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吾亦思念汝 補完!
才進去,就聽得厲淳一身冷喝,“跪下!”
陸慎言“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心中忐忑。
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得陛下不快,能令他憤怒的事情不多,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地發脾氣更是少有。
難不成,是自己針對宋汐之事,被他發現了?
思及這些日子所為,自認沒露什么馬腳。
唯一的意外,就是秦明替宋汐送的那封信了。
果然,厲淳瞪起了眼睛,額角爆出一條青筋,“你可知罪?”
也不知那女人在信里說了什么,總歸不是什么好話!陸慎言有些心慌,面上卻故作鎮定,“臣不知所犯何罪。”
他如今也是有官職在身,又非太監,宮人尚且稱他一聲大人,他也有資格在這人面前稱臣。
這是他最引以為豪的事情。
終有一天,他也變成他手底下得用的人了。
為他賣命,替他效忠。
在他心里,一個臣子,著實比奴才的分量更重。
厲淳眉頭一皺,語氣森然,目如寒冰,“還敢狡辯。”
陸慎言忽然抬頭,直視厲淳雙目,目光坦蕩清明,“還望陛下明示。”
如果連他都認為自己是有罪的,又如何能為自己開脫?
他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所作所為,皆是為了他好。
厲淳不知他的心思,只揚眉冷笑,“你敢說,你不知她來此。”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陸慎言不敢裝傻,低聲道:“知道!”
厲淳步步緊逼,“你可將她拒之門外。”
陸慎言瞪大了眼,猛地磕下頭顱,“臣冤枉!”
那人在雨里等了三天兩夜,以厲淳對宋汐的重視。
這事,若是認了,只怕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他抬起頭,額上一片淤青,眼睛通紅,道:“陛下,當初她夜闖皇宮,臣知曉她與您的關系,沒有傷她。您重病在床,實不宜見客,她自覺自覺有愧陛下,在御乾殿外等了您三天三夜,臣因她傷了陛下的心,便,便沒有阻攔。”
厲淳只是冷笑,眼中迸出凌厲的光芒,“為何知情不報?”
在他的目光壓迫下,陸慎言只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臣,臣不想刺激陛下,本想等陛下身體好些——”
厲淳似不想聽廢話,打斷道:“她被安皇擄走一時,你也按下的?”
陸慎言心中一凜,那宋汐果真不是個省油的燈,竟連此事也一并向陛下說了。
此事涉及宋汐安危,后果更嚴重,決不能認。
但謊話,總要半真半假,才有人信,“這事,也不能說完全與臣無關。”見厲淳眉頭微蹙,他將心一橫,道:“陛下當知,瓊月一直與臣不對付,此次,被調去暗部一事,更認為是臣從中作梗,故而一直在找臣麻煩。這段日子,因著事物繁多,臣一時疏忽,便讓她鉆了空子。暗中截了安皇陛下的信箋,妄圖栽贓給臣。”
反正瓊月已經死了,正好將此事栽贓給她,來個死無對證。
厲淳目光一閃,“信呢!”
陸慎言垂眸,慚愧道:“臣趕到時,信已被瓊月燒毀。”
“瓊月呢!”
陸慎言重重磕頭,抬起頭時,額上已見了血,“瓊月畏罪潛逃,臣還在追捕當中,臣辦事不力,請陛下降罪!”
厲淳沉默下來,目光陰晴不定,良久,才緩緩開口,“下去領四十大板!”
陸慎言眸光一顫,哽咽道:“謝陛下!”
