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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哥,別殺她!


  原來白團的父母都是大妖,卻在白母渡第三次雷劫時雙雙隕落。

  本來,以白母的修為,還有白父的幫助,要渡雷劫,也不是太困難的事。只是當時白母懷著白團,身上妖氣沖天,相當于兩只妖精的渡劫,引來的雷劫異常兇猛。

  白團母親自知抗不下,也不想連累白父,本想獨自受了,卻拗不過白父舍命相護。

  夫妻倆決定同生共死,卻不愿連累阿尋,故而早在雷劫到來之前,將他支走,騙他說,此次雷劫兇險,唯恐護不住腹中胎兒,若是吃了某種靈果,會降低風險,只是那靈果十分難尋。

  阿尋聽了,便決定去找靈果,揚言千難萬難,也定在母親渡劫前將靈果找來reads();。

  他走的那日,夫妻目送他的背影,許久。

  阿尋不知,這一別,卻是訣別。

  白父告訴阿尋,白母的雷劫在一年之后,其實,頂多半年,雷劫便降臨了。

  他不忍讓阿尋目睹雙親慘死,更怕他沖動之下做出什么傻事,不如讓他遠走,歸來時,早已塵埃落定。

  看不見,就不會那樣痛苦。

  縱使世間舉目無親,長路漫漫,他也會漸漸習慣。

  當時的雷劫,據說是百年內聲勢最浩大的,等阿尋趕來,不見父母蹤影,卻發(fā)現(xiàn)被天雷劈得焦黑的深坑里蜷縮著一個小東西。

  彼時,它身上的防護罩正慢慢散去,露出其棕黃色的皮毛,小小的腦袋,小小的身子,明顯有些先天不足,眼睛緊閉,睡得十分安寧。

  阿尋顫抖著從坑里抱出這個小東西,眼中溢滿悲痛。

  他的父母,被天雷劈成了飛灰,所留幼狐,卻沒受一點傷害。

  這是他們用生命換來的孩子,是他的弟弟,世上僅存的親人。

  從此,阿尋便與白團相依為命……

  白團看起來安然無恙,終究是受了天雷影響,資質猶如普通的雜毛狐貍,連皮毛也沒有繼承父母的雪白光亮。

  任誰一見他,都不會將他與昔日那兩只狐貍大妖憐惜在一起。

  這樣的白團,靈智未開,活個幾十年,歸于塵土,就是他的宿命。

  但是阿尋不甘父母用命換來的寶貝就這樣毀于一旦,因此想方設法助它成精,它無法自己修煉,便竊取旁人內丹,移花接木。

  他想,他的弟弟,不需要有多大的本事,有他一日,便護他一日。

  就算自己不在了,也會替他安排好后路。

  白團自小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雖然常被哥哥身上的光芒襯得黯淡無光,卻從不嫉恨,他不知道別人的哥哥是怎樣的,卻深信,自家的哥哥是頂好的,世上,將再也難以找到一個人,像哥哥這般不求回報地對他好了。

  又說起銀牙,與阿尋少年相識,兩人曾為好友,最終撕破臉皮。

  這其實是阿尋單方面認為的,他對銀牙的愛慕深惡痛絕,不屑與之為伍。銀牙卻至始至終將這個驕傲又冷漠的少年捧在手心,縱使他對自己冷言冷語,拳腳相向,銀牙始終嬉皮笑臉……只要對方高興,打了自己左臉,他還會將右臉蹭上去,真真是痛在身上,甜在心里。

  如此這般,白團說了很多,宋汐始終靜靜聽著。

  這些事情對她來說太過遙遠,又匪夷所思,便只當別人的故事,聽過便罷了。

  心里總算明白,為何銀牙對阿尋如此執(zhí)著,如此地理直氣壯,怕是少年情懷加之經年累積的結果,真乃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孽緣。

  不過,又與她何干呢!

