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傷哪兒了,嚴(yán)重嗎?
宋翎眉頭微蹙,尉遲狂歌,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半分印象,難不成,是過去挑戰(zhàn)他的人之一?挑戰(zhàn)他的人這么多,他沒有印象也是正常。
卻聽得對面的青年問道:“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宋翎十分干脆,“宋翎!”
反正接下來進王府,也要知道的。
青年盯著他上看下看,有些訝異道:“姓宋啊,我以為你姓孤呢!”
宋翎眼眸一冷,幾乎在這一刻動了殺意。
卻聽得青年嘿嘿一笑,狀似無意道:“你長得跟我知道的一個人很像,不過,那人已經(jīng)失蹤一年有余,想來也不會突然出現(xiàn)在此處,在下唐突,望閣下海涵。”
他說的客氣,語氣中不乏可惜,想來不是懷疑他的身份,而是真的以為遇到了相似之人,宋翎握緊長劍的手微微一松。
青年話鋒一轉(zhuǎn),又道:“想當(dāng)年,那人橫掃漠北,從無敗績,被漠北稱之為劍神,更有天下第一快劍之稱。我慕其良久,一直期望能與之切磋,可惜身在中原,一直無緣得見,等我能找他的時候,那人卻已經(jīng)不在了。都說他已經(jīng)死了,連他的家人也這么說,甚至還給他辦了喪失,只是我一直不相信那樣的人會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怎么就死了呢!”
字里行間皆是對那人的向往可惜,不過,對于決心埋葬過去的宋翎,只覺得反感。
他以為到了中原,耳根子會清凈一些呢!
是以他的面色如覆冰霜,寒冷得緊,“你說夠了沒有。”
被駁了面子,那人也不不生氣,依舊笑嘻嘻的,“你還沒告訴我你是王府的敵人還是朋友呢!若是朋友,我可以帶你進去,免得造成不必要的傷亡,雙方都不好看。若是敵人的話,只怕我不會這么讓你離開,因為我是王府的朋友。”
說到最后,他雖還是笑著的,眼中卻劃過一道寒芒。
宋翎本懶得再跟他廢話,想直接動手解決,他若是決定做一件事,向來都是我行我素,雷厲風(fēng)行。但是青年的話,讓他猶豫了。
宋汐若真在王府,造成傷亡,無論是哪一邊,她都會感到為難的吧!
宋翎遂道:“既非朋友,也非敵人,我是來找人的。”
他來找宋汐,整個王府,他也只認(rèn)宋汐一個,并非是風(fēng)宸陣營,自然算不得是王府的朋友。
青年似乎很高興,“如此,我就可以帶你進去了,說實話,我真不想和你動手。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但你讓我一見如故。”
宋翎默許了他的提議。
青年又建議道:“時間還早,只怕你要找的人還在休息,不若我們先找個地方喝兩杯?”
宋翎對喝酒沒半點興趣,但是考慮到宋汐可能在休息,遂動身躍至對面的屋檐之上,簡潔道:“走!”
青年道一聲爽快,便在前帶路。
大雨方歇,街道上濕漉漉的,清清冷冷,酒館里透出的燈光便尤其顯得溫暖,暖黃色的燈芯,活像被壓扁的雞蛋黃。
兩人在棚子下的木桌上桌下,宋翎方看清了此人。
這人不過十*歲,氣質(zhì)卻很沉穩(wěn)。生的一雙龍眼,單眼皮,寬額,粗眉,高鼻,唇色紅潤,上唇稍飽滿,皮膚是常年磨礪所沉淀出來的健康白,包裹在棕綠色衣袍的身體,一看就很結(jié)實,手上布滿了老繭,不是慣用刀就是劍。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個陽光爽朗俊俏少年郎,且他笑的又是這樣親切。
最讓宋翎側(cè)目的是他的佩劍,別的人大多用質(zhì)地輕薄的長劍,便于別在腰間,這人卻背了一把規(guī)模甚是壯觀的重劍,被劍袋牢牢罩住,也不知是和模樣。
尉遲狂歌熟練地點了兩碟下酒菜,溫一壺水酒。
尉遲狂歌主動為兩人斟了酒,一邊抬眸笑道:“你來王府里找的難道不是風(fēng)宸?”
“不是!”宋翎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溫酒一下肚腹,身上都跟著暖起來。
“那是找誰啊?”尉遲狂歌八卦地開口,笑容親切,讓人很難拒絕。
宋翎警告地瞥他一眼,“不關(guān)你的事!”
