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晉返回北漢的船只行船很快。

來晉國的時候，由于很多北方士兵不習慣海船顛簸，故行船慢而穩；而回去的船上，由于載的主要是沈家的2000私兵和流民，基本都是南方人，對海船沒有不適。加上沈沖掛念即將開始的“立國之戰”，回北漢的心情比沈恬還要迫切，命令船只的速度開到了最大。

此刻在沈沖的“帥船”上，沈氏三兄妹與弗朗西斯聚在了一起。

沈沖首先發言：“今天召集大家來，是王妃建議，我們不能在船上空耗光陰，應該做點有用的事情。我覺得非常有道理。請王妃來講吧。”

“堂兄，這里沒外人，就叫我恬兒好了。”

“不行，禮數不能少，再說我也得改口嘛，現在正好練習下”，沈忙弗朗西斯聞言哈哈大笑。

沈恬也被逗笑了，收斂了一下神色道：“漢王很忙，他的主要精力在對外的戰爭與邦交。我覺得我們可以趁在船上的這段時間，做好謀劃，要替他管好后方。”

弗朗西斯感慨道：“確實！我到過很多國家，他們都有一個宰相或總管一樣的官員，專門處理帝國內部的庶務，但我們北漢卻沒有，事情都是找漢王，他根本忙不過來。”

沈沖嘆息道：“那是因為北漢還沒有真正立國！這次若能聯合魏國共擊柔然，才是真正的立國之戰！恬兒說得有道理，我們現在就要替漢王謀劃好國內的事情了。”

沈忙道：“堂兄你又叫恬兒了。”

“看我這記性，改口改口，王妃，呵呵。”

沈忙繼續道：“堂兄你不就是北漢的宰相嗎？漢王那么信任你，你現在就是每天不睡覺，也要替他規劃好立國之后的事情。”

“哪里？我還沒有治國之能”，沈沖謙虛的說道：“這里都是自家人，我就直說了：在漢王沒有找到一個宰相之才的人之前，我要主動的替他承擔起宰相的職責。一旦有合適的，我會主動讓賢。王妃，講講你的想法吧。”

沈恬拿出了幾頁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只見沈恬道：“在船上的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把自己的想法初步寫了出來，大家一起完善一下。

第一，漢王曾對我說要大力重用寒門讀書人。所以，要從本次招募的士子及無背景無依靠的讀書人中選擇才俊，參考晉國官制設置職能，但不授官職；由他們負責北漢內務的處理。

這一條，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見？”

沈沖點頭贊許道：“我們漢王真是遠見卓識！雖然我生在沈家，不為讀書發愁，但我了解那些寒門子弟的苦，現在的官場制度，任他們有經天緯地之才，也沒有施展的機會。

所以漢王的這個建議非常好，王妃的做法，我完全贊同，我們再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這樣全天下的寒門子弟和平民讀書人，如果有野心博功名，一定會來北漢闖一闖，這個非常好！”

沈恬見沈忙與弗朗西斯也點頭贊同，便繼續道：“第二，沈家的2000私兵，到達北漢后就地解散。我說的解散不是不要，而是散布到各軍中去。

本次與柔然之戰，大家肯定會同心協力，但戰后就不一定都是一心了，所以，我決定，由我們沈家資助的私兵，去發展自己的左膀右臂，到時候可能就不只有2000沈家私兵忠于漢王，可能會有上萬人擁護漢王，此事由兄長沈忙安排。各位有無意見？”

沈忙點頭，“我妹妹從小到大，一直聰慧異常，你得想法果然不一般。其實上次來我就發現了，隨著漢王的軍隊越來越壯大，難免會出現‘山頭’，尤其是那些帶著部落依附的，以后只會更多。這些人，其實就是‘不安定’因素，哪邊強大了就投靠哪邊。”

沈沖補充道：“忙兒說得對。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以后我們北漢勢必會越來越強，地盤也會越來越大，這些‘山頭’的出現，是必然的。我贊同王妃的意見，以沈家私兵為核心去發展忠于漢王的人。但是需要注意‘不要過度’，否則難免會有沈家挾私發展之嫌......”