厲淳手下的板子,尋常人,二十已會要了性命。
四十大板,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挺過來。
不過,他卻一點也不怨,相反,還有些欣慰。
真想要一個人的命,殿下何需這么多心思。
終歸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御乾殿外,陸慎言趴在條木凳子上,任由板子一滾滾往屁股上落。
行刑的侍衛按理說是他下屬,卻礙于厲淳的命令,不敢手下留情。每一板子,都是實打實的。
陸慎言開始還曉得疼痛,到最后都被打的麻木了。
從頭到尾,卻沒有叫過一聲,是在受不了了,才悶哼一聲。
他自小便怕疼,當初在勾欄院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嗓子幾乎都喊啞了。
那時,怨恨命運的不公,身世的可憐。
從未想過,有這般硬氣的時候。
他想,他不是不怕疼了,而是不愿那人看輕自己。
四十大板,若能借此解除宋汐之患,除卻瓊月隱憂,他甘愿受了。
打到最后,陸慎言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他滿頭大汗,發絲凌亂,視線模糊,奄奄一息。
心中想的卻是,自己能不能撐到,再見他最后一面。
意識的最后,他似乎聽到一道帶著嘆息的嗓音,“夠了……扶回去…請太醫……”
……
陸慎言清醒的時候,是在床上,熟悉的環境,讓他明白,自己已經回到了居所。
溫和的嗓音響起,“你醒了,喝點藥吧!”
陸慎言回頭,見是秦明,眼神閃了一閃。
秦明皮笑肉不笑道:“你這幅表情,莫不是以為陛下會親自前來看你?”
陸慎言垂眸掩去眼中的失落,淡淡道:“沒有。”
一開口,才發現嗓音沙啞,喉嚨火燒般難受。
燒般難受。
秦明嘆了口氣,認命一般從桌上倒來一杯茶水,“潤潤嗓吧!”
陸慎言乖乖接過喝了,秦明又遞過藥碗,陸慎言只是皺了一下眉頭,屏著氣一口氣喝干了。
心中卻有些訝異,這水和藥都不溫不淡的正好,他不知道自己何時能醒,莫不就這樣一直備著?
心中有些感動,卻聽得秦明嗤笑道:“知道怕苦,怎么就不知道疼?非得往陛下槍口上撞?”
陸慎言抿唇不語,他哪里不知道疼,只是被他刻意忽略罷了。
看著他這幅柴米不進的模樣,秦明忽然生氣道:“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這四十棍,差點要了你的小命,若不是及時請來太醫,又守了你一宿,你現在早已見了閻王。”
陸慎言抖著唇,擠出幾個字,“多謝秦大哥救命之恩。”
秦明只是冷哼,“我辛辛苦苦將你救回來,不是聽你說這些沒用的,我就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你該長記性了,陛下的逆鱗,可是你能碰得?”
陸慎言垂著頭,不說話。
秦明也不管他聽沒聽進去,有的話,必須得說,“陛下是真心喜歡宋汐,我觀那人,聰**捷,非等閑之輩,未必不能匹配殿下,你為人臣子,就該行他所想,助他結成這段姻緣,殿下好了,你還怕沒有前程?”
陸慎言忽然抬頭,“我跟著殿下,不是為了前程。”
秦明一愣,眼睛盯著他,嘲諷道:“你不為前程,那是為了什么?”
“我,我——”陸慎言臉色發白,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你好自為之,不要再癡心妄想。”秦明不再相勸,扔下一句,便大步離去。
徒留陸慎言,望著床帳發呆,眼中苦澀而迷茫,“我只是想,他好好的……”
青州,宸王府。
自動上次收到給宋汐的曖昧信件,風宸便加緊了門房。
果真,沒多久,又讓他截獲了一封。
本以為,又是那個叫梁懷安的男人寫來的,拿在手中,才發現信封上的字跡不一樣。
他心中隱隱有個猜測,卻不敢確定。
待拆開來一看,臉色倏然一沉。
信中只有一行字:吾亦思念汝。
落款:淳!
風宸忍不住將信紙捏皺了!
眼中閃過一絲利芒!
厲淳,厲淳!
你為何就是陰魂不散!
忽然想到,他用的是一個“亦”字,那就是說,宋汐曾給他寫過信,表達過思念之情。
只怕不止,那人若是有心,甜言蜜語,那是一套一套的。
此前,還說兩人生了誤會,厲淳將她晾了三天三夜,更是置她的安危于不顧。
她還因此傷心了一陣,如今,一封書信,卻能冰釋前嫌。
以厲淳的性子,萬不會委屈自己。
難不成,他對嵐嵐,是真心的。
這封信是什么時候寫的?
