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以身相許
宋汐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身體酸麻得厲害,眼前模糊一片,好一會兒才清明。し
忽覺懷里抱了個事物,宋汐低頭,神情變得震驚而古怪。
蜷縮在她懷中是一個赤身**的美少年,膚若白瓷,長睫如羽,尖尖的下巴,嫣紅的小嘴,水容清甜的模樣,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山野精靈。
她的雙手正緊緊地環抱住他,一種緊要的,呵護的姿態,入手處嫩滑柔軟。
宋汐的腦袋有一瞬間的當機,反應過來,豁然起身,將這美少年毫不客氣地拋到了地上。
白團睡得正香,陡然被摔在地上,當場便痛醒了,嘴里發出一聲悶哼。
人還坐在地上,卻是睜開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迷糊地望著宋汐。
待看清了她的模樣,眼神由迷茫轉為驚喜,“我這不是在做夢吧,你真的來救我啦!”說話間,他張開雙臂,就要朝宋汐撲過來。
宋汐一閃,少年撲了個空,再次摔了個狗啃泥,他抬起頭,原本粉雕玉琢的小臉沾了不少塵土,卻越發襯得雙眼明亮,此刻可憐巴巴地望著宋汐,眼中有有怨念,也有疑惑,“死女人,躲什么躲,抱一下會死么!”
宋汐站在一側,冷冷地睨著他,“我憑什么讓陌生人抱。”
好你個宋汐,才不過一月,就翻臉不認狐貍了!少年瞬間氣紅了眼睛,抬起手,怒指宋汐,“你說誰是陌——”
話說一半,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死死盯住自己抬起的手,眼中的憤怒逐漸轉為驚愕,半響沒有下個動作。
白白的,光光的,長長的,跟狐貍腿截然不同的構造,這是人類的雙手吧!
經此天雷,它居然化形成功了!
方才劫后余生,欣喜過旺,竟連這樣明顯的變化都沒有發現。
而且,他方才吐的也是人言,而非獸語,怪不得宋汐不認得他了,原是化了形,變了樣子!
宋汐看他一動不動,卻是抬腳就走。雖然不知道這少年為何會在她懷中,眼下,還是找到白團要緊,想起昨夜那場驚雷,她不由得憂從心起。
她不知道為什么會來到這里,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指引著她。
就不知道那小東西去了哪里,莫不是嚇得躲起來了?
真是個沒用的東西,偏生,她還是要去找它。
眼角瞥見自己被雷劈得破爛的衣裳,除了里衣松垮垮地掛在身上,外衣和中衣更是直接化作了焦黑,輕輕一扯,便從身上掉了下來。
心中奇怪,那雷電如此兇猛,衣服都劈成這個樣子,怎么身上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白團終于回過神來,化形的狂喜在看見宋汐遠離的背影是化作了驚惶無措,忙不迭站起身來喊道:“不要走,宋汐!”
宋汐聽到前一句還不為所動,直到自己的名字被叫了出來,她才剎住腳步,猛地轉身,直直地望著對面的陌生人,眼神冰冷銳利,“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白團見她變臉比翻書還快,還用這么恐怖的眼神看著自己,習慣性地咽了咽口水,“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還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淳兒呢!”
話音未來,白團只覺得眼前一花,下巴便被人捏在了手里,抬眼,正對宋汐微瞇的眼睛,眸中殺機畢露,“你怎么知道的?”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懷疑,眼前這看似無害的少年,別有居心。
事關淳兒,她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
白團被捏的痛了,眼中便泛起了水花,一邊抬手使勁掰她的手指,嘴里一邊嚷嚷,“放開,好痛。”
宋汐充耳不聞,手下用力,“你怎么知道?”
白團只覺得自己的下巴要碎了,知道宋汐不是開玩笑,趕忙說道:“我是白團,是你的寵物,當然知道你的名字了!”
滿眼期待地等著宋汐后悔,沒想到,下一刻又被人毫不留情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摔到了他的痛腳,白團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明明沒有哭聲,眼淚卻止不住地淌,看起來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更讓它心寒的是宋汐的話,“居然用這種荒謬的借口,看來是我高估你了,說吧,誰派你來的,跟了我多久?”