  她現(xiàn)在護著阿尋,也只是一時責任,過了這個坎兒,她未必要管他,也未必管得了。

  白團說累了,便靠在宋汐肩頭,抽噎著緩緩睡去,宋汐將它放在馬車里躺平。

  眼角一斜,發(fā)現(xiàn)坐在角落里的阿尋靠著車壁,早已睡著,睡顏恬靜安詳,美麗不可方物reads();。

  若之前還像個機器人,不知冷暖,不知疲倦,如今的阿尋倒是曉得睡覺了。他獨自待著,無人打擾的時候,就會睡去,睡得很淺,一旦有陌生的氣息侵入,便如立即睜開眼來。卻對她的觸碰,顯得異常習慣。

  便如此時,宋汐輕手輕腳地挨過去,扶著阿尋躺好,他仍舊睡得好好地。

  也許,在他的認知里,她就像是空氣和水一樣的理所當然。

  這是對她的信任么?

  想到此,宋汐“呵呵”笑了。

  初見時,他有如牽線木偶,面對陌生人時,渾身緊繃得像支拉緊的弦,眼中寒光四射,殺氣凜然,讓人望而生畏。在她身邊,卻是異常柔軟,雖然木木呆呆,卻呈現(xiàn)出一種放松的狀態(tài)。

  到如今,他甚至會主動依偎過來,來牽她的手。

  有時,看著他那雙波光瀲滟的眼睛,宋汐會覺得,他是有意識的。

  但你問他,他仍舊什么都不答,偶爾你說的多,他會歪著腦袋看你,像是認真地思考著什么,又像是努力掙脫某種沉睡的魔咒。

  不可否認,阿尋的狀況在變好,是因為呆在她身邊嗎?又或者,是十方的念珠起了作用。

  照這樣發(fā)展,就算某天,阿尋開口說話,她也不會太吃驚。

  宋汐展開被子,替兩人蓋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輕輕笑了。

  論長相,白團只眉目上與阿尋有三分相似,卻也只是形似,阿尋那渾然天成的魅惑是白團無法比擬的,論美色,他連阿尋十分之一也達不到呢!

  任誰一看,也難以想象這是一對兄弟,可兩人一旦在一起,卻自有一種溫馨和諧。

  阿尋氣質太冷,對旁人似乎有種本能的排斥,使得無論誰和他站一起,都有一種被他比下去的錯覺,因而顯得格格不入。和白團在一起,卻讓人覺得溫暖舒心,這是長時間培養(yǎng)起來的默契,血脈相連的羈絆,旁人羨慕不來的。

  車廂太小,躺不下三個人,她便靠著車壁睡了。

  ……

  半月后,幾人到達莽州邙山,直到山腳之前,白團都是迷迷糊糊,進了山,就顯得很自如了。

  左拐右拐地在前帶路,顯得駕輕就熟。

  化形之前,他縱使記得,方向感也未必有這么好,化形之后,智力提升,混沌的腦子便漸漸清晰。這便是妖精們拼命也想渡劫成功的原因,不但本事見長,智慧也見長。

  人活在世,很多時候都是憑借腦子,他們野獸本就不如人類聰明,因而無法站在食物鏈的頂端。人類之所以強大,不在于他們的肉身,而在于他們擁有獨一無二的智慧。

  妖獸獲得力量,尚難敵人類狡黠,如若獲得智慧,才算真的強大。

  當初的白團,為了吃食,去鉆宋汐的陷進,換了現(xiàn)在,或許會為美食折腰,卻不會再輕易被陷阱套住。

  不過,這并不代表他摘除了路癡的帽子,沒走過的地兒,他仍舊是暈乎的,這條路他已然走了多次。

  白團說,阿尋以防萬一,不但布下結界,還布下了陣法。

  宋汐只覺得白團走的路徑曲折巧妙,就連周圍的樹木石頭都帶了某種玄奧,的確像是某種陣法reads();。至于結界,宋汐倒是沒什么感覺,許是她肉眼凡胎,看不真切吧!繞過幾顆大樹,面前突現(xiàn)一片巖壁,壁上光禿禿的,看不出有甚特別之處,疑慮間,宋汐見白團拉著阿尋直直朝巖壁撞去。

  她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抓。

  白團似早料到一般,一閃身躲過去了,還回頭沖她一笑,眼珠子骨碌碌直轉,說不出的狡黠可愛,身子卻不住往前。

  宋汐低呼一聲,本以為會看見一出慘劇,白團和阿尋的身影卻沒入巖壁不見了。

  宋汐以為自己看錯,眨了眨眼,仍不見兩人身影。

  踟躕間,白團從巖壁內探出半個身子,沖她招手,“還不進來,要在外面生根不成?”