若在瓊月說出那般錐心之言后,她仍舊做小伏低,討他歡心,只怕,她對厲淳之情,已經難以撼動。好不容易兵行險招,難不成都是無用功?
風宸忽然煩躁起來,冷靜下來,又覺得不太對。
按照這封信的內容來看,厲淳應當是立即回信的。
將心比心,自己肯定希望她快點看到。
算算時間,應當是在瓊月揭穿厲淳之前寫的。
想到此,風宸總算定下了神。
三兩步走至香爐旁,像上次一次,將信紙點燃,扔進去了。
眼看著信件被燒成灰燼,風宸才垂目看向那呈信的侍衛,目光微瞇,不怒自威,“方才,你看到什么了?”
那侍衛早就被他的低氣壓逼的喘不過氣,聞言,忙道:“屬下什么也沒看到。”
風宸這才勾了嘴角,滿意地點點頭,“下次,再有她的信件,第一時間呈上來于本王。”
“遵命!”
厲淳,將心比心,他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對她并非假意。
瓊月那番話,半真半假,憑他對厲淳的了解,此事,必有隱情。
但他不打算告訴宋汐,就讓這個誤會,越滾越大,直到撕成無法愈合的傷口。
嵐嵐,不要怪我心狠,我實在是不能忍受,再失去的日子。
厲淳對你起過殺心,就已經失去了與你在一起的資格。
旁的什么人,誰都不會我更適合站在你的身邊。
故而我,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定要與你共度此生。
那侍衛才走,宋汐便走了進來,她鼻子嗅了嗅,漫不盡心地開口,“宸宸,這屋子里怎么一股焦味兒,你燒了什么東西?”
風宸隨意道:“近日用的檀香質量不佳,我正要著人換了,你不喜歡,我這就叫人撤下去。”
說罷,便命奴婢將香爐端了下去。“嵐嵐是想我了,還是找我有事?”風宸從書桌后轉出來,走至她身邊,握住她的手。
香爐撤出去后,窗戶大開,氣味果真散了。
宋汐不疑有他,又見他一臉溫情,思及他對自己的用心細致,心中一軟,笑吟吟道:“你猜?”
“我猜,嵐嵐一定是想我了!”他捉住她的手,輕輕在手背上一吻,抬眸,定定地望住她。
那雙秀麗的鳳眼,滿是柔情蜜意,幾乎要將人溺斃了。
宋汐莫名
宋汐莫名有些臉熱,想要掙脫,無奈他抓得緊。
她若是用力,是能甩開他,只是這樣一來,必會傷了他的心。
待窺見他眼眸深處的祈求擔憂,她就更不舍得了。
這個小傻瓜,還是怕被拒絕吧!
說什么長大了,還不是像小時候一樣依賴她。
想到此,她揚眉一笑,一點他的鼻子道:“宸宸真聰明!”
聞言,風宸心中一動,忽然將她抱在懷中,下頜抵住她額,嘆息一般地開口,“嵐嵐,你要是一直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宋汐這段日子,分明比以往更黏他了。
可見瓊月的挑撥,還是有效果的。
他已經十足肯定,宋汐給厲淳的信是事發前寫的了。
虧得他,因為厲淳的回信,險些自亂陣腳。
宋汐的心早就軟了,聽出他話語中的不安,忙回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道:“傻瓜,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說這句話,也是真心。
自從知道,淳兒對她起了殺心之后,心里到底有了疑慮。
加之,她曾寫信陳情,句句剖心,好話說盡。
他若有心,早該回信。
如今,這是鐵了心不愿與她修好了?
她實在不明白,他們之間的感情,當真如此薄弱?
一個誤會,就能將他們逼得回不了頭?
將心比心,若換了自己,只要說清楚,她一定會原諒她的。
還是,淳兒,你的眼中,真的融不進半粒沙子,即便,是對我。
若真如此,我們之間……
相比起淳兒的冷漠,風宸的溫柔體貼,便顯得分外難得。
她并不是想立即投入風宸的懷抱,只是覺得,上輩子已經吃足了負心漢的苦。
重活一世,難道還要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折磨自己嗎?