白團抬眼,正對上宋汐陰鷙的眼眸,嚇得往后挪了幾步,全然忘了腿上的疼痛,嘴里卻還知道反駁,“我,我不是,我真的是白團。”見宋汐不信,一雙黑眸越發冷然,仿若隨時就要了自己的小命,白團嚇得都哭不出來了,“是真的,你忘了你昏迷前還抱著我的,醒來時我就在你的懷里啊!”
宋汐看著他那副可憐的小模樣,不似作假,當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鐵錚錚的事實,“白團是只狐貍!”
白團這下半點猶豫也沒有,“我是一只狐貍,卻是一只成了精的狐貍,昨夜的閃電是我的天劫,熬過這雷電,我便能化成人形。”怕宋汐不信,它又補充道:“當初,是你用陷進套住了我,把我帶回家還想把我賣了,多虧淳兒,我才留了下來。之后,你不但我不讓我吃飽,還拿我當抹布,我餓的不行,去偷雞吃,被你抓住,你還打我……”
白團嘰里呱啦地說了一通,從相遇到近前,確實將宋汐得遭遇說了個七七八八,宋汐越聽,眼眸越暗,眼中的殺意卻慢慢沉淀了下來,終于出言打斷他的喋喋不休,“好了!”
白團倏然住了嘴,一臉期待,又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你信我了?”
宋汐眼角瞥見被雷電劈出的小坑,泥土漆黑如焦炭,期間夾雜著不少銀灰色的狐貍毛,想是它不久前褪掉的。
宋汐將視線挪到少年身上,見他可憐巴巴的神情,倒跟那賊狐貍挺像,心里倒是信了八分。
說不震驚是假的,世上竟真有妖精的存在?不過,她連穿越重生都遇上了,遇上妖精,也沒什么稀奇。
“我信了!”
話音一落,白團擔憂的小臉立即轉為驚喜,站起身想要走過來,無奈才落下腳步,身體卻猛地往前栽去。
宋汐眼明手快地將他扶住,低頭一看,正好落到他的左小腿,那里一片黑紫,宛若壞死之肉。
“你腿怎么了?”話語不自覺便帶上了幾分關心,與方才兇神惡煞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白團受寵若驚,不知方才是不是被嚇怕了,此刻竟覺得她是溫柔的,低下頭,乖巧道:“是之前被雷劈上的,不過不打緊,我們妖精有自我療傷的能力,就是有點疼,暫時不好走路。”
“哦!”聞言,宋汐神色微松,不會壞死就好,反正到了宸王府,寧璟有的是好藥醫治。
至于疼痛,這是他離家出走的懲罰。
不過,她終歸是有點人性的,“你能變回狐貍吧?”
白團不明所以,還是點點頭。
“那就變回去,我帶你回去治傷。”
白團呆呆地開口,“回哪里去?”
“自然是家里。”
原本乖巧的白團忽然尖利地開口,“我不要回去。”
聞言,宋汐不免瞇了眼睛,這是她生氣的前兆。
這賊狐貍離家出走,讓她一頓好找也就算了,如今還死不悔改?
白團霎時怕了,一想到自家哥哥,卻咬著牙沒有退縮,強迫自己抬頭與她對視。
見此,宋汐眉頭一挑,上前一步,“膽肥了是吧?”
她的個子尚比他高半個頭,居高臨下,白團完全被籠罩在她的陰影之下,而背對著陽光的宋汐,臉色更是陰沉得可怕。
白團心里一咯噔,嗚嗚嗚,好想退縮腫么辦?
正當他盤算著要不要逃跑時,宋汐卻忽然開口,“理由!”
咦?這峰回路轉的,簡直讓白團小朋友受寵若驚。
宋汐看他那呆樣,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飽滿的額頭上狠狠彈了一下。
白團瞬間痛的齜牙咧嘴,捂著受傷的小額頭憤怒地瞪著宋汐。
宋汐懶得跟它計較,只懶懶地開口,“你非要留下來,總得有個理由,若言之有理,說不定我還會幫你呢!”
聞言,白團眼睛一亮,驚喜道:“真的?”