  那半截身子,真像從巖石里長出來的,這情景當真詭異。

  宋汐愣了半響,才恍然這是個障眼法,當下不再遲疑,也跟著入了巖壁。

  里頭別有洞天,仰首望去,湛藍的天幕下,層巒疊嶂,峭壁奇石,壯觀悠遠,連明媚燦爛的陽光也作了背景,近處花紅葉綠,鳥語花香,應有盡有,鼻尖還飄蕩著沁人心脾的香氣。

  好個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宋汐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眼中亦是神采奕奕。

  白團見她如癡如醉,便笑嘻嘻地開口,“以往在家里呆煩了,哥哥便帶我來這里。這里環(huán)境清幽,野味肥美,還有一口有利于修煉的靈泉水,就是太安靜了些,連個玩耍的去處都沒有。”

  沒入世之前,換座山頭,白團已覺得很新鮮,阿尋將他保護得很好,或者說,看得很牢,在遇見宋汐之前,他幾乎沒有和人類正面打過交道,更別說見識那塵世繁華了。

  見慣了花花世界,再來這里,就嫌太冷清,它還是喜歡熱鬧。

  卻不知在歷盡千帆,厭棄浮華的宋汐看來,若能和心愛之人相守于此,才是人間極樂。白團帶著宋汐走進一座洞府,里面完全是居家模樣,桌椅床柜皆有,又分數個洞室,有的作臥室,有的作書房,有的作待客廳……

  其中一間,內有一小潭,不過十數平方,必然是白團所說的靈泉了。

  正中央不斷有小泡冒出,必是泉眼。

  此泉水清澈閃耀,闐然無聲,清虛寧靜好比空氣。

  宋汐正覺得渴,掬一口飲了,但覺清冽甘美,比得上優(yōu)質飲料。最重要的是,原本有些疲憊的身體,飲了一口,竟覺得精神不少。

  白團看她一臉驚奇,頗有些自鳴得意,“妖精泡在靈泉里修煉速度會加快,凡人飲泡此泉,也是好處多多。”

  宋汐問道:“什么好處?”

  白團頓了頓道:“你試試不就知道了!”見宋汐皺著眉頭,白團不由得扁扁嘴,“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哥哥偶然間說起過,你是我第一個帶進來的人類。”

  宋汐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知道了!”

  剛剛只喝了一口,便有提神之效,其他好處,她慢慢挖掘就是了,白團,也沒禁止她使用靈泉不是。

  心中倒是真的驚異,世間竟真有如此神奇之物,若在從前,只怕她要當成天方夜譚,修真的世界果然是玄幻的。

  就不知她有沒有這個福分,轉而又想,白團一只妖精都修煉得如此艱難,她一個普通人類,豈不難如登天reads();。且那些江湖術士,她從前也見過一些有本事的,也沒聽說哪個就真能延年益壽了。

  若只是為了獲取力量,一己之力,也難以和國家抗衡,只要權柄在手,就不怕被人欺辱。若只是安身立命,武功足以。白團見她一言不發(fā),不由得伸出一根手指頭戳她的手臂,“宋汐,在想什么?”

  宋汐掩去眼中的思緒,微微笑道:“我就是想,這么個世外桃源,又有這寶貝靈泉,你和阿尋怎么不干脆搬過來,如此,也可躲避銀牙的糾纏。”

  白團瞬間苦了臉,“你當我們不想?但銀牙曾發(fā)過誓,就算我哥躲在天涯海角,也會把他找出來。我哥本來不信,但是后來,也不得不信。我哥很珍惜這塊寶地,不想輕易暴露,便另選了幾個住處隱居,好試探銀牙的底線。銀牙并不是時刻看著我哥,因為纏得太近,我哥會不高興。

