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舊情人
以往,小路只知道沁蓮將宋翎藏在巫蠱教,卻不知道具體在哪里,加之投鼠忌器,此事一直沒有進展。
寧璟就不一樣了,他有的是手腕和耐心,有他在,小路瞬間找到了主心骨。
寧璟用半年時間,步步為營,將整個巫蠱教一鍋端了。
此壯舉,震驚了整個南疆。要知道,巫蠱教可是南疆三大勢力之一,自創教以來,沿襲了近百來年,直到遇上了寧璟。
若換了個人,未必會有這份魄力手段將巫蠱教連根拔起。
巫蠱教的殘留勢力連同沁蓮潰敗而逃,論其用蠱和使毒的功夫,他們還不如寧璟,加之智商上的差距,此戰,必敗無疑。
兩人將巫蠱教翻了個底朝天,終于在一處密室內找到了被囚禁的宋翎。
本以為此事到此為止,誰知,在出南疆地界之時,卻被沁蓮攔住了去路。
她對宋翎猶不肯死心,自知不是幾人對手,遂苦苦求宋翎留下來。這幾年來,她雖然囚禁著宋翎,卻并未怎么為難他,甚至好吃好喝地招待他,除卻自由。她還妄想著與他日久生情,故而苦苦來求。
無奈宋翎是個心志堅定的人,早年的他或許是俠骨柔腸,容易為情所動,但經歷過至親的背叛,見識了人間極致的丑惡之后,除卻令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宋汐,他已不會輕易為人所動。
他感慨她的深情,卻無法回饋。
沁蓮求愛不成,因愛生恨,想要與宋翎同歸于盡,被小路斬于劍下。
一段南疆之旅,就此劃上了句號。
宋汐聽完,忍不住問小路道:“你拿她無法,怎不回來搬救兵,就這么跟她耗著,你傻啊!”
小路瞬間漲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他雖然腦子不怎么聰明,卻自認功夫還過得去,至少,他遇到的人里,鮮有敵手。
對付一個功夫不怎么樣的南疆妖女,理應綽綽有余,卻被對方耍的團團轉。
他犟脾氣一上來,越發不肯服輸,便將求援之事拋諸腦后。
直到寧璟前來,說是受宋汐囑托,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此刻聽宋汐這么說,越發覺得慚愧,巴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宋翎見此,不忍他如此窘迫,不免替他解圍,“他心思簡單,哪里是那妖女的對手,再說我也回來了,此事便算了吧!”
宋汐嗔道:“你就知道替他說好話。”
話雖如此,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因著幾個人回來,宋汐格外高興,晚上設了宴席,彼此熱鬧熱鬧。
她也想過要叫安笙,不過想到他那個樣子,怕他當場給寧璟他們難堪,故而沒有叫。
再說安笙這邊,他躺在床上,枕頭墊的高高的,身上蓋著一層蠶絲棉被,姿態是舒適的,面色卻帶著病態的蒼白,整個人顯得很沒有神采。
此刻,正在聽融闐匯報著什么,倏地,安笙微閉的眼簾猛地睜開,“當真?”
融闐道:“屬下親眼所見,廚房下午準備了宴席,此刻,他們應當在用膳。”見安笙神色不定,融闐小心翼翼道:“主子,您可要用晚膳?”
這個時辰了,宋汐還沒有派人來請,只怕是不會來了。
按理說,安笙是宋汐的內人,如今來了“客人”,宋汐獨自宴請,反而像是將安笙隔絕在外。
以安笙敏感的心思,心里還不知道怎樣膈應呢!
萬一賭起氣來,又要絕食……融闐想想都覺得頭疼。
“傳吧!”安笙懶懶地開口。
融闐下意識地點頭,反應過來,瞬間瞪大了眼睛,“主子,您是說,要用膳?”
安笙不耐煩地說道:“弄點清淡的來,沒什么胃口。”
“好!”融闐爽快地答應,立馬走出去置辦了。
安笙一個人躺在床上,望著青色帳幔發呆。
融闐很快端來幾碗素淡小菜,外加一碗清粥,安笙只吃了半碗。
融闐已經很滿足了,安笙在病期間,可從未吃過這么多東西。就算吃了,也容易吐出來。
吃過東西,安笙的精神氣似乎上來了,斜眼看融闐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
融闐沒答,眼中卻是明晃晃的疑惑。
安笙姿態優雅地擦了嘴兒,眼睛直視前方,淡淡道:“我不能忍受將她拱手于人。”
只有他和宋汐的時候,他覺得宋汐的心不在他這兒,整日和她斗氣冷戰。
大敵當前,他就會打起精神,抵御外敵。
安內必先攘外。
融闐現在也學機靈了,趁熱打鐵道:“主子,我命廚房頓了燕窩粥,您回頭可要吃一盅?您近來氣色不太好!”