宋汐暗地翻了個白眼,說它傻吧,變成人了還是這么好騙,這個樣子,叫她怎么放心讓它一個人在外面。
什么時候自己對這只賊狐貍這么上心?只怕是從自己大老遠地出來找它,也許更早。
甚至于現在,她已經開始在意這個小東西的想法了,而不是強硬地讓它按照自己的軌跡去走。
日久生情什么的,真是讓人無奈,雖然這情,不一定是愛情。
面對他的質疑,宋汐掉頭就走,“不相信就算了。”
白團趕緊抓住她的衣袖,討好道:“信信信。”
……
一片樹蔭之下,宋汐仰面躺在草坪上,嘴里叼著一根嫩草莖,默默無語。
白團就坐在她的身邊,眼巴巴地看著她,好似等待一場重要得判決似地。
宋汐吐出嘴里嚼得沒味兒的嫩草莖,狹長的鳳目微微斜向白團,嘴角似笑非笑的樣子,竟有幾分妖孽,“這么說,你是為了找你的哥哥,這才離家出走?”
白團不由得看呆了,這是死女人第一次對它露出這種表情,沖擊力不是一般的大。一想到自家哥哥,又很快回神,“是啊,你會幫我找哥哥的是不是?”
宋汐一笑,“我會幫你找你哥哥,但你必須跟我回去。”白團想說什么,宋汐又截口道“你哥這么大的人了,又是個妖精,丟不了的,只要我留下消息,他必然會聞訊而來,到時,你們兄弟二人自會相見。”
最主要的一點,憑白團的智商,獨自闖蕩江湖,她真的替它捉急。
白團瞬間就急了,“要放平常,我走到哪里,我哥都會找到我,但這次不同,我一定要找到他。”
這么近的距離,自己都能感應到他,哥哥法力比他高強,不可能感應不到。可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極有可能是出事了,而這事故,他大抵也清楚。無非是魔障,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發作,近年來是越來越頻繁,時間持續得也愈來愈久了。
上次,它之所以誤入陷進,就是因為哥哥魔障發作,神志不清,無人給它捕食,它餓極了,不得已親自出馬。結果淪為甕中之鱉,被宋汐捉了回來。
它猶記得哥哥發作時的模樣,雙目刺紅,滿身煞氣,除了自己,其他活物,只要入了他的眼,必然會血濺當場。
以往,魔障發作之前,哥哥都會將自己鎖在地洞里,為了怕自己在瘋魔時掙脫,還特地尋來了以玄鐵打造的束縛法寶,這道家之物,免不了對妖類造成一定傷害。但他寧可自傷,也不愿自己成為一個殺人狂魔。
哥哥發作的時候,雖然殺傷力極大,到底神志不清,若是遇到狡詐之輩,極易遭人暗算。相反,他清醒的時候,這世間,還真沒有幾個人能制得住他,便是狼王銀牙也不能。
難不成,哥哥自那次之后,一直沒恢復正常?
一想到這個可能,白團簡直坐如針鉆。
真要這樣,那可要糟糕了,別說他動靜太大,會惹來天劫,要是遇到那些除魔衛道的捉妖者,定然兇多吉少。
宋汐看他一副火燒眉毛的表情,看起來不像作假,難不成,真有什么隱情?宋汐面色一凝,言語也認真起來,“你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說起自家哥哥,白團立即紅了眼眶,為了取得宋汐的支持,當下便將自家哥哥走火入魔的事情說了出來,莫了,又抓住宋汐的手臂,殷殷懇求道:“抓了哥哥的那些人,我是打不過的,你可一定要幫我呀!”
宋汐似笑非笑地瞥了它一眼,道:“你一只妖精都打不過,我一個凡人怎就敵得過?”
白團一聽她不愿意,立即急了,腦子急轉,忽然想起哥哥對他說過的一些話,磕磕巴巴道:“有些道人捉妖是厲害,武功未必就了得,而且,他們那些對付妖精的手段,許多對凡人也是沒用的……你的武功這樣厲害,一定能打的他們落花流水的。”最后一句,卻是它臨時加上去的,為的就是討好宋汐。
前面那些倒是說的有理有據,后面這馬屁拍的,可真是沒水平。
不過,配上它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倒是分外討喜。
白團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答應,心簡直沉到了谷底,眼眸倒是越發堅定,他定定地望著宋汐,忽然一咬牙道:“你若救下我哥哥,大不了,大不了,我,我以身相許!”