  只要哥一年半載不露面,銀牙必定竭盡所能地尋找我哥。只可惜,無論我們藏在哪里,少則半年,多則三年,銀牙必定會把我們找出來。一旦找著了,天天跟在我們屁股后面,簡直煩死人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哥哪敢常年藏在這個地方,也就不時帶我來這里散散心,吸取一下靈泉的精華。不得不說,銀牙這廝,找起人來,還是有些手段的,便是我們此時來這里,也不能待太長時間,多則一年,就得換個地方,不然那家伙找到這里,發(fā)現(xiàn)了這口靈泉,豈不白白便宜了他。”

  宋汐但笑不語。

  ……

  宋汐就這么在洞府內住了下來,她想,等阿尋解咒術,便向兩人辭行。

  至于阿尋的走火入魔,她能力有限,也是愛莫能助。

  這山谷環(huán)境清幽,又十分安全,他只要不出山,有白團守著,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只是計劃趕往往趕不上變化。

  這一日,宋汐正在泡靈泉,白團便激動地跑了進來,“宋汐,我哥有救了,有救了!”宋汐此時身無寸縷,暗罵一聲臭小子沒眼力,手上卻靈活地抓了衣物披身,感覺內力似乎有所長進,不由得竊喜。

  這泉水果真神奇,在里面打坐,竟能助她突破瓶頸。此前風餐露宿,皮膚亦粗糙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泉中泡了幾日,身上的肌膚竟變嫩了一些。

  白團只覺得有什么白花花的一閃而逝,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那是某人的躶體。只可惜,她動作太快,根本來不及看清楚,但瞧那身皮膚,倒是挺好看的,這么一想,臉便紅的像煮熟的瞎子。

  換做從前,他必然不會如此皮薄,當初看她和淳兒滾床單,它都能視而不見,頂多覺得吵。他當時把自己定位成一只野獸,加上不到思春的年紀,看異類交配,根本就沒什么感覺。

  如今,有了人類的身體,又在人堆里過了一段日子,他覺得自己像個人了,將自己和宋汐歸為同類,又知道點男女有別,自然知道害羞了。

  卻也只是害羞,并沒生出別的心思。

  他喜歡宋汐,但這種喜歡和對阿尋的喜歡,似乎是大同小異。

  不過心里總歸有些不自在,“你怎么不穿衣服的!”自己理虧還惡人先告狀,宋汐都被氣笑了,“你怎么不敲門!”

  “這里沒有門呀!”白團傻乎乎地抬頭,恍然想起什么,正要紅臉,卻發(fā)現(xiàn)宋汐已經穿好了衣服,暗道這人動作倒快,心里卻有些莫名遺憾,剛才怎么就沒看清楚呢!

  不知道為什么,化形之前他對宋汐的躶體不感興趣,人類的身體,在他看來,無外乎是一團白花花的肉,也就是肉多肉少的區(qū)別,也看不出什么美丑reads();。當然,它也從未仔細去看過,因為不屑一顧。

  如今有了人形,他自己的身體倒是研究透了,原來作為雄性的人類身體長這樣。對雌性的他也好奇,卻不想看別人的,只想看宋汐的,也不知道是個什么心理,最終他歸結于他就熟識這一個女人,不看她,看誰的?故而也就理直氣壯,理所當然起來。

  他暗暗決定,有機會一定要看個清楚,聽說男人的身體和女人不同,他想知道,有何不同。

  因為不動人情世故,他也不覺得看她的躶體有什么不對,她在淳兒面前可大方的很,就是對他有點小氣,這不,他才瞄了一眼,她就臉黑的跟鍋底一樣,真不夠意思。

  宋汐不由得翻白眼,“你就不會在外喊一聲?知不知道這樣很沒禮貌,下不為例!”

  “好啦!”白團吐了吐舌頭,嘴里應得好好地,心里可沒當回事。

  “你來找我什么事?”宋汐理平了衣襟,坐在一旁的石床上。

  白團趕忙挨過去坐了,一邊神叨叨地從懷里掏出一卷竹簡遞給宋汐,“我發(fā)現(xiàn)了這個。”

  從前,他看書,只覺得認得那鬼畫符,卻不明白其含義,化形之后,茅塞頓開,以前困惑的東西,如今全解開了。山中無聊,他就去翻看哥哥珍藏的古籍,還真讓他發(fā)現(xiàn)了好東西。

  宋汐接過一看,整一團鬼畫符,看不懂,不由得將竹簡丟回他懷里,“什么鬼!”

