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同罪當誅
姬歌心知肚明,在地下能