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初遇樓鏡塵
宋汐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干干爽爽,傷口被上了藥,至少她感覺不到疼痛。
看一眼四周的格局,像是客棧。
不出意料,床邊依然趴著個小腦袋,他的手壓在被角上,腦袋枕在臂彎里,露出的半張小臉,眉頭微皺,睡得并不安穩。
白團其實生得很不錯,膚若白瓷,長睫微卷,杏眼瓊鼻尖下巴,清甜可愛宛如山野小精靈。往人群里一放,絕對是吸人眼球的那一種。
只是待在阿尋身邊,掩蓋了他所有的光芒,只怪他的哥哥太耀眼。
以他的姿容秉性,遇上一個不壞的人,明明能被用心呵護的。
宋汐看著這張惹人憐愛的小臉,莫名覺得很安心。
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每天能見到阿尋,想方設法軟化他的心,還有這么個可愛的小東西,日子并不枯燥,充滿了希望,一種平和的安寧。
宋汐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白團睫毛一顫,就要醒來。
小家伙貪吃嗜睡,每次替她守夜,倒是分外敏覺。
白團睜眼,就見宋汐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頓時驚喜,“宋汐,你可醒來了!”
宋汐微笑,蒼白的臉頓時添了一抹顏色,“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
“我傷的不重,怎么會昏迷這么久?”
她身上的都是輕傷,按理說不會這么嚴重,那天突然失去意識,也十分奇怪。
“那暗器猝了毒,那毒厲害得緊,中毒者全身麻痹,一個時辰之內無解,就會斃命。哥哥的解毒丸,也只能暫時壓制毒性,我們快馬加鞭來到鎮上,哥哥催動靈力為你化解毒性,你才撿回一條命。現在毒已經解了,不過,還得再喝幾帖藥,清除余毒!
聽到阿尋替自己解毒,宋汐心中一暖,問道:“阿尋呢?”
“哥哥和我守了你一晚,一個時辰前才離開,說是累了。”
聞言,宋汐是真高興,一把攥住白團的手道:“你說他守著我?不會是哄我開心吧?”
往常,她為阿尋擋刀子,也沒見他對自己另眼相待,連療傷也是不情不愿的。如今,竟肯為她守夜,著實讓她驚喜。無論他出于什么心思,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白團不情不愿地開口,“你總歸是為他受傷,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哥面冷心熱,哪個是真心,哪個是假意,他心里有數的。此次,他為你殺人,連我都沒有料到,這可全是為了保你。”
白團一說,她倒是想起這一茬了,眼前浮現昏迷前他發紅的眼眸,宋汐心中一緊,“阿尋殺了人,對他會有什么影響?”
白團的語氣很沉重,“殺的人越多,形成煞氣,將來渡劫越難,容易隕落!
哥哥的修為已接近地仙,卻因為違抗天道,處處被壓制,如今,天道更有了殺他的理由。更不妙的是,殺人讓心魔有機可趁,為修煉埋下隱患。
宋汐臉色一變,忙問,“有什么化解的方法?”
明明不想不逼他殺人,還是讓他走到了這一步。
白團深深地望著她,“有,除非你一直待在他身邊!
宋汐眉頭一松,“我當是什么苛刻的條件,別的不好說,我,是一定會留在他身邊,此生不離不棄!
白團瞪大眼睛看著她,眼中有一種她看不懂的憂慮,“你說真的?”
他居然懷疑她的決心,宋汐伸出三根手指,指天發誓,“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他們修道人最害怕發誓,這會沾上因果,白團定定地看著她,忽然握住她的手,鄭重其事道:“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我哥哥是為了你才殺人,來日你要是反悔,我定會去找你,由不得你賴賬!
他說的認真,卻將宋汐逗笑了,刮了一下他的鼻頭,半是寵溺道:“知道了,小呆瓜,現在去看看你哥哥吧!他那鐵打的身子,竟也會覺得累。”說到最后,竟透出一股擔憂來。
白團暗想,她這樣喜歡哥哥,日后若是想起來,也不會真棄哥哥于不顧吧!