青年訕訕地摸了一下鼻子,“或許我認(rèn)識那個人呢,我可以幫你。”
宋翎毫不留情地打擊他,“你不認(rèn)識,也不必!”
“我也對你找的那人感興趣,到時候你替我引見引見。”尉遲狂歌卻不肯死心。
這人氣質(zhì)凜冽,干凈利落,他要找得人,也非同一般。
宋翎對這個人的自來熟很是無語,沒有回答,只顧低頭喝酒。
尉遲狂歌卻還在滔滔不絕,“有人說,能這么一起喝酒,不是敵人,就是朋友,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
宋翎抿唇,另一半敵人的可能就這么被你自動忽略了嗎?
似看穿了他的想法,尉遲狂歌笑著解釋道:“我們這么和諧,怎么可能是敵人呢!”
宋翎都懶得搭理他。
尉遲狂歌從碟子里捏起一粒花生米,指腹一摩挲,薄薄的花生膜就被揉碎了,他也不吃,只是捏在手里把玩,眼中神色莫測,“我對你一見如故是真的,也許是因為,你長的很像那個人,我無緣再見他,卻希望他能夠活著……”
故而才對你另眼相待,他尉遲狂歌可不是對每一個陌生人都這么熱情好心吶!
想當(dāng)初,在膠州王府,對那個可憐的少年,他也沒有伸出援手,當(dāng)然了,他當(dāng)時有事在身,也不宜節(jié)外生枝。不過,如今想想,若那人換成宋翎,他會攔下這個麻煩也說不定。誰會忍心一個和你的偶像長的如此相似的人流落到那種境界,當(dāng)然了,真正的孤承碧寧死也不會讓自己變成那樣吧!高手的尊嚴(yán),不容踐踏。
“為什么?”宋翎終于開口,眼中有一抹異色。
“你的劍術(shù)也不差,應(yīng)當(dāng)能理解一個劍癡的心,期望與心中偶像一較高下。即便不能贏,一償所愿,也足以慰藉平生。”他的眼中有一種深深的懷念,以及向往,“我十四歲那年,我隨父親去漠北,當(dāng)時,父親軍務(wù)在身,我便有時間閑逛。時至漠北三年一度比劍大會,是各大劍手切磋技藝的平臺。真正的大家不會參與這樣的比賽,卻會作為評委見證比試,故而,這是新人們嶄露頭角的大好機會。我自小愛劍,能有這么個機會見識漠北的劍術(shù),自然十分高興。
就是在這里,我第一次知道他。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簡直難以相信,那個劍術(shù)超群的人,是和我一樣大的少年。
他十四歲,劍術(shù)已經(jīng)精妙至此,那些比他十歲,二十歲的人,在他面前不堪一擊。
我十四歲,只能在府里與父親請來的教習(xí)師父切磋技藝,他們顧著我,讓著我,讓我不知天高地厚,真正見到高手的對決,我卻成了井底之蛙。
場上的人都驚艷地看著他,他一戰(zhàn)成名。
我真羨慕他,想成為他那樣的人。
我親耳聽見漠北的大宗師說,此子必然會成為漠北劍壇新星,將漠北劍術(shù)引領(lǐng)至一個新的境界,不出十年,他的劍法必然達到登峰造極之境。
事實上,他只用了五年,已然榮登漠北第一的位置。
許多大宗師都拜倒在他的劍下,他成了漠北唯一的劍神。他是個劍癡,也是個劍狂。
他接受所有的挑戰(zhàn),一天接受挑戰(zhàn),最有有幾十場。
成名十年間,所受挑戰(zhàn)將近萬次,別人說他是”萬人斬“呢!
他將比試當(dāng)做練習(xí),從容而對,從無敗績。
他沒有踏出漠北一步,除卻挑戰(zhàn),不參加任何名利性質(zhì)的集會。但他的聲名卻傳遍漠北,乃至于中原,他就是孤承碧。”
宋翎不答,只是一杯一杯地喝著濁酒。
第一次被提及過去,他尚有些不高興,如今卻已然麻木。
不過,他說的是自己嗎?
年少成名,十九歲已然達到人生巔峰。
因為刻意遺忘,過去的輝煌在他眼中,已然模糊了,饒是別人將自己夸上了天,他卻只覺得陌生……
酒過三巡,天色大亮,尉遲狂歌已然微熏,宋翎卻驀然站起身來,“走了!”