一句話,他愣是說的結結巴巴,說完后,整張臉都紅透了,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眼神倒是沒有絲毫動搖。
死女人對風宸,淳兒都喜愛非常,便是對寧璟,也是友愛非常,而這些人,都是美貌之人。它從前一副畜生樣,著實沒甚美貌可言,如今變成人了,總歸是大變樣了。
哥哥的人形美貌絕倫,便是妖精們見了,都會看呆掉,它很是羨慕,就問哥哥,自己變成人形就如何?
哥哥笑道:“我家小白,變成人形,自然是極好的。”
當時它忐忑的心,立即變得安定了。
如今對自己的人形,不說自信自信滿滿,至少也是充滿期待的。這樣的白團倒是讓宋汐小小驚訝了一把,一直以來,這小東西給她的印象都是好吃懶做,貪生怕死,粉沒骨氣,陡然間變得有情有義,堅定不移,就好似刷新了她的三觀,讓她重新認識了它一遍似地。
不得不說,這個樣子白團,讓她覺得很順眼。
念著這份順眼,她也不能袖手旁觀不是。
再說了,白團是他的寵物,寵物的哥哥,也是她的寵物,宋汐對自己的東西,一向護短。
心里已經有了決定,宋汐卻不動聲色,反倒是挑唇一笑,“我救的是你哥哥,以身相許的,應該也是你哥哥,你瞎摻和什么勁兒?”
聞言,白團低下頭來,望著自己纖細白皙的雙手,秀氣的雙眉皺成了一個川子。
雖然化了形,他卻沒看見過自己的樣貌。
果然,是自己幻化得不夠美貌,入不了她的眼嗎?
天知道,它此前,對自己化形有多么的期待,每每想到,她此前對風宸他們呵護備至,對自己卻兇神惡煞,他就巴不得立即化身成一個大美人,把她迷得七葷八素,對自己言聽計從,好好出了這口子惡氣。
不知道是不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白團只覺得眼前一片灰暗,前途也一片渺茫。
宋汐見他垂頭喪氣的小模樣,心下好笑,忍不住伸出手戳戳他的小腦袋,“怎么不說話了?不說話我可就走嘍!”
這傻東西逗弄起來還挺好玩的,他也不想想,自己怎會對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感興趣,那人還是只妖,人獸戀什么的,太重口了。
果然,白團刷的一下抬起頭來,原本抓住她的一只手,瞬間變成了兩只手,“你,你不要走。”
聲音都快哭了,他惱宋汐,卻拿她無可奈何。
宋汐只是維持著要走不走的姿勢,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白團知道她是等著他給個說法,猶豫片刻,這才不安地開口,“我哥那樣的人,才,才不會許給人呢!”
本來想說,我哥那樣的人,才看不上你哩!
話到嘴邊,又生生改了過來。
宋汐是什么人?小肚雞腸,睚眥必報,要是生氣了,不救他哥,可怎么辦?
宋汐這個人精卻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真為這賊狐貍的智商捉急,不過,她卻懶得計較,只是漫不經心地開口,“你本就是我的寵…人了,許什么許,至于你哥,等救到了再說吧!”
本來想說寵物,眼睛瞥到眼前這個精靈美貌的小少年,又生生改了口。
變成人形,再稱畜生,就不妥了。
所以說,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宋汐對自己人還是很不錯的。
白團是深深憂慮,生怕了這女色魔會玷污自家冰清玉潔的哥哥,最最重要的是,她在自己面前說說也就算了,到自家哥哥面前胡說八道,自家哥哥在清醒的時候,八成得活刮了她。
白團不自知,自己在心底,竟是不愿她去死的。
不過,它本就不是個自尋煩惱的人,很快,就把這層顧慮拋之腦后了,什么也比不得自家哥哥的安全重要!
說不定,到時候這死女人見到自家哥哥的仙姿玉貌,就自慚形穢得敬而遠之了呢!