安笙素來最注重美貌,就算是生病也是一樣。
聞言,安笙眉頭一皺,摸了摸自己的臉,郁郁道:“端過來吧!”
融闐低頭應了,嘴角卻往上揚了揚。
沒了安笙攪局,這頓飯自然是吃的賓主盡歡。
酒過三巡,宋汐對寧璟道:“阿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寧璟放下酒杯,道:“可是安笙之事?”見宋汐詫異,不免淡淡一笑,“他在宮中,卻沒有前來,想必有所不妥。”轉而一攤,抱歉道:“只是,他傷在根本,有些事,我亦無能為力。”
宋汐知道他指的是哪回事,咳嗽一聲道:“不是那方面的原因,是他近來抑郁,情緒常常無法自控,以至于無故傷人。我知道,他有心病,卻苦于無法使他痊愈,不知你可有辦法?”
安笙因為過去的遭遇,導致心理有了問題,說得難聽點,可能得了精神病。可她也不是醫生,除卻對他寬容一點,別的也不能多做什么。
對于有攻擊力的精神病人,若是無法使之痊愈,尋常人家只怕會把人關起來。
她舍不得那么做,而且,她總覺得安笙這病是能好的。
寧璟沉吟道:“只是,我于醫術一道,頗有研究,卻僅是身體方面,于心病,卻沒什么建樹。”
宋汐只當他是自謙,忙道:“心病也與身體有關系吧,你先幫他看看好嗎?”
見宋汐一臉急切,仿佛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寧璟如何好拒絕,唯有點頭應了。
翌日,宋汐來到未央宮時,就發現安笙不再躺在床上,也不是悶在屋子里,而是在庭院中曬太陽。
春日的陽光淡淡地灑在他的身上,臉色白得將近透明,隱約可以看到皮膚下的青色血管,單薄的身影仿佛隨時都會在陽光中蒸發。
想起他曾經那么的意氣風發,灼灼其華,宋汐心里竟有了些微地疼痛,靠近他的腳步,也不由得放輕了。
離他還有三步遠,安笙輕輕地掀開眼簾,淡淡的目光看了過來。
迎上他的目光,宋汐竟莫名覺得有些心虛。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些什么。
安笙身上,總有一種若有似無地銳利氣場,當他心存不滿,就讓人覺得如坐針氈。
宋汐不由得站住腳步,隔著三步的距離,對他微微地笑,“安安,你醒了,睡在這里不冷么,我去給你拿條毯子吧!”
不知為何,她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想找個借口離開,好緩沖一下。
想想接下來的話要怎么說,畢竟,她是帶著目的前來。
可她還來不及轉身,有如幽靈般的融闐卻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將一塊淡色薄毯輕輕地蓋在了安笙的腿上,倏地一下又消失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更尷尬了。
宋汐摸了一下鼻子,站在原地,不說話了。
她身穿龍袍,頭頂九龍金冠,一張雌雄莫辯的漂亮臉孔,本該氣勢威儀,此刻,卻有些無所適從。這使得她威嚴大減,反倒有幾分憨態了。
反倒是安笙,從頭到尾,一臉從容,此刻,悠悠然地開口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宋汐一愕,什么時候,他們之間變得如此生疏了。
“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嗎?”宋汐的語氣也不大好。
安笙就抿著嘴巴不說話。
宋汐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不快,盡量心平氣和道:“寧璟回來了,我想讓他替你把把脈。”
安笙面無表情道:“我現在很好。”
聽他的話,宋汐就知道他是拒絕的了,卻仍不肯死心,“看看也無妨!”
安笙長眉一挑,眼神便帶了幾分挑釁,“怎么,你也把我當神經病嗎?叫你的小情人來給我診斷,好有個借口把我關起來。你早就看我不順眼,如今,終于忍無可忍了嗎?”
最后一句話,明顯就是污蔑了,宋汐氣不打一處來,“你是吃錯藥了?胡說八道些,這話要是被寧璟聽到,你叫他怎么想?”