淡淡的言語是在提醒對方,尉遲狂歌晃了一下腦袋,眼神清醒幾分,抬頭看一下天色,“這么快就天亮了啊!”
不知道為什么,和這人待在一起,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
雖然他的態(tài)度一直很冷淡,卻絲毫不能澆滅他對他的熱情。他尉遲狂歌不是喜歡拿熱臉貼人冷屁股,這個人卻是特殊的。也許,這就是“愛屋及烏”吧!因為劍,他仰慕孤承碧,因為孤承碧,他看眼前人十分順眼。
……
清晨,宋汐從睡夢中醒來,幾乎在她掀開被子,白團也醒了。
剛睜開的狐貍眼尚有些迷蒙,卻還是從被子里跳出來,抖抖小身子,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這么人性化的動作,由一只狐貍做出來,真是萬分地可愛。
見宋汐在看它,白團眨了一下眼睛,對她對視兩秒,做出來一個讓人驚訝的舉動。
它一躍跳到了宋汐身邊,拿狐貍腦袋蹭了蹭她的衣袖。
它第一次這樣親密討好,宋汐感覺還不錯,覺得它就這樣一直乖乖地當(dāng)只寵物也挺好。
早飯白團也是在她屋里用的,將裝了食物的餐盤放在地上,它就吭哧吭哧地吃起來。
以前,她只覺它吃東西的樣子難看,又吵鬧,如今竟也覺得沒什么,習(xí)慣,真可怕。
吃完早飯,宋汐出屋子,就與迎面走來的池一打了個照面,宋汐微笑地打招呼,“早啊,池一!”
“嗯!”池一的臉上還是沒有太多表情,淡淡道:“主子請你去正廳。”
“好。”宋汐應(yīng)道,“是什么事兒?”
往常風(fēng)宸見她,不是在他屋,就是在書房,比較私人又隨意的地方,陡然在正廳,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有人找你。”池一言盡于此。
宋汐詫異,誰回來宸王府找她,宋翎還是淳兒?
一想到這個可能,宋汐心中便抑制不住地激動,幾乎是小跑去了正廳。
正廳之內(nèi),風(fēng)宸坐在主座的位置,尉遲狂歌坐在次座,宋翎默默站在一側(cè),與其說是規(guī)矩,不如說是冷淡。平素,他低調(diào)得幾乎沒有存在感,此時,卻強烈的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冷,自成一方天地,讓人難以動彈的氣場。
他并未將自己當(dāng)做客人,故而不落座,見了風(fēng)宸,也只是點頭示意。
聽見屋外響起熟悉的腳步聲,宋翎調(diào)轉(zhuǎn)過頭,眼中竟難得涌現(xiàn)出一絲激動。
一直暗地觀察宋翎的尉遲狂歌有些驚訝,此人從認(rèn)識起,便是一副冷面煞神的模樣,即便見了風(fēng)宸,也是不冷不熱,如今僅僅是聽見對方的腳步聲,便如此熱切。
不過,當(dāng)宋翎看清來人,面色有一瞬間地凝滯,而后,像是確認(rèn)一般,將她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除了這張臉,身形完全與那人一樣,尤其是這雙眼。
一個人的外形再怎么變,她的眼神不會變,這是心靈的窗戶,透析靈魂。
他認(rèn)得,她的這雙眼睛。
于是,他的眼眸便堅定了,望住她,綻開一個淺淡的微笑。
一旁的尉遲狂歌簡直要驚掉下巴,大冰山居然還會笑。
不過,當(dāng)他的視線落到門口的人身上,眼中也掠過一絲驚艷。
光潔的額頭,黑而濃密的眉毛,迷人的丹鳳眼,凌厲又漂亮的眼神,五官鮮明,看起來就像是中原和西域人的混血,卻意外迎合了中原人的審美,相當(dāng)漂亮別致的人物啊!
宋汐在看到宋翎的時候,其實是有些失望的,雖然知道淳兒來找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還是存了一分希望。
不過,失落過去,她見到宋翎還是很高興的。
她笑容親切,走過去,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宋翎!”
“嗯!”宋翎依舊十分沉默的模樣,眼神卻柔和,與方才面對風(fēng)宸和尉遲狂歌時,截然不同。
宋汐又看向客廳中唯一的陌生面孔,上下打量了一下,只覺得這青年長得陽光正直,充滿正能量,便笑著問風(fēng)宸道:“這是誰啊?”