也不該,為了一己之私,再傷害,愛自己的人吶!
……
兩人正情濃,忽聞屋外有人大聲嚷嚷,“阿宸,我來找你——”
話未說完,戛然而止,蘇澈站在門口,看著相擁的兩人,目瞪口呆。
兩人默默地分開了一點。
蘇澈卻猛地捂住眼睛,故作夸張道:“哎呀呀,青天白日的,這是要長針眼吶!”
宋汐:“……”
風宸:“……”
還是風宸先開口,“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蘇澈看了看風宸,又看了看宋汐,嘿嘿一笑,“本來是有事的,但現在,沒事了。”
宋汐就知道了,這事必然與自己有關。
就蘇澈這腦袋瓜子,能藏什么事,八成是那日自己與他攤牌,找風宸理論來了。
風宸日理萬機,唯一的空閑還得陪自己,宋汐怎舍得讓他再為此小事傷神,便對蘇澈道:“我可是記得,某人那日打賭輸了,說要吊死給我看,怎的,繩子找好了?”
聞言,蘇澈大退三步,指著宋汐,臉上又驚又駭,“你,你欺騙我再現,如今還想來謀害我,你到底是不是人吶!”
宋汐挑眉一笑,“這話又不是我逼你說的,怎的,男子漢大丈夫,也學那無知婦孺,出爾反爾么!”
“你,你——”蘇澈被堵得說不出話。
只三言兩語,風宸便明白其中緣由,接口道:“好了,澈,汐是女子,不正合了你的心意么!你們一個是我至愛,一個是我摯友,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更應當團結協力,怎好再生嫌隙。”
面對宋汐,蘇澈還是太嫩了。
看他被嵐嵐氣的臉紅脖子粗,又覺好笑。
風宸這么一說,蘇澈總算冷靜下來,狠狠剜了宋汐一眼。
“爺不跟你這女人一般見識。”說罷,跺了跺腳,揚長而去。
風宸唯恐他這態度傷了宋汐,忙道:“澈就是這性子,你別放在心上。”
宋汐無所謂道:“一起長大,我還能不知道他,我有的是法子治這小子。”
見她似笑非笑,眉宇間滿是倨傲自得,風宸微微笑了。
嵐嵐,你還是最適合在我身邊。
我定會為你,再創一個太平盛世。
……
這日,宋汐收到柳的消息,說阿軫來了,宋汐忙前往天照閣見阿軫。
關于軫還活著的消息,宋汐早就告知柳。
想起柳聽聞時,喜極而泣的樣子,宋汐就是一陣心酸。
本以為阿軫活著,兩人便可再續前緣。
哪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阿軫,喜歡的偏偏是自己。
也不知,阿軫能否放下這份執念,從而看到柳的好。
來到天照閣,屋子里只有柳和軫二人。
本以為,故友相見,兩人當有很多話說,尤其,柳還對軫有情。
可當她進來時,兩人卻是默然無語。
柳見是她,明顯松了口氣,更多的卻是疑問待。
軫的眼中,亦閃過一絲星芒,“你來的正好,我有事要與你說。”
柳看出他想私聊,便主動告辭。
室內只剩下兩人,宋汐呷了一口茶,對軫道:“說吧!”
“我想見公主!”
“軫,公主不在青州!”宋汐放下茶杯,心下嘆息。
就知道,這人沒那么容易放棄風青嵐。
他定是以為,在這里可以見到風青嵐,畢竟,這里有她最疼
里有她最疼愛的弟弟。
卻從柳口中,風青嵐不在青州,故而才冷了場?
“你帶我去見她!”他望住她,目光灼灼。
宋汐直視他的眼,眼神平靜而包容,“我說過,我會讓你見到他的,你就算不信我,也該信公主。”軫還想說些什么,宋汐又道:“阿軫,青州有個神醫,我想讓他為你診治你的臉,等你的臉治好了,我就帶你去見公主,你也想,漂漂亮亮地出現在她面前,對嗎?”