  白團寶貝地接住,一臉你有眼不識金鑲玉的表情,“這是古文,專供修真人士看的,你自然看不懂。”

  宋汐冷著一張臉道:“那你給我看做什么?”

  白團抓抓后腦勺,有些不好意思,“人家不是一時激動忘了么!”說罷,攤開竹簡,指著幾行文字念,認真地念道:“喏,這里寫著,若妖精走火入魔,同束縛者雙修也可除魔性,可能不如貴人那般見效快,但我想,多修幾次也就好了!”他說的興致勃勃,兩眼放光,仿若已經看見了美好的未來,卻忽視了宋汐越來越黑的臉。

  “怎么雙修?”

  “就像你和淳兒做的那樣啊,不過你與我哥哥結合,他體內的真氣會在你體內游走,待凈化了魔性,又流回他體內,就這樣一遍遍地洗滌魔氣,直到我哥哥無恙。”

  話未說完,就被宋汐一口打斷,“荒唐!”

  白團這才發(fā)現(xiàn)宋汐的臉十分陰沉,咽了咽口水道:“怎么荒唐了,這可是古籍上記載的,是可行的。”

  宋汐嚴厲道:“可行也不行,這種事是隨便能做的嗎?”

  白團真不覺得自己錯了,反倒是憤憤難平,“這怎么是隨便做的呢,這是要救我哥的命啊!我哥那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多少人連他的頭發(fā)絲都碰不著,我讓你跟他雙休,能抱能摸還不要錢,這是讓你撿了天大的便宜你知不知道啊!還有臉嫌棄,我說你嫌棄什么呀,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宋汐越聽臉越難看,白團還在喋喋不休,“再說我哥現(xiàn)在多乖,身嬌體弱易推倒的,多難得的機會,要換了平常,有人敢碰他一根手指頭,早就死了八百回了!”說完又覺得這勸人的方式有點不對,趕忙改口,“不過你是為了救她,我哥不會不明事理的,我也會保你平安。”這話說的他自己都心虛,不過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自家哥哥的安危,別的都可以靠邊站。

  宋汐還是不答,白團的氣焰便有些低了,腦子里醞釀著說辭,別別扭扭地開口,“我聽人說做這種事是很舒服的,我哥現(xiàn)在最聽你的,要不我給你整兩本那什么春什么圖的,這樣,你讓他擺什么姿勢,他就擺什么姿勢,豈不爽快?”

  雖說這些話,都是他在館子里偷吃時無意間聽人說的,也不大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但說出口莫名有些羞恥腫么回事reads();!只不過看那些人口口聲聲說什么人間極樂,又一副心猿意馬,神色授予的模樣,想必是極其舒服的事情。拿這個引誘她,沒錯吧?

  這下,宋汐再也不能忍,猛地從床上站起,咬牙切齒道:“反正我不會做,要做你找別人去!”說罷,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也許,對于他們妖精來說,這只是一種修煉乃至于救命的法子,沒有特殊的意義,但在她宋汐這里就行不通。

  那是能隨便做的嗎?那是只有相愛的兩個人才能做的,在現(xiàn)代,她做了一輩子的**子,不知傷透了多少人的心。縱使前世在風曜身上吃了虧,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故而,她仍舊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何況,她遇到了淳兒,對這份感情,還存有期待,就不能如此踐踏。

  若有別的法子,她一定鼎力相助,唯獨這個不行,她宋汐,也有著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阿尋,對不起,我不能為了你,放棄我的堅守。

  說白了,她宋汐,從來就不是什么好人。

  “宋汐,你真見死不救,你給我回來!”

  宋汐回到隔壁洞室,鋪了軟緞的石床上,阿尋乖乖地坐在原地,見她進來,黯淡的眼眸似乎被流光點亮了,整個人都璀璨起來,宋汐看著他,莫名覺得眼澀。

  她看他主動地依偎過來,手自然而然地牽住她的,她的視線,便也落到了他如玉般修長白皙的手指。

  也許是山谷中清幽的環(huán)境感染了他,阿尋并不如在鬧市時寸步不離地跟著她,他只是不喜歡陌生人的氣息。在這里,只要她發(fā)話,他會乖乖地獨處一室,卻不肯離她百步。

  宋汐在做一些私密事時,會令他呆在隔間。

  原本十方說,他七日便能清醒,如今都過半月了,他仍舊木木呆呆,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錯,興許是走火入魔的緣故?