臨出門前,宋汐忽然問道:“對了,誰給我上的藥?”
她身上零零碎碎的傷口不少,要上藥必得脫光。
白團心中一澀,低著頭,盡量使自己的聲音正常,“你以為是誰呀,當然是小爺我!”
其實,他撒了謊。
阿尋要為她逼毒,不宜穿太多衣物,后看她身上傷口遍布,便順手為她上藥。
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不想看到她那副甜蜜的嘴臉。
……
宋汐敲阿尋的房門,里面無人應聲,卻傳出一陣壓抑的呻吟。
宋汐眉頭一皺,用內力震斷了門栓。
走進屋中,就見阿尋伏趴在床上,一手撐著床榻,另一手緊握成全,銀發披散,遮住了臉龐,也蓋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這么大的聲響,他竟沒有半點回應,只是不時從喉嚨里溢出一兩聲痛苦的低吟,身體微微發顫,似乎在極力克制著什么。
宋汐和白團站在十步開外,氣氛莫名有些緊張。
良久,宋汐開口,嗓音干澀,“你哥他,是不是又發作了?”
白團點頭,目光緊緊鎖住阿尋,“是的,他動用靈力殺了人,又催動靈力為你逼毒,體內魔氣壓制不住,提前發作了!
宋汐當機立斷,“這里交給我,你去外
“這里交給我,你去外面守著!
大半天的,門栓又壞了,保不準會沖進來什么人。
白團長大了嘴巴,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你,你身體還沒好呢!”
宋汐身上雖然沒有致命傷,但是毒藥傷身,需要調養,不然,她的臉色也不會這么難看,來得時候,還是他扶著她呢!這時候經歷歡愛,只會雪上加霜,何況,在這過程中還得為阿尋凈化靈氣,就更損體力。
宋汐摸了摸他的腦袋,語氣不容置疑,“聽話,我是中毒,不是受傷,他為救我陷入險地,我也不會置他于不顧,難不成,你要眼睜睜地看著你哥入魔?”
“我——”白團左右為難。
宋汐一把將他退出了門外,一邊囑咐道:“給我好好守門。”
眼見大門在眼前合攏,白團也只得懨懨地“哦”了一聲。
……
直到宋汐坐在他身邊,阿尋依舊沒有半分反應,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宋汐撥開他的發絲,露出那張讓人失神的美麗臉龐。
他雙目緊閉,眼尾透出隱約的血色,額間的朱紅印記像滲了血,發光艷麗,唇色卻成了冰白色,被咬出了一排血印。
宋汐很心疼,傾過身,輕輕吻在他的唇上。
“阿尋……”
幾乎在她吻上他的瞬間,他的雙手像是有意識般,纏上了她的肩背。
宋汐知道,這也許不是他的本意。
只是,他的身體早已熟悉了她的氣息。
好比一個在沙漠中瀕死之人,遇到了甘泉,本能地去汲取這救命的源泉。
兩人互相撕扯著對方的衣物,一個有心,一個無意,一個急迫,一個放縱。
兩具潔白的身體重疊成了一個,青絲繞著銀絲。
一個絕美若仙,一個溫柔如水,男歡女愛,卻絲毫不讓人覺得污穢,反倒像一幅唯美畫卷。
宋汐覺得很新奇,以往,他都是沒有意識,跟挺尸差不多。
這一次,他仍舊沒有自我意識,眼睛至始至終都閉著,不至少再是獨角戲,這讓她感覺,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伏趴在她的頸窩里不動了,銀發散在他的背上,落在她的的軀體上,冰冰涼涼的。他的身體卻火熱,泛著一股過后的潮紅。
宋汐低頭在他頰邊親了一下,低低喚了一聲,“阿尋!”
對方沒有反應,呼吸卻漸漸均勻,身上的潮紅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
宋汐將他的身體輕輕翻過,雙臂穿過他的肋下,小心地摟著他。
他額間的朱紅已經不那么艷麗了,他睡著的樣子,褪去了一貫的高冷,銀色的睫毛微微抖動,宛若脆弱的銀蝶,臉頰殘留的淡淡嫣紅,看起來可口極了。
宋汐抬起頭,在他嘴唇親了一記,“阿尋!”
