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帝王糊涂
呂安面上一喜,“陛下的意思是?”
風曜挑眉,“呂愛卿有何高見?”
呂安滿以為風曜要采納他的建議,立即除掉風宸,熟料風曜反而吧問題丟了回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著實詭異得令他不安。樂—文(全文字)
但他的堅持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當即毫不猶豫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找出他裝瘋的證據,先治他個欺君之罪,再搜集他謀反的證據,一舉將其擊潰。”
當初,若非風曜瞞著他做了這事,他就算豁出這條性命,也要阻止他縱虎歸山。
事后,也著實氣得不輕,足有半月茶飯不思,就是嘔著這口氣。
帝王糊涂啊!
才剛登基,就沒見過這么急著自毀長城的人。
風曜他是不敢埋怨的,卻對風青嵐恨了個透,當真紅顏禍水,要死,還反將一軍,留下后患無窮。
而風宸呢,也“爭氣”,眼看著都要斷氣了,得了赦令,居然巴巴地好了?
該說他的求生意志太強,還是他對風青嵐用情太深,即便死,也要拉著仇人下地獄。
若是后者,越發要趕緊除掉。
當初風曜對風青嵐下套,少不了他的慫恿,這個女人太過專橫強勢,在朝堂翻云覆雨不說,儲君之位,竟由她一句話而定。這樣的人,怎不讓人忌憚,不管她用情再深,留著始終是個禍害,風曜登基,第一個當得除了她。
他的本意是要風青嵐死,風曜卻舍不得,生生改成了囚禁。
他和太后聯手,都不能說服風曜下這個死手,竟還去那女人宮中留宿,讓他曾一度惶恐。
如此立場之下,那人還敢親近“仇人”,當真不怕死,就舍得將這好不容易到手的江山,拱手旁人?
好在那女人終是死了,再風宸難纏,也比風青嵐好對付。
沒了感情的桎梏,他相信,他的君王定然綻放出絕世的光華,做一番千秋偉業。
風宸,就讓他作風曜帝王偉業下的墊腳石吧!
對付風宸的法子,他也日思夜想出來了。找他裝瘋的證據總比找謀反的證據容易,這不是他的最終目的,一個欺君之罪,不足以要一個王族的性命。他想以欺君之名將人押解京中,只要將要人扣住,就不怕他翻出風浪。在呂安心中,風宸存了謀反之心,一山不容二虎,無論如何也得除了他。若人抓住了,即便是沒有證據,他也會制造出“證據”,名正言順地除了這枚眼中釘。
退一步講,風宸抗旨不遵,不肯回京問罪,也能生生將他逼反。
呂安覺得,風宸裝瘋之舉,無非是為拖延時間,這放任得越久,越難鏟除。左右人已經放回了青州,少不了一場硬戰要打,晚打不如早打,也能搶占先機。
青州這根骨頭再硬,也硬不過生出這根骨頭的軀體,區區一州郡,豈能與泱泱大國相抗?
即便要打戰,風曜的優勢也比風宸大得多,他們這些謀臣也不是擺設。
只要風曜肯下決心,定然能除去這個心腹大患。
風曜眼眸微抬,目光落到窗外的皚皚白雪上。
堆積的白雪已有融化之勢,地上積雪深厚,看不出來,卻有雪水順著瓦當緩緩流下,發出滴答滴答的清脆聲音,因是在屋外,聲音便小了許多,頻率又慢,入得耳中,便有一種虛幻之感。
風曜一時聽得出神,他想起過去的雪夜,他也曾和風青嵐一起聽融雪。
也似在這個地方,也似這種飄渺淺薄的聲音。
那時,他還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大皇子,皇帝不喜,勢力全無,身邊所有,不過一個風青嵐。
越是處在那樣的境地,他對權利的渴望便越重。
那時,風青嵐已教了他不少東西,即便與她相識許久,親密無間,他仍常常驚訝于她的機敏聰慧,奇思妙想,而他則如吸血鬼吸血一般,拼命汲取她的知識。
她笑的清淺滿足,對他毫不防范,或者說,從未想過他會背叛。
漸漸地,他不再滿足于紙上談兵,即便風青嵐將朝中大事事無巨細地告訴他,他仍舊覺得虛幻。
風青嵐知道了,只是淡淡一笑,勾著他的下巴道:“近日奏折頗多,我時常深夜一人在御書房批奏折,著實乏味無趣得很,不如阿曜來搭把手,也替我分擔一些?”