  又見阿尋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眼里滿是自己的倒影。

  他雖然木訥,一見到她,眼睛就會發(fā)亮,宋汐覺得,這時候他或許是喜悅的。這樣的阿尋,讓她的心,也跟著柔軟起來,卻始終無法跨過心里那道坎。

  若是心無所屬,救了也便救了,如今卻必得為淳兒守節(jié)。

  淳兒雖然瞞了她許多事,對她的愛卻摻不了假,她在等著他敞開心扉的那一天。

  那個人呀,看似冷漠,總一副堅不可摧的模樣,心底其實是柔軟而脆弱的,越是親密的人,越能將他傷透摧毀。她可以想象,若她背棄了他,他終其一生,都不會再相信愛情了。

  她怎忍心辜負他呢!

  有人或許會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偷偷行事,僅此一回,他未必知道。

  但這只是自欺欺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紙始終包不住火,與其戰(zhàn)戰(zhàn)兢兢,提心吊膽,不如不做。

  宋汐撫過他的腕間,褐色的念珠已然黑了大半,用不了多久,咒術就該解除了吧!

  留下來也幫不了什么忙,不如早些離去,再過兩日,便離開此地吧!

  至于阿尋,清醒的他,相見不如不見。

  此前她無意間叫出了他的名,束縛了他,如今又扯出這雙修一事,也不知他心里如何膈應reads();。

  雖然沒見識過阿尋的本性,但從白團的口中,她親身感覺,阿尋就應該是個十分驕傲的人,他是完美的,自由的,不應為任何人束縛,不應為任何人褻瀆。

  她成為了他的束縛者,自當遠離他,免得讓他以為身上套了一副枷鎖。

  宋汐輕輕撫著他的長發(fā),眼中既無奈又難過。

  我無能為力,卻還是希望你能度過這次難關……

  走的這日,宋汐想白團肯定不依,便留下一封書信,打算悄悄走。

  走之前,她想去看看阿尋。

  一條狗養(yǎng)久了都會有感情,別說是人。兩人朝夕相處,半月有余,何況還是這么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整日看著,也不知道多么賞心悅目,他還乖乖巧巧,從不堵心。有時候,看著阿尋,宋汐感覺自己養(yǎng)了一個孩子。

  為了方便,阿尋就住在她隔壁的洞室,有時半夜,他還會自己跑過來。

  “阿尋!”

  宋汐走近洞室,剛叫了一聲,便覺有些不對,停住腳步,卻已然晚了。

  一股莫大的壓力襲來,宋汐抬眸,就對上一雙猩紅的眼睛。還未等她分辨,身體陡然受到重擊,一時間心神俱針,伴隨著胸口悶痛,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往外飛去。

  直撞到幾米外的石壁上,一聲悶響,最終滑落在地。

  “哇”得一聲,宋汐張口,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衣襟和面前的土地,前胸后背都火辣辣的疼痛,一時間竟起不來,只能癱在地上悶咳,每咳一口,便帶出一縷血絲,片刻功夫,手掌上已然滿是鮮血。

  特么一定傷到臟腑,竟下手如此兇狠。

  “哼!”頭頂響起一聲冷哼。

  宋汐猛地抬頭,正對上阿尋的雙眼,冷酷銳利,充滿殺機,哪還有半點迷茫的樣子。

  阿尋,竟在這時候清醒了!

  宋汐本該理直氣壯,對上這雙眼睛,竟有些莫名心虛,回過神來,又暗暗生氣,尼瑪她帶他出虎口,又救他出狼窩的,有啥對不起他的。

  對不起的應該是她,竟然恩將仇報,一掌去她半條命!

  想到此,她又仰頭迎上了他的視線,他眼神如冰,她視線如刀。

  這態(tài)度,瞬間將阿尋激怒了!