熟睡中的他無意識地往她身上靠了靠,宋汐已經累極,卻忍不住對著他的唇又親了一記,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阿尋阿尋阿尋,我喜歡你!”帶著滿心的歡喜,她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白團敲門的聲音,“宋汐,你醒了嗎?”
“你進來吧!”宋汐披衣起身,將床幔放下,遮住了那片絕色艷光。
她早就醒了,只是舍不得懷中的溫香暖玉,又睜眼看了他的睡顏好一會兒。
腦子里傻傻的想,她與他都這樣了,在人間,他就算是她的人了吧!
她可以與他成親,名正言順地霸占他一輩子。
就在今天以前,還不敢有此想法?傆X得這人高不可攀,望塵莫及。如今,不知道是不是這場歡愛有他主動的關系,或者是,他為她犯下殺戒,表現出了對她的關心,竟壯大了她的膽子。
一念天堂,不過如此。
白團端著水盆進來,見宋汐已經穿好中衣,見他來了,也未避諱,繼續穿外衣。
白團臉一紅,默默地將盆子放在床邊的木架上,一邊用眼睛瞄床帳,“哥哥怎樣了?”
“好些了,不過還在昏迷,估計還要幾回。”
以往,她顧忌著他,怕冒犯他,一天只弄一回。如今,卻是體力不濟。盡管睡了一覺,還是四肢無力,頭重腳輕。
眼見白團擰了熱毛巾,就要去撩床帳,宋汐忙制止道:“我來吧!”
白團猶豫道:“你看起來很累!
宋汐奪過布巾,“不爭這一時半會兒!”
好吧,她是不想讓阿尋的睡容讓人看了去,盡管這個人是他的弟弟。
他饜足后的樣子,實在是……
她終于能體會那種心情,想把心愛之人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
白團拗不過她,只得關門出去,他想著她“運動”,應當會餓,就去廚房給她弄點吃的。
……
三日后的一天早晨,阿尋醒來了。
他先是確定了自己的處境,尋常的雕花木床,青色帳幔,身上蓋著一床薄被,里頭不著寸縷。身上有些微的粘膩,那是流汗的后遺癥,這女人應是來不及替自己梳洗。
那么……
耳朵捕捉到細微的響動,阿尋坐起身子,撩開帳幔看去。
幾步之外,一個女子正背對著他輕手輕腳地穿衣裳,她的動作真的很輕,就像是怕驚擾了什么,乃至于他在醒來時,
在醒來時,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而在這間房里,她的顧忌,除了自己,他不作他想。
她不知道他會醒,仍舊如此小心,可見這已形成了一種習慣,并非故意做給他看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淡淡的,并不具備侵略性。
他想低調的時候,輕易能讓人忘記他的所在。
故而,宋汐沒有發現他已經醒來。
他從未注意過一個女人的身材長相,此刻,卻覺得她披著晨光的身影,頗為賞心悅目。
身姿妙曼,比尋常女子多了幾分韌勁,肌膚在晨光的映襯下泛出玉一般的光澤,柔和中透出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
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覺,只是看著,有些走神。
她穿一件,又從地上拾一件。
目光落到灑落一地的衣物,阿尋微微皺眉。
這地上除了她的,還有他的。以她的作風,應當不會將衣服亂扔。
除非,當時的情況,她也無法掌控。
想到這點,阿尋的目光有些微妙。
宋汐穿好衣服,又一件件將他的衣服拾起來,疊好,轉過身想放在床頭,一抬眼,對上阿尋的視線,手里的衣服“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都磕巴了,“阿,阿,阿尋!”
心里一萬頭草泥馬在崩騰!
居然在這個時候醒來了,她還來不及收拾現場呢,擦!
他坐在床上,被子下滑,露出小半片胸膛,春光無限好的樣子,宋汐卻不敢去看。
這人醒著跟睡著,果然是兩種狀態!