風青嵐行走御書房半年,處理政務游刃有余,哪里需要他來分擔?這分明是成全他的借口,卻還說的這般隨意寵溺。
那時,他心中喜悅,卻分不清是為了能去御書房,還是她的縱容愛護,“你就不怕父皇發現?”
彼時,風帝還不知他們之間的關系,風宸知道了,卻因此遠走他鄉,否則,風帝哪還會放權給風青嵐,怕是要將他們除了吧!
風青嵐曬然,“比起我,你不是應該更怕?”
他一頓,面色僵了下來。
她卻勾下他的脖子吻他,嗓音柔得滴水,“別怕,我竟敢做,就不怕被發現。”
他心中一驚,眼神驀然深邃,這人的手,在宮里已伸得這般長了么!
當夜,他如愿去了御書房,偌大的龍椅,足可容納二人。
窗外大雪初融,雪水順著瓦當流下,滴答滴答的聲音透過虛掩的窗戶傳進人耳。
本是有些寒冷,但屋內燒著大火盆,兩人身上還披著大氅,恰到好處的溫暖,如此時刻,雪水滴落的聲音,反倒是雅致而溫馨。
他翻看奏折津津有味,這人卻支著手肘,看他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緊要處,他會忍不住說幾句,她看似漫不盡心,每在他說完之后,卻會仔細應了,十分顧及他的感受。
驀然地,她道:“曜,你可想批奏折?”
他眼中燃起一道光亮,很快便熄滅了,苦笑道:“青兒,莫開玩笑,父皇認得你的字跡。”
他來這里,本就是見不得光的,哪還能留下把柄。
她拿過奏折,執了朱筆,豪爽一笑,“這有何難,你來說,我來寫便是,左右是你的主意。”
他尚在猶豫,“只怕不妥。”
彼時,他最怕的便是被風帝知曉他們的關系,他能進這里,接觸一些實事,已然不易,哪敢留下這般手筆。
父皇看慣了風青嵐批的奏折,回頭若察覺有異,追究下來,如何是好。
或許是處境太尷尬,身份太敏感,他總是過分小心,對付起敵人,卻又比誰都心狠,源自于他年幼吃的苦楚。
風青嵐笑瞇瞇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實力如何,父皇對你的評價如何?”
風曜有些動搖,這些批下去的奏折,都是要實施下去的,實踐出真知,是糟粕還是精華,很快見分曉。
他學了很多,卻難有用武之地,也忐忑自己是否有帝王之才,更甚者,他想知道,自己能否獲得那人的肯定。
她輕輕嘆了口氣,抬頭,抵上他的額頭,“別怕,有我呢!”
他抬眼看她,目光復雜而幽深。
同樣出自天家,自己是嫡出長子,年幼卻被打入冷宮,為奴才所欺,為父親所防,為朝堂所棄,這人與風帝毫無血緣,卻能得如此恩寵。
這一刻,在感恩于她回護的同時,卻阻止不了內心滋生的陰暗嫉妒。
不知她看出了什么,忽而輕輕一笑,眼中略有些嘲諷,“你當父皇為何寵我?還不是為了宸宸,看似對我委以重任,其實是為宸宸籠絡人心,我們的父皇呀,以為我們一母同出,這輩子最不可能背叛的就是對方。”說到最后,不知為何有些傷感。
這份憂傷是為風宸,他忽覺得不爽,幾乎是強硬地開口,“在我面前,不要叫他宸宸。”
她一怔,隨即彎了嘴角,“好,我們不說他。”
……
“陛下,陛下?”
思緒被瞬間拉回,風曜眨了眨眼睛,入目的是呂安焦急中帶著固執的臉孔。
呂安的神情實在是太嚴肅,帶著一種魚死網破的決心。
這種仇視,是針對風宸的?