  “你該死!”漂亮的紅唇,一開口,就吐出冷酷的話語。

  阿尋沒有動手,宋汐卻感覺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她覺得難受,也覺得驚訝,這就是妖精的法術?

  很快,她開始呼吸困難,加之身體的疼痛,難受得仿佛隨時都要死過去。

  直到此時,宋汐也沒后悔救了他,她只是覺得,這人性格太欠,恩將仇報竟不帶一點猶豫的。

  “哥,你在干什么?”白團不知道什么時候趕來,見此,連忙驚呼。

  他是被那聲音吵醒的,一大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哪想出來竟看見這么個情況。之前還以為是宋汐在搞鬼,原來是自家哥哥要對宋汐下殺手啊!

  阿尋不理會白團,只是收緊了力道reads();。

  宋汐只覺得眼前發(fā)黑,眼看就要背過氣去,白團一下子撲了過去,一把抱住阿尋的大腿,紅著眼道:“哥,放了她,放了她,求你了!”

  “讓開。”阿尋本想將白團甩開,無奈他抱得太緊,若是用力,又恐傷了他,阿尋的眉頭深深皺成了川字。

  白團嗚咽起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知道她束縛了你,可殺了她,會成為你的心魔。”

  別看阿尋下手如此之狠,他如今也是面色慘白,冷汗涔涔,心如刀絞。

  殺掉自己的束縛者,就好似剝自己一層皮,去自己半條命。

  饒是如此……

  “我寧可受錐心之痛,也不愿被人束縛。”他早已走火入魔,哪還會在意多這么一樁。

  宋汐已經是半昏迷狀態(tài),不知道是不是兩人之間那若有似無的聯(lián)系,這話竟聽得十分清楚,話里的決絕之意,讓她心生絕望。

  這就是阿尋,竟比她想的還要驕傲,還要冷漠。

  “可她也是我的貴人,你殺了她,我可怎么辦呀!”白團的眼淚唰的就下來了,他真是怕極了阿尋殺宋汐,“我不能沒有她,她要是死了,我也,我也……”他想說,他也不活了,但又有些說不出口,他還是有點想活的,修道人不能隨便詛咒自己啊!

  幸好阿尋沒再出手,而是猶豫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白團為一個外人流淚,既心痛,又心塞。

  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弟弟,竟一心向著一個外人。

  他是可以不顧自己,卻不能不顧白團。

  “滾出這里,別讓我再見到她!”撂下一句,阿尋甩袖而去。

  白團松了口氣,忙不迭回頭去看宋汐,卻發(fā)現(xiàn)她早已昏死過去。

  一個凡人,哪里能夠承受哥哥的雷霆之怒,哥哥方才,是真打算殺了她呢!

  想到此,他心中一陣后怕,不由得將宋汐緊緊抱在懷里。

  宋汐住的洞室是不能去了,哥哥就在隔壁,這要是不小心撞見,再要殺她可怎么辦。在做通哥哥的思想工作之前,還是把人藏起來比較好。洞府里倒還有別的洞室,但白團不放心她一個人,最后把宋汐挪到自己窩里去了。

  宋汐受了傷,臉上身上都有血,白團左摸摸,右摸摸,也摸不出個名堂,最好伸手在她鼻子底下探了探,還有呼吸,便安了心。

  他不會治傷,便去宋汐洞室里走了一回,想去找點傷藥。結果傷藥沒找著,倒是發(fā)現(xiàn)了她放在石桌上的一封信,信里說,她有事有事先走,日后有緣再見。

  白團捏著信,心里只覺得憋了一團火,簡直想把這信撕了。

  他為她又是跪地求饒抱大腿撕心裂肺的,她倒好,一門心思地想著跑路,早知道不救她了。

  想想又舍不得,他白團可不像某人那么沒節(jié)操,她無情,他不能無義啊!

  想了想,拿著信,去隔壁找自家哥哥,他不知道宋汐這傷嚴不嚴重,就這么擱著,保不準一命嗚呼,救人還得求大神吶!更重要的是,得想辦法讓哥哥留下宋汐。他之前說那話的意思,分明就是讓宋汐滾出邙山,再見就取她小命。他還沒放棄讓兩人雙修呢,哪能如此放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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