“你出去吧!”他言語淡淡,卻沒有絲毫不悅,細聽起來,甚至比從前要柔和幾分。
宋汐搖了搖頭,真懷疑自己幻聽了。
她已經做好了承受他怒氣的準備,他卻輕描淡寫地讓她出去。
這不科學啊!
果然,人都是犯賤的,被虐了幾個月,陡然刑滿釋放,還真是不習慣了。
見她一動不動,光看著自己發愣,阿尋語氣便有些不悅,“出去!”
宋汐一個激靈,將衣服放在一旁的小幾上,走出房門將門帶好,動作一氣呵成。
直到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她才有了回歸現實的感覺。
捏了一把自己的臉頰,有點疼,遂傻傻地笑,這是不是代表,阿尋有一點點喜歡她了呢!
“宋汐!”有人輕輕扯了她的袖子,低頭一看,是白團。
他噘著嘴,一臉委屈模樣,“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幾聲呢!”
宋汐一笑,“你哥醒來了,去叫桶熱水,他要沐浴!
“太好了!”白團歡呼一聲,跑了兩步,停下來,回過頭奇怪地盯著她瞧,“我哥醒來的時候,你在干什么?”
宋汐摸了摸鼻頭,眼睛里有一種笑意,“穿衣服!
然后在白團詫異的眼神中,悠悠然走進自己的房間里,笑意盈盈,“今天天氣真好!”
徒留白團愣在原地,半響才自言自語道:“哥哥怎么不打她了!”
哥哥打她他心疼,哥哥不打她了,他心酸,唉,好糾結啊!
……
昭然皇宮,養心殿。
厲昭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水溢出來杯盞,“這么多人折進去,就沒要了她的命?”
張德吶吶道:“主子不是決定不殺她么?”
厲昭恨恨道:“孤本來沒想殺她,但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可惡。”
要知道,他派出的都是精銳之師。
那些劍手能將他活捉最好,斷手斷腳什么的,都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留口氣就好。
若行刺失敗,便暗箭突襲,怎么也要把人給擼來。
他倒要看看,那令淳兒傷身又傷心的女子,是何方妖孽。
最好能治服帖了,再給淳兒送去,省的他心心念念,又無可奈何。
誰知,此次出師,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厲昭,可從未如此失敗過。
張德斟酌道:“主子有所不知,若只是那宋汐一人,自然無法逃脫。只是她身邊有一個幫手,那人有些邪門,只怕是個妖人,若非我們還有暗探,只怕連人是怎么折的都不知道!
言下之意,這并不是己方的錯,而是敵人太強。
厲昭皺眉,“妖人?”
“他最后一劍斬殺了我們十數人,其劍法詭異,怕是有妖法!
張德倒沒聯想到妖精身上去,所謂的“妖人”,就是一些掌握了特殊技能的人士。
聞言,厲昭火氣漸消,臉色還很陰沉,“有什么辦法對付他?”
張德嘆了口氣,“別說眼下沒找到辦法,即便是有,我們也失去了他們的蹤跡,此事,要從長計議。”
厲昭冷哼一聲,“她最好別犯在孤手里!
這時,有太監在外稟告,說是暗堂堂主瓊月求見。
厲昭一時沒想起來,“瓊月?”
張德解釋道:“此人原是陛下貼身女暗衛之一,卻是我們埋在陛下身邊的眼線。不過,自一年前,陛下失蹤之后,便與我們斷了聯系。于我們,也不過是一廢子而已!
厲昭嘲諷道:“她背主棄意,還敢上門來找孤?”
張德想了想道:“她愛慕陛下,雖是我們的棋子,真正想效忠的卻是陛下。上次陛下失蹤,她便借機與我們斷了聯系,以為陛下不知她的底細,想洗白了
,想洗白了自己。她也不想想,以陛下的聰慧,哪會看不出她的問題,一旦掌權,必然將她拋之腦后。我猜,此次,她就是因為被調離陛下身邊,求助無門,這才來求主子的!
