角不斷地滑落，等咳嗽一停接著又繼續往嘴里灌酒。

        此刻的他容不得多想，滿腦子都是況野那堅定又釋然的表情，懊悔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沒有早點察覺出來，沒有跟她說清楚。

        如果再來一次，我發誓一定保護好她。

        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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