聞言,軫手不自覺地撫上臉頰,觸摸到的,卻是冰冷的銀質面具,不由得眼色一黯,“若是一輩子都治不好呢?”
宋汐心中一窒,“不會的。”
軫只是笑,眼中寫著明白的嘲諷和不信任。
宋汐被他這眼神一刺,脫口而出道:“若是治不好,三年內我必讓你見到她。”而后,在軫震驚的眼神中,發下了毒誓,“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軫眼眸一顫,語氣軟了下來,“我相信你,你不必——”
宋汐微笑著搖搖頭,“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更害怕空等,只要能給你一個心安,發個毒誓又算得了什么,何況,我根本沒有騙你。”
有了她這番保障,軫的心總算安定下來,半響,小心翼翼道:“那我現在可以去給公主寫信嗎?”
宋汐看著他巴巴的眼神,與方才渾身帶刺的模樣判若兩人,不由得一笑,溫聲道:“去吧,慢慢寫,不著急。”她從袖中掏出一塊腰牌,交到他手中,細細叮囑,“拿著這個,來宸王府找我,無人敢攔你。”
這是風宸給她的令牌,憑此可以自由出入宸王府。
事實上,宸王府上下都認識她這個人,她的臉就是一個活令牌,這令牌反倒用的比較少了。
雖如此,它也是獨一份,就連柳也是沒有的。
給阿軫,終歸是自己心軟了。
既然償不了情,就在別的地方對他好一點吧!
阿軫珍而重之地接過令牌,看起來很高興,由衷說道:“謝謝你,宋汐。”
軫離去后,柳便進來了。
兩人對坐,柳坐在軫坐過的位置,望著眼前未碰過茶杯,微微出神,“軫他變了。”
從前,兩人的關系在七星宿中,算是最好的。
哪次見面,不是有說有笑,聚會時,興之所至,還會勾肩搭背。
雖然他的心,未必和她是一樣的,但他,信任著她。
可再見時,當初的熟稔不再,他既不排斥,也不熱絡,就是這不冷不熱的態度,好似對待一個生人,讓她心中難受。
仿佛,已經失了當初并肩作戰的默契,彼此交付的信任。
宋汐當初再見軫時,也險些沒認出來,如今也只能寬慰,“他吃了許多苦,性情大變,也屬正常。”
“我知道他吃了很多的苦,他的聲音變了,他的臉……”
宋汐接口道:“當初風曜命人挑斷他的手筋腳筋,將他曝尸荒野,他撿回了一條命,臉卻被野獸啃食,容顏盡毀。”
她想,阿軫是不會輕易與人提起這些事的。
否則,柳不會這樣悵然若失。
果真,柳瞪大了眼睛,眼睛濕潤了,“竟是這樣,怪不得……”
宋汐道:“你別怪他。”
柳搖搖頭,心若刀絞,“我不怪他,就算他變了,也還是阿軫,上次,我護不了他,這一次我一定竭盡所能,不讓他再受到傷害。”
聞言,宋汐暗暗嘆了口氣。
……
翌日,阿軫便持令牌見宋汐。
門衛雖然疑惑一個陌生人持著宋汐的令牌,但聽他是來見宋汐,細細觀了他的面目,果斷放行。想來,宋汐此前特意交代過。
這份認真,讓軫的心安了不少。
當初,白蓮教一別,軫一直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一日不見到公主,他就不能安心,害怕宋汐是別有所圖,才騙他說公主還活著。
昨日,她信誓旦旦,又允諾他給公主寫信,才打消了他的疑慮。
宋汐正和宋翎比劍,小路在旁觀戰。
刀光劍影,身形交錯,分明是高手對決。
軫不由得停住了腳步,目光定在宋汐身上。
她目若寒星,神情凝重,認真的模樣,還有這出手時的果斷凌厲,幾乎與記憶中某個影子重合了。
阿軫一時癡了,還是小路率先發現,眼睛雖盯著比武中的二人,余光卻盡釘在軫身上。
一旦他有所動作,他勢必比他更快出手。
片刻后,兩人收劍,兩人皆由酣暢淋漓之感。
宋翎率先夸道:“你劍術大有長進。”
宋汐微笑,“是你手下留情了。”
看似打成平手,實則,宋汐不是宋翎對手。
宋汐目光一斜,就看到院門口發呆的阿軫,不由得問笑道:“阿軫,你是來送信的嗎?”