“她想的倒美!眳栒牙淠亻_口,“一個廢棋,與我而言,連存在的價值都沒有!
“主子的意思是?”張德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厲昭搖搖頭,“她雖然是孤派到淳兒身邊去的,到底在他身邊待了這么些年,也算是他的人,由孤處置只怕那孩子會多想。那陸慎言既然敢借孤的手殺人,孤也給他備份好禮,你只需將瓊月為孤效忠的證據暗中透露給陸慎言,他會替我們斬草除根。屆時,淳兒追究起來,也不關我們的事。”
“主子高招!”張德一笑,“這陸慎言與瓊月素有嫌隙,又將陛下的利益放在首位,一有機會,定然會拔掉這顆毒瘤!
……
宋汐覺得,自從這次醒來之后,阿尋對她的態度有了軟化的趨勢。
雖然還是不茍言笑,但他在她面前筑起的那道無形壁壘消弭了。
從前,她看這兩兄弟相處的情景,只覺得難以插足,如今,自己終于開始融入這個小家庭了。
阿尋不但自主地與他們同桌用飯了,吃的菜也多些了。
便是她在下樓時,借機摸了一把他滑嫩的手,也只得他一個冷眼,并未遭到任何實質性的迫害。
還想再摸,伸到一半的手,就被狠狠打了一下。
白團看著她手背上多出的鮮紅印子,吶吶稱奇,“往常我哥一巴掌能拍碎一根骨頭,你這沒腫也沒流血,只有點紅印子,真是太手下留情了!
宋汐在心里偷笑,得意地在他額間一點,“那是你哥疼我!
兩日后,三人再次出發,當宋汐在馬廄里再次看到那匹靈馬時,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她問白團這馬怎么來的,白團說,黑衣人死了之后,它自己跑回來的。
宋汐真想吼一句,臥槽,這馬真是太識時務了。
幾人坐在馬車里,宋汐問,“還有幾天到家?”
她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阿尋生活過的地方,心道,他們就算住在山窩窩里,她也會將他們的狐貍窩改造成溫馨的小家,讓他看到自己的賢惠。不但能上得廳堂,也能下得廚房,外能御敵,內能持家。她甚至想好了在門前開辟一個菜園,種些新鮮蔬果,如此一來,便沒有濁氣之說,他吃的也能更舒心些。
白團狐疑道:“我什么時候說過我們要回家了?”
宋汐神色糾結,“不回家,你們要去哪兒?”
白團瞥了一眼阿尋,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便悶悶道:“金鐘寺。”
“寺廟?”
“是?”
宋汐有些不可思議,“你們是妖精,去寺廟不怕被人收了?”
阿尋的情況不榮樂觀,和尚道士之流對他來說更難對付。
這時,阿尋淡淡道:“我已恢復了五成法力!
他身上的魔性消除得差不多了,再有一次,便能恢復正常。
而這最后一次,不必再挑時間,而是可以在他清醒的情況下進行。上次他身體能動,也是因為魔性漸少,他能逐漸掌控身體的原因。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遲遲沒有行動。
雖然與宋汐多次親密接觸,但那都是在自己無意識的情況下。要在清醒的情況下做那等親密之事,他過不了心里這關。
這個人,在他心里,如今也頂多是不討厭。
宋汐還是有些擔心,“好好地,去寺廟作什么?”
白團欲言又止,阿尋直接道:“你不用管!