她言語親切自然,風(fēng)宸也笑的如沐春風(fēng),可見兩人關(guān)系緊密,讓尉遲狂歌嘖嘖稱奇。
自風(fēng)青嵐與風(fēng)宸離心之后,風(fēng)宸除卻以前認(rèn)識的朋友,他已經(jīng)許久不曾看見風(fēng)宸這么親近人了。而且,此次見風(fēng)宸,明顯感覺出他的不一樣,身上的憂郁不再,整個人感覺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這讓他很不解,風(fēng)青嵐,才去世沒多久不是嗎?這人,應(yīng)當(dāng)對風(fēng)青嵐感情很深才是。如今這樣,又是為那般?不過,這些都屬于私事,他也不會傻乎乎地問出來。
風(fēng)宸熱情地介紹道:“這是尉遲狂歌,我在青州時認(rèn)識的好朋友,也是青州刺史尉遲龔的次子。”
尉遲狂歌出現(xiàn)在宋汐不曾插足的青州三年,宋汐既覺得新奇,又覺得嘆惋,她人生中唯一錯過風(fēng)宸的空白段啊!在這期間,他又交了多少她不認(rèn)識的朋友,做了多少她所不知道的事。
風(fēng)宸繼續(xù)給尉遲狂歌作介紹,“狂歌,這是我的,我的一個很重要的朋友,宋汐!”
說到中間,他頓了一下,似不知道怎么說,想說親人,可是風(fēng)宸的身世如此高貴敏感,有什么親人是眾人不知道的。想說情人,愛人,又怕宋汐生氣。她一直對兩人發(fā)展成那種的關(guān)系有些抵觸,盡管極力隱藏,聰明如他,又怎會看不出來?
尉遲狂歌直覺這里面有貓膩,朋友就朋友,怎么還加個“很重要”,這到底是有多重要啊,作的介紹竟與自己不同。
看這面生的,以往也沒聽風(fēng)宸提過,像是不久前才認(rèn)識的。風(fēng)宸的神色也有些古怪,這欲言又止的,帶著一種隱晦的壓抑。宋翎和風(fēng)宸都如此在意的人,他真是對這個人越來越好奇了!
兩人相視而笑,算是就此認(rèn)識了。……
與風(fēng)宸打過招呼之后,宋汐便和宋翎出了大廳,走在花園里,也有個空間敘舊。
宋翎不喜歡與自己以外的人打交道,跟自己在一起,他還會說幾句話,若是旁人在場,他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的。
兩人走進一座亭子,在石桌旁坐了下來,四周清凈無人,倒也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宋汐問道:“宋翎,你怎這時候才來?”
從兩人分開到現(xiàn)在,也將近兩個月了。以宋翎的本事,趕路半個月足夠了。何況,青州宸王府再好找不過。
“受了點傷,養(yǎng)了一段日子。”宋翎低下頭,淡淡地說道。
那日,黃沙道旁,他一人斬殺了幾十名殺手。
這都是些身手不凡的人,而他的實力大打折扣。血戰(zhàn)完畢,拼著最后的力氣,離了現(xiàn)場,是不想讓自己的尸體落入善后的敵人手中。不想讓孤承碧還活著的事實,為人知曉。
如今,活在這世上的,唯有宋翎,生也好,死也好,只為了那一個給與他新生的女子。
緣分真是很奇妙的東西,明明他茍延殘喘,只為了贖卻罪孽,等死而已。
偏偏她卻買回了他,她的日子這樣平靜休閑,讓他做的,也不過是最最普通的事情,偏生他就得了趣。
她在家務(wù)上如此依賴他,好似,沒了他就不行一樣,讓他覺得,自己很被需要。心里有一種滿足,比當(dāng)初被父親夸贊,成為家族的驕傲,成為整個漠北仰望的存在,還要來的真實踏實。
他似乎,找到了人生新的意義。
平靜,安定,簡單,低調(diào)的生活,遠(yuǎn)離刀光劍影,塵世浮華。
慢慢地,他發(fā)現(xiàn)這個人也不簡單呢!她看似散漫無為,實則是活的太通透,那是一種,千帆過盡,洗盡鉛華的大徹大悟。
她穿的最普通的衣裳,過著最粗糙的生活,給人的感覺卻并不平庸,反而有一種有經(jīng)歷堆積出來的超脫無畏。
讓靠近她的人,不知不覺就被吸引,這是一種人格魅力,不一定會發(fā)酵成愛情,但就是會有一種難以割舍的感情。不管她平凡也好,富貴也罷,只是單純地想跟在這人身邊。
他說得簡單,宋汐卻聽得直皺眉,盯著他上看下看,頗有些緊張急切道:“傷哪兒了,嚴(yán)重嗎?”