……
伴隨著清脆的鈴鐺聲,一輛黑木馬車從道路盡頭緩緩駛來,從車內隱約傳來兩個說話聲。
“師父,我們真的要把它送給烏孫王嗎?”面目清秀的少女蹙著眉望著自家師父。
被稱為師父的人,仍舊裹著那件又黑又長的袍子,不過,此時卻卸下了帽子,露出一張干癟的腦袋。這人長的,著實是丑,皮膚活像是失了水分,干干癟癟,皺紋便分外明顯,活像個遲暮的老人。只那雙眼睛,著實冷厲得緊,隱隱透出一股陰毒戾氣。
從外貌上,難辨男女,只那松松的發髻,依稀能辨別是個婦人,黑袍婦人斜了少女一眼,道:“我為救你,元氣大傷,急需龍靈珠來療傷,你說呢?”
這話說的,有些言過其實。龍靈珠固然能助她療傷,更因為她所煉功法到了瓶頸,若有龍靈珠相輔,便能度過這坎兒。之所以這么說,不過是想絕了這小徒弟的妄念。
聞言,少女眼中果然閃過一絲愧疚,只是想到一些別的事,神色微微一黯,“龍靈珠可是烏孫國的國寶,烏孫國主會拿來換狐貍嗎?”
黑袍婦人冷嘲道:“連你都被這只妖精迷惑了,更何況是一**尋釁的凡夫俗子!再者,這只妖狐可不是普通的妖物,若非它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憑我之力,未必能抓得住它。”
少女一噎,忽然想起,初見時,那人立于潭邊,衣白如雪,銀絲飛揚,領口處的四角梅花卻極盡艷麗,冰與火的結合,冷艷與絕塵并茂,那場景,真是美得如夢似幻。
她看著看著,幾乎是癡了,不,已然是癡了。
似察覺到她的注視,他轉過臉來,一雙冷魅的狐貍眼帶著宛如洞穿靈魂的力度,直直向她看來。
這一眼,直看到了她的心里。
從未想過,自己竟會因一個眼神,就愛上了一個男人。
更沒想到,這一眼,險些要了她的性命。
若非師父……
當真是,美人入刺。
她閉上眼,似乎是死心了,可一想到這么個清貴絕艷的人物即將被人魚肉,心里又生出不忍,遂睜眼,斂眉道:“可它現在只是一只狐貍啊!”
黑袍女子冷哼道:“到時,我自有辦法讓他現出人形。”
少女沉默了,良久,才吶吶道:“師父神通廣大,想要什么,取來便是,何必以物易物,多此一舉。”
這話卻是求了情,即便那人險些要了她的命,愛情呵,從來是不講道理的東西。
聞言,黑袍女子忽然瞇了眼睛,眼中寒光四射,“你該不會到現在還忘不了這只妖物吧!”不及少女回答,她又厲聲道:“一次教訓不夠,還想來第二次?我怎會教出你這樣沒出息的徒弟。”
少女臉色一白,哆嗦著嘴唇,良久,才顫抖著開口,“徒兒不敢。”
黑袍女子繼續不留情面地開口,“他如何美艷,也是一只妖物,妖物是不講感情的,傻乎乎地陷進去,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少女低下頭來,緘默不語,放在膝上的手指死死地絞著裙擺。
黑袍女子見她這小徒弟低著頭,縮著肩,一臉委屈的模樣,雖看不到臉龐,那擱在膝上的手背分明滴上了幾顆淚珠,竟是在偷偷哭泣。
這般嚴厲的訓斥,是第一次吧!
到底是一手養大的徒弟,而這世間,除卻這小徒弟,再也找不到和她更親近之人。除了這次被妖物所惑,讓自己元氣大傷,以往都是乖巧機靈,深得她的歡心,不然,她也不會拼著元氣大傷從這只妖物手中救下她。
黑袍女子嘆了口氣,道:“我們方外之人不得擾亂人間次序,若是強行竊取龍靈珠,只怕會引禍上身,再者,那龍靈珠何等寶物,烏孫國主平日里掖著藏著,又哪是那么好盜取的。否則,我倒不吝將這只妖物送予你做玩物。”頓了頓,又道:“阿鐺,你莫怪師父對你嚴厲,師父也是為了你好。”
少女不知自家師父是真心,還是安慰之詞,左右自己是救不了這只狐貍了,便懨懨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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