宋汐聽了,心里悶悶的。
……
三日后,三人抵達鐘山寺。
金鐘寺建在山上,去寺廟里要上千級石梯,阿尋在把馬車收進儲物空間里,在山下的林子里將野馬放了。
阿尋取出幕離帶上,薄薄的輕紗遮住了他的半個身子。
他似乎不喜歡暴露于人前,盡管長得驚人美麗。
一路上,遇到好些往來的香客,皆好奇地打量這三人行。
原因無他,這三人實在是太過打眼。
白團長得清秀明麗,宋汐美得雌雄莫辨,阿尋雖遮住了容顏,那飄然若仙的氣質卻怎么也遮掩不住。
快到山頂時,宋汐握了一下阿尋的手,“待會兒若有任何異樣,你盡管帶著小白離開,我來斷后。”
不等他反應,宋汐便松開了他,兀自走在前頭。
阿尋望著她雋秀挺直的背影,眼中劃過一抹異色。
金鐘寺不愧為昭然國的名寺,占地極廣,前后五進,院中有不少石碑,均是請名家鐫刻。
盡管午時剛過,仍舊有香客往來進出,正院中有個特大的青銅鼎,里面插了三柱小兒粗細的黃香,白煙裊裊,頗有幾分仙氣。
廟前,一位小沙彌剛送走了香客,見了三人,便上前熱情地招呼道:“三位是來上香,還是來求簽還愿的?”
阿尋道:“我要見你們主持。”
他氣質清冷,嗓音空靈動聽,好似不是凡塵之音,美好得簡直有些虛幻。
小沙彌一愣,為難道:“主持很忙,只怕沒時間見您。”
阿尋態度強硬,“你去稟報,否則我自己進去找他!
”
見對方不講理,小沙彌臉皮漲的通紅,正不知道怎么辦,一個中年胖和尚大步走了過來,“慧心,發生什么事了?”
慧心一臉看到救星的表情,忙跑到胖和尚身邊,低低道:“慧道師叔,這位施主要見主持!
這胖和尚打量了一眼阿尋,眼中有些疑慮,目光到到白團,眼中便迸出一絲異光,笑道:“主持事忙,容我稟報,請施主稍等片刻!
這蒙面青年一看就不是尋常人,讓人看不清他的深淺,這白衣小少年,身上卻透著似有若無的妖氣。這青年男子想必也是位妖了,能在他眼皮底下不露行跡,定然道行比他高。
“嗯!”阿尋淡淡應了一聲,這副模樣看在那和尚眼里,就是胸有成竹,有恃無恐。
一想到來的可能是位大妖,他就坐立難安。
金鐘寺已經許久不曾來過妖孽鬧事了,這廝不會是來找茬的吧!
宋汐見那和尚匆匆忙忙地跑向后院,心生疑竇,對阿尋傳音道:“阿尋,我看那和尚行跡可疑,不會打什么主意吧?”
阿尋不以為然,“無妨。”
語氣雖淡,不乏安撫,宋汐遂不再多說。
慧道跑到一間禪房前,推開門喊道:“主持師兄。”
那主持面露不悅,“沒看見我正與人參禪?”
慧道不敢沖進去,只得在門口道:“外頭來人說要見你,我瞅著像只妖精!
禪室一陣靜默,半響,主持對那青年抱歉道:“樓居士,貧僧怕是要失陪片刻!
那青年笑了,悅耳的嗓音猶如三月的春風,仿佛要軟到人心里去,“后山風光獨好,我正好去走走!
如此客套一番,一個白胡子的老和尚從禪室里走了出來,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慧道,“還不走?”
慧道知他惱怒自己打斷他與人參禪,訥訥不敢言,只乖覺地在前帶路。
還是主持問道:“你說那人是個妖精?”
“我看不穿他的底細,但他帶來的少年是個小妖精,想來他也只妖!
主持嘆了口氣道:“只怕是個大妖,你將他約來靜室,不要驚擾其他香客!
說到底還是怕那妖孽當場發作,傷及無辜。
……
宋汐正等得不耐煩時,慧道從里面出來了,笑呵呵對阿尋道:“主持有請!”
阿尋徑直往里走去,白團緊隨其后,宋汐想要跟上去時,卻被慧覺攔住了,“主持只請了這兩位施主!”
宋汐正想發飆,冷不防聽阿尋道:“你就留在這里!
“我——”
“聽話!
宋汐聞言,乖乖閉了嘴,心中竊喜。
他雖然不容置疑,分明是將她看做了自己人,這讓她心里甜絲絲的。
宋汐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就向溜進去看看。
才到門口,卻被那個叫慧心的小沙彌攔住了,“慧道師叔說,您不能進這里!