阿軫點頭,從袖中掏出一封信。
宋翎的目光在兩人面上一轉,便出聲告辭,“我去準備吃食,小路也來幫忙吧!”
說罷,將還在發愣的小路強行拽走了。
小路已經到了門口,目光仍舊釘在宋汐身上,戀戀不舍。
他不如宋翎有眼色,卻知道,宋翎做事有一定道理,故而沒有反抗。
他只是有些可惜,這才相處不到半個時辰呢!
信封處一片空
封處一片空白,也許阿軫是為了小心起見,她也沒有多說什么,接過信便揣進了懷里,轉而拍了拍阿軫的肩膀,“走,帶你見神醫去。”
宋汐記得,她走的時候,尚是冬季,藥田里光禿禿的,一片蕭索。
轉眼已到夏日,這藥草成片生長,蔥蔥郁郁,生機勃勃。
襯得小木屋越發得不染塵囂,宋汐站在藥田之外,只覺得里面仿佛住了什么隱士似的。
兩人將馬拴在樹下,沿著小路,走向木屋。
寧璟正在搗藥,宋汐耳目靈敏,遠遠地,就停在“咚咚”的聲音。
但當兩人到得門前,搗藥聲戛然而止,很快,門扉自里而開,露出寧璟那張溫和儒雅的笑臉,“你來了!”
宋汐聽著他這親切得仿若等待家人歸來的語氣,有片刻的恍惚,回過神來,微微地一笑,“我帶了個朋友。”
寧璟的目光在軫面上一飄,而后落回宋汐身上,“請進。”
寧璟很快泡好了茶,宋汐看著桌子上三只一模一樣的青花瓷杯,不知怎的,就想起寧璟只要有兩人在時,就會拿出那副情侶杯一般的魚底吸杯。
她這么一晃神,寧璟已經落座,端起茶杯,開口了,“汐是帶這位朋友來看診吧!”
和聰明人能說話就是省事,宋汐笑,“不知璟可否行個方便?”
心里著實有些緊張。
她想起寧璟曾經說過,他治病是有要求的。
寧璟瞥了一眼軫,“我要先看看患者的情況。”
有戲,宋汐忙看向阿軫,卻見他抿著嘴唇,目光閃爍不定。
寧璟似是看出了什么,率先起身道:“請隨我來。”
宋汐見兩人進了內室,半柱香后,兩人從里走了出來,寧璟道:“你們先回去吧!”
宋汐摸不準他的意思,礙于軫在場,又不好問,只得告辭。
一路上,阿軫都很安靜,似乎,對能否恢復容貌不甚在意。
進城后,兩人便分道揚鑣,軫回天照閣,宋汐回宸王府。
風宸早就等在院子里,見了她,只是若無其事地問道:“嵐嵐,你去哪里了?”
明明只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宋汐偏生從他眼睛里看出了不同尋常。
心想,反正阿軫也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便坦白了,“是阿軫,阿軫還活著。”
風宸一愣,隨即笑了,“活著便好,你當初得知他的死訊,不知有多難過。”
他雖然與七星宿不熟,卻有一定的了解。
這個軫,雖然對她不同尋常,但還不至于成為他的對手。
……
一日,宋汐正準備就寢。
忽然,窗外傳來一陣異動,宋汐忙披衣起身,追逐著那個身影,出了宸王府。
直到一條偏僻的巷子里,那人停住了。
宋汐只覺得那個背影,有些眼熟,“融闐?”
黑衣人轉身,面容俊朗,神情嚴肅,一雙銳目定定地望著宋汐,“陛下來了,要見你。”
------題外話------
請叫宸宸,燒信狂魔!
還是沒湊到萬更,所以明天還有更,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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