當(dāng)初扔下那么一個爛攤子,想必宋翎吃了不少苦頭,更甚者,面對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殺手,能活下來已是萬幸。宋汐現(xiàn)在真的很慶幸,宋翎能四肢健全地站在她面前。
見她一臉關(guān)切,宋翎輕輕勾起嘴角,搖了搖頭道:“無事,已經(jīng)好了!”
宋汐卻不肯善罷甘休,“身上可有險些致命的傷口?”
宋翎猶豫片刻,還是點了一下頭,卻沒有說是哪里。
傷也好,痛也好,他總是習(xí)慣獨自承受,即便是要命的傷痛,只要不是心里的傷,對他來說都沒什么。
接受過萬次挑戰(zhàn)的人,再重的傷他都受過,只是往往這個時候,對手都已經(jīng)死了,故而,他總覺得沒什么。所謂的不敗神話,從來不乏血淚。
唯有一次,他放棄了贏的機會,甘心輸?shù)袅怂校瑝粝耄瑘猿郑娴囊饬x和勇氣。
這是來自心里的傷,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
光天化日的,宋汐也不好讓他脫衣服看傷,只是退而求其次道:“我認(rèn)識一個醫(yī)術(shù)高明的朋友,回頭帶你去給他看看,不管新傷舊傷都一起給你治好。”
她這話說的霸道,幾乎沒有拒絕的余地,宋翎其實很沒所謂,不過,看著她堅定而倔強的眼神,心中一暖,遂點了一下頭。
他所能表現(xiàn)的最溫柔的一面,就是附議她所有的決定。
宋汐見不慣他這樣沉默,雖然他就是這樣的性子,但她還是想讓他多開口,她似乎,對于打破常規(guī),有一種特別的興趣。
她綻開一個大大的笑臉,盯住他的眼睛,頗有些調(diào)皮道:“宋翎,你對我的臉不好奇嗎?”
宋翎看著她,點了一下頭。
其實他真的不好奇,無論變成什么模樣,只要是她就可以了。
但她好像很希望他好奇,只是一個態(tài)度,便能讓她開心,何樂不為。
宋汐真的有些挫敗,為什么好奇還是這樣面癱的表情,“宋翎,能說句話嗎?”
宋翎一頓,還是緩緩開啟了薄唇,“好看。”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真摯,他真的很仔細(xì)地看了看她,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目光的移動。
宋汐抬頭,去看他的眼睛,宋翎在她面前,目光一向是淡淡的,不銳利,這就使得他很沒有存在感,她卻不知道,他專注起來,眸光也可以這樣深邃,一點余光都不散,好像將所有的注意力付之一眼。
讓被注視的人,有一種很被重視的幸福感。
宋汐想,這個人,過去一定很慣常集中注意力,且一心一意,一旦傾注于某物,別物就難以再入眼的專注。
但她隨即又想,這個人可真詞貧。他過去一定很少夸人,乃至于注意到別人的長相。好看這兩個字從別人嘴說出來,可能是如白開水一樣地寡淡。因著他的認(rèn)真專注,卻勝過人間無數(shù)。
這可能是他所能表達的最優(yōu)美的詞匯,你被他夸一句好看,比別人天花亂墜地贊揚,還要來的有效,這是個不會撒謊的,或者說,不屑撒謊的男人。
宋汐便也滿意了,卻還是問道:“你都不吃驚嗎?見到我的時候,你一點都沒懷疑。”
他望住她,“我認(rèn)得你的腳步,你的身形,你的眼睛,你的聲音,夠了!”
每一樣都足以讓我認(rèn)出你。
他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專注力,當(dāng)他注意某一樣事物,那事物便難逃他的法眼。
宋汐便笑,心里涌起一股難言的感動。
這時,宋翎卻開口道:“淳兒呢?”
早在客廳里的時候,他就有此疑問,那人總是與她寸步不離,又不是什么非得分開的事情,如今怎舍得這么久不見。
果然,宋汐的神色暗淡下來,“淳兒失蹤了!”
宋翎驚,“怎么回事?”