沈恬笑道：“兄長多慮了！這個想法我和漢王提過，漢王支持這樣做。”

沈沖笑了，“那就是我多慮了！”

沈恬繼續道：“我的第三點意見：戰爭打的是糧草金錢，經濟非常重要，所以需要大力發展農耕，由兄長沈沖負責。我會建議漢王命你做戰時督糧官，閑時司農。另外我會建議漢王攻取南邊的契丹、庫莫奚等地，以后甚至有燕國，奪取他們的農耕之地。”

沈沖連忙拱手，“沈沖遵命！”

沈恬笑道：“兄長不要只顧著客套，說說你得想法。”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你這個是對的”，沈沖踱步到了窗口，又踱了回來，“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北漢的地盤大多都地方是苦寒之地，不適合糧食生長。以前人少，還勉強夠食用，但是隨著我們實力增強，尤其本次‘立國之戰’之后，肯定會有更多的人前來投靠，到時候糧食會是個大問題。所以我們必須戰斗！”

弗朗西斯想了想問道：“名曰的意思，是我們要對外征戰，搶占農耕之地？”

沈沖點點頭，“除非我們茍且偷生，那糧草問題不用擔憂；但若有統一草原、進擊中原的夢想的話，是一定要對外戰爭的。我覺得漢王有這個野心。”

沈忙阻止道：“兄長，慎言！”

沈恬擺手道：“無妨！漢王本就志在救扶更多弱小的人民，對外征戰是避免不了的。何況這亂世，也難以偏安一隅。”

沈恬繼續道：“第四，行船的這段時間，請弗朗西斯教各級將領挹婁話，以保證到時能與挹婁將領和士兵簡單溝通；學不會的，降為普通士兵。”

對此弗朗西斯沒有任何異議。

沈恬繼續道：“第五，我們出發的時候，漢王的結拜兄弟劉裕特意派人從海鹽來送行。漢王曾說劉裕有帝王之象，我會安排專人與他做單線對接，并會派人交好于他，鞏固他與漢王的關系。大家看，安排誰去做比較好？”

弗朗西斯道：“我了解過劉裕這個人，非常不一般，怪不得漢王那么看重他。與他的聯系，我覺得不是簡單的外交關系，關系到我們北漢以后的國策方向，我建議由名曰直管。”

沈沖倒也沒有推辭，“此事可能還會涉及到雙方的聯合，我來負責吧！”

沈恬點了點頭，繼續道：“第六、這次投靠來的讀書人和有各類技能的藝人很多，請兄長沈沖和弗朗西斯現在就選擇合適的人才，并加以訓練，到了北漢就能直接到崗位任職了。”

沈沖和弗朗西斯拱手應命。

“第七、到達北漢后，我和漢王即將大婚，但我們的大婚是個誘餌，大婚之時，就是戰爭之時；請兄長沈沖拿出一個詳細的方案出來，我們會讓船上的人先背熟。”沈恬說第七條，神色有點黯然。

沈沖嘆了口氣，“漢王一直覺得對不起恬兒，還請恬兒不要怪罪他。”

弗朗西斯也雙目微紅：“讓王妃受苦了！嫁給漢王的婚禮，卻成了戰爭的誘餌，讓王妃處于危險之中，我代漢王賠禮了！”

沈恬幽幽道：“民語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給漢王，就要與漢王一起出生入死。我是他的王妃，我怎么會怪他？你們不要誤會。我只是恨，恨自己不能幫上他的忙。”

沈沖搖頭道：“其實王妃你本次任務很艱巨。漢王在前方征戰，你要替他管理好后方，就是大功一件。”

“兄長是怎么計劃的呢？”沈恬問道。

沈沖似早已成竹在胸：“我們北漢地盤廣大，人煙稀少。我在北漢西邊與夫余相接的地方，布置了‘疑兵陣’，每隔百里布置一道疑兵，漢王幫我完善了陣法：就是每道疑兵，只負責騷擾和擾亂對方軍心，見了對方軍隊，先猛攻一波，然后就跑；若敵兵追來就一直跑；若不追，就一直騷擾他們，直到他們進攻為止。使得對方煩躁不安、疲于奔命，逐漸喪失斗志甚至放棄進攻。

另外，按照漢王的規劃，我們利用海東青提前知道敵兵的位置，還可以調動周邊的軍隊，要比他們的人數多，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進行伏擊，爭取全部消滅。對這個，漢王有一個說法，叫什么‘集中兵力形成局部優勢，在局部戰場消滅他們’。我覺得這招真高，厲害！”

沈恬看著兄長那么佩服漢王，也為自己的夫君高興，“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嗎？”

“當然有了，這些騷擾和局部戰爭如果不能奏效，呵呵，那就放他們進來，漢王相信我的‘八卦陣’可抵10萬大軍，雖不能進攻，但守城綽綽有余。

除非對方有10萬多人隨時進攻，才會讓我疲于應付。但是怎么可能有10萬人長途奔襲到這里？若有，早都被我們發現，我們可以早做準備了。”

沈恬點頭道：“既然兄長和漢王已經討論這么多了，那就一切聽兄長的安排。”

沈恬走出船艙，看著外面的碧海藍天，“若漢王功成，我愿在身后默默支持！若漢王身敗，我愿與他共赴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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