宋汐眉頭一挑,囂張又邪氣,“我閑著無聊,四處轉轉不行么?”
小沙彌臉一紅,指著院子里的一道偏門道:“你,你可以去后山走走!
“謝了!”宋汐一笑,還真就循著那偏門走了。
她不想留在原地干等,這寺廟再大也就這么大,不如從別的地兒繞過去。
她想的是好,卻在后山迷路了。
這里到處種滿了竹子,四通達,卻似個迷宮。宋汐真懷疑那小沙彌是故意將她引來這里的,偏生在這里還遇不到一個人。
忽然,宋汐鼻子一動,聞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氣。
她五感比常人靈敏,循著那味道尋去,最終,撥開竹葉,在一片竹林掩映之中,發現了一抹雪青色的人影。
他席地而坐,似在吃著什么東西,聽見動靜,第一時間抬頭。
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愣。
在斑駁的陽光中,這個笑容溫和的男子,就這么撞進了她的眼簾。
他有一頭黑的發藍的頭發,用一根雪青色發帶束起,松垮垮地垂在右肩。發帶尾端,連著綴玉珠的青色流蘇,與暗色的發絲,交織成一片的柔和。
再看這人的臉,溫潤的眉眼,精致的鼻唇,這無疑是個大美人。
不同于淳兒與阿尋讓人第一眼驚艷,這個人的美麗,是越看越耐看。
他的眼睛真的很清澈,那是一種洗盡鉛華的純粹,沉淀出一股雋永的心靈之美,帶著浩然正氣,仿若讓一切罪惡無所遁形。
而他微勾的嘴角,普出世間最溫和的旋律。
這是一個讓人暖到心間的男子,詮釋了什么叫做如沐春風。
饒是宋汐,第一眼見到這人的笑,也有一種被融化感覺。
鼻子里飄進一絲詭異的味道,并不難聞,而是——
宋汐的眼睛落到他手里,瑩白修長的手指宛若上天的恩賜,此刻,卻捏了一只包子。
皮薄的透明,透出里頭五顏六色的餡兒,隱隱透出一股誘人的肉香味。
肉香?
宋汐懷疑自己聞錯了!
聳了聳鼻子,再次確定,這是肉香。
青年卻沒有一點自覺,反而將一只包子遞向她,“你要吃嗎?很好吃的。”
輕柔的嗓音像他的人一樣溫和,透著一股誘惑。
那雙瑩白的手,在斑斕的陽光下,仿若透著金光,金雕玉砌般的質感。
的質感。
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這真是世上最美麗的一雙手。
明明不是貪嘴的人,宋汐居然想咽口水。
這個人臉上的表情,寫滿了“很好吃!”
不過,他這一動,手腕上的小葉紫檀佛珠便滑出了袖子,珠身光滑發亮,一看就是常被人撥弄的。
再結合他身上那種隱隱約約的慈悲氣,宋汐心中一動。
帶發修行的和尚并不少,也有俗家弟子啥的。
但是在寺廟里吃肉的和尚,她還是頭一次見。
大抵是宋汐的表情太糾結了,青年又認真問了一句,“這水晶包子是世上最好吃的食物,你真的不要吃?”
宋汐搖了搖頭,在寺廟了吃肉也就算了,居然還想“分贓”。
青年露出可惜的表情,將油紙包好,揣進袖兜里,抬頭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他站起身,宋汐才發現他很高,自己才到他的肩膀,但是身材分外修長,瘦而不弱,衣帶當風,有一種飄然的氣質。
一縷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照在他的眼睛上,宋汐驚訝的發現,他那雙看似正常的眼眸,反射出兩種色澤。
這人,竟是異色雙瞳,所謂的“翡翠與琥珀”。
真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眼睛,不顯得妖異,反而剔透得讓人心醉。
似是察覺到她的注視,他微微彎起眼睛,眼皮幾乎蓋住了眼珠,便看不出一點異樣。
擦肩而過的瞬間,他輕柔的嗓音如一縷細絲,鉆進了她的耳里,“我是樓鏡,有緣人,我們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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