安笙涼薄地勾起嘴角,“我沒有指名道姓,你倒是對號入座了。”
宋汐怒道:“你夠了!”
安笙亦大吼出聲,“我是受夠了!”
原本蒼白的臉頰因為動怒,透出兩股不正常的嫣紅,眼睛里也仿佛在噴火。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直到寧璟走過來。
宋汐讓他來替安笙診脈,他一直侯在外院,聽到里面傳來爭吵聲,這才決定進來看看。
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火藥味,寧璟只一眼便探明了情況,安笙那樣子,他不好勸,唯有走到宋汐身邊,溫聲勸道:“不若我改日再來?”
宋汐也明白今日是看不成了,正想答應,冷不防聽安笙冷哼道:“我們夫妻倆的事,你一個外人插什么嘴。”
這話明顯是針對寧璟了,寧璟臉上便有些不大好看,宋汐看不過去,便訓斥安笙,“安笙,你怎么說話的。他是我的客人。”
安笙斜著眼睛,諷刺道:“是客人嗎?那么親熱,我還以為是舊情人呢!”
其實兩人也算不上多親熱,只是宋汐與安生成對峙之姿,相比起來,寧璟離她更近,溫言軟語,與安笙成鮮明對比,顯得更為親密。加之宋汐一直在維護寧璟,在這個節骨眼上,安笙不免多想了。
私底下和她鬧也就算了,當著外人的面,竟也這樣口無遮攔,存心讓她下不來臺。以前安笙雖然任性,做事還是有分寸的,如今卻肆無忌憚。
宋汐最后一點耐心也被他消耗光了,扔下一句,“無法理喻!”便拉著寧璟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這幅場景看到安笙眼里,卻是宋汐將他撇下,牽了別的男人走了。
他垂著肩膀,頭也低了下來,臉上雖然在笑,眼睛里卻閃著水光,看起來十分凄涼。
直到花園里,宋汐才仿佛想起什么時候,倏地放開了寧璟,拉開彼此的距離,帶著歉意道:“抱歉!”
也不說是為安笙沖撞寧璟,還是她情急之下牽住他而抱歉。
寧璟道“無妨”,默默地收回被她牽過的那只手,眼神微微一暗,繼而苦笑道:“此事,我怕是無能為力了。”
宋汐疲憊道:“那就算了吧!”
她真的是拿安笙沒有辦法了!
寧璟見她滿目憂慮,心下不忍,安慰道:“心病還需心藥醫,關鍵還是在你。我看他這幾年變化很大,想必心里不是很快活,你沒事兒多陪陪他,遷就他些,說不定,情況會有所好轉。”
宋汐無奈道:“我每日除卻朝事,不是陪孩子就是陪他,新婚之夜殺了十數人,捅出這么大的簍子我都幫他扛下來了,我還不夠遷就他?是他自己疑神疑鬼,心眼太小,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明明是自己的錯,還總是怪旁人。為了他,我兩年都沒見過宸宸,包括我的堯兒。”
宋汐這話充滿了火氣,顯然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氣。
聞言,寧璟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翌日,宋汐上朝,安笙便來到了凝翠居,這是寧璟居住的院落,是最靠近神龍殿的所在。
彼時,寧璟正在收拾包裹,安笙大搖大擺地走到桌邊坐下,斜眼睨著他道:“怎么,被我說中心事,心虛得要走了?”
寧璟將瓶瓶罐罐放置妥當,將包袱巧妙地打了個結,頭也不抬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安笙哼了一聲道:“少跟我裝傻。”
寧璟這才抬頭,直視著他,眼中有一抹奇異的光芒,“安笙,其實你并沒有那么失控,為什么在她面前要表現的那么激動呢?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對我充滿敵意,我不會在這里留很久。”
安笙反駁道:“不會留很久,是因為你留不了那么久。你敢說,你對她一點想法也沒有?”
寧璟沒有說話,雖然早有預料,見對方一副默認的姿態,安笙仍舊很惱怒,“打我女人主意的人,沒有資格來勸說我。我即便真是個神經病,爾等之流,想要上位,也不是那么容易。既然決定要走,那就快點滾吧,少在這里礙我的眼。”說罷,猛地從坐上站起。
因動作太猛,將圓凳帶翻,發出一聲刺耳的響動,安笙卻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徑直走出了屋子。
寧璟在原地看看翻倒的椅子,又看看他消失的方向,啞然失笑,“真是個激烈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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