比起風(fēng)宸,宋翎對淳兒還是要親厚一些,或許,淳兒是和她一起將他帶進這個家里,或許,淳兒是她的人。
宋汐遂將黑云寨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
宋翎聽得頻頻皺眉,他其實有些不能理解,宋汐竟能為了風(fēng)宸舍棄淳兒。
那樣的情況,選擇一個,必然意味著著要拋棄另一個,但她還是那樣做了。
在宋汐的心里,風(fēng)宸竟比淳兒還要重要么?
自風(fēng)宸出現(xiàn)起,宋汐就對他表現(xiàn)出非同一般的熱切與關(guān)心,這一直是個謎。
宋翎問,“沒有找嗎?”
一提起淳兒,宋汐的情緒很低落,語氣甚至是焦躁,“找了,沒有找到,我一直懷疑,是有人將他藏起來了,不然,以他那樣的容貌,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他也只能安慰,“別急,總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只是時間問題。”
“但愿如此!”宋汐有氣無力。
……
午后的樹下,花花太陽不熱,也不刺眼,小草正在念書給淳兒聽。
兩個少年依偎在一起,清脆的,柔和的嗓音靜靜流淌在小院子里,這畫面,竟出奇地和諧。
小環(huán)從后廚過來,將手中的點心茶水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托盤垂放在裙擺間,揚眉對小草道:“小草兒,你還會這個啊!”
小草有些不好意思,“幼時爹爹教過,只識得幾個字罷了,吟詩作對做文章卻是不行的。”
小環(huán)笑,頗有些羨慕,“能識字就夠了,我們做下人的,也不需要做文章。對了,你念的是什么書兒,我聽著有趣兒呢!”
小草舉了舉手中的書,“三國志新編,昨個兒王爺過來,我跟他說小公子整日干坐著,定然覺得悶,能不能念書給他聽。我聽一個老大夫說,癡傻的人,整日不說話,不思想,也不好的。若是念些有趣的東西給他聽,能活絡(luò)一下頭腦,對病情有幫助的。王爺便同意我去書房挑書,我拿了這本三國志新編。”
小環(huán)聽得新奇,“那有效不?”
小草抓了抓后腦勺,“我也不好說,但我總覺得,我在念書的時候,小公子是在聽的。”
小環(huán)失笑,“那你就念著吧,這院子里也著實太安靜了,也好讓我聽聽,你小環(huán)姐我,可不識字,看不了書。”
“好啊!”小草興致勃勃地開口。
“這講到哪兒了?”
“講到昭然國君溺愛幼子,一反常態(tài),打破立長不立幼,立嫡不立次的傳統(tǒng)。其次子厲淳一出生即被封為太子,其嫡長子厲宵被封為宵王。”
小環(huán)聽得新鮮,干脆搬來一張凳子坐了,“我只知我風(fēng)陵的事情,不知別國,這昭然皇帝為何這么喜愛他的次子?”
小草笑了,他記憶力不錯,不久前才看過的故事,如今卻能侃侃而談,“這跟我們風(fēng)陵先皇因深愛葉妃寵愛宸王是一樣的,愛屋及烏。二十多年前,當(dāng)世有兩位頗負(fù)盛名的絕世美人,其一是葉妃,其二便是昭然國的蕭妃。據(jù)說那位蕭妃長的艷若桃李,美冠全國,只是行事低調(diào),加之出身江湖,這才不如葉妃盛名。原本也是別人的妻子,后喪夫才改嫁給昭帝的。”
小環(huán)驚呼,“這不是跟葉妃娘娘一樣的么!葉妃當(dāng)初也是先嫁給丞相家的公子,公子死后,母女倆孤苦無依,又感動于先帝的癡情,這才改嫁先帝。”
“只可惜紅顏薄命,在生產(chǎn)這位小太子當(dāng)晚便難產(chǎn)離世了!那位昭帝也是個癡情的,這才對她留下的孩子寵愛至極,連太子之位都傳給了那個孩子。”
小環(huán)忽然有些感慨,“說起來,那位小太子與宸王的身世倒是如出一撤,母親皆是美名遠(yuǎn)播的大美人,都因母親深受隆恩,可憐早早失去了母親,幸得父親疼愛。不同的是,我們的宸王殿下終究失去了皇位,哪一位卻仍舊是太子。”
時至今日,風(fēng)宸在民間的名望還是大于風(fēng)曜。
小草不置可否,在他看來,那些人物可望而不可即,遙遠(yuǎn)的很難在現(xiàn)實中產(chǎn)生什么聯(lián)系。
兩人都沒發(fā)現(xiàn),淳兒微微眨了一下眼睛,眼中有一閃而逝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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