也是,他提出了建議,自己卻遲遲沒有反應,他能不急了么!那人去了,不是結束,反而是另一個開始,那些前塵,像跗骨之蛆,緊緊地纏繞著他,無時無刻地觸景傷情。
他與她在這個宮廷里生活了十幾年,想要擺脫她,除非離了這宮廷,他又怎舍得離了這宮廷。
他千辛萬苦得來的權勢,他犧牲她換來的所有,他與她,十幾年的記憶。
風曜嘆了口氣,再抬眼時,眼中迷霧不再,儼然恢復成一位冷酷鎮定的君主,“就算抓住了他的把柄,就這樣治他的罪,豈不便宜了他?”
呂安無語凝噎,他想說,欺君之罪不好治啊,即便是治了,可斬頭,可凌遲,可剝奪權勢,幽禁終身,那也不便宜了啊!
這可是重罪啊重罪,怎到了君王口中,反倒是便宜了,他倒是說說,什么才是不便宜的。
風曜也確實給了他答案,“他不是自詡聰明,為儲君不二人選么,朕要讓他知道,即便給他二十萬兵馬,他也不是朕的對手,朕要他,輸得心服口服。”
最后一句話,說的斬釘截鐵,刻骨的恨意和不甘自眼底蔓延,竟讓他那張俊美的臉龐顯出幾許瘋狂和猙獰。父皇,我要讓你看看,你的寶貝兒子如何敗在我的手下,最適合坐這個天下的只能是我。
青兒,不管你承不承認,我要向你證明,你的教導是成功的,你將我當帝王培養,我就必得是這天下最合格的帝王。
風宸,我要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是如何擊潰你,擊潰你的軍隊,擊潰你的自尊,你不是想替她報仇么,好下去見她去邀功?
我便讓你生不如死,卻不能死。
敗在我手下的你,又如何敢下去見她?
我要將你囚在這宮中一輩子,面對自己的失敗。
即便他因權勢,舍棄了她,但他畢竟愛她,那她就只能屬于他,即便是死了,也屬于他。
呂安已經被震傻了,就連姜城也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驚愕之色。
呂安只覺得痛心疾首,說話便忘了分寸,“萬萬不可,風宸是什么人,陛下這是玩火**吶!”
他不同意他的提議也就罷了,居然還想放任風宸坐大,和他堂堂正正地打一場?
這帝王之術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風曜抿著唇,微微瞇了眼睛,“怎么,愛卿覺得朕贏不了風宸?”
呂安哪敢這么說,心中憋屈,頗為沉重地開口,“江山不是兒戲,陛下莫要意氣用事。”見風曜不為所動,他索性豁出去了,“風青嵐已經死了,您何必還要爭這口氣,便是爭贏了,那人也活不過來。反倒是好不容易得來的江山,更應該牢牢地守護,防范于未然,杜絕一切危機的可能,怎可引狼入室,自毀長城!”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男人的意氣之爭,還是爭風吃醋。
帝王權謀,贏便贏了,輸便輸了,哪還要什么堂堂正正,心服口服。
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淺。
“放肆!”風曜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來,茶杯里的茶水濺出少許,他怒目而視,嗓音極寒,“呂安,不要以為朕不敢殺你。”
呂安將腰板挺得筆直,一副豁出命的架勢,“臣問心無愧,即便陛下要殺,臣也要說。若陛下還存了此種心思,便先將臣辦了,否則,臣便是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陛下自毀長城。”
風曜盯他半響,眼中當真滌蕩著幾許殺氣。
呂安心道,若風曜真的殺了他,那這江山,也將傾了!
最終,風曜卻是收斂了氣勢,坐回龍椅,揮了揮手道:“朕累了,都下去吧!”說罷,他閉上眼,手撫額頭,似是累極。
呂安還想再說,姜城一把鉗住了他的手臂,不容質疑道:“呂兄,適可而止。”
聞言,呂安放棄了掙扎,任由姜城將自己拖了出去,只在臨走前,深深地看了那閉目沉思的君王一眼。
待人出去之后,風曜卻忽然睜開了眼睛,眼中冷光爍爍,猶如一柄出鞘的利劍。
“風宸,你便是死,也該由我親手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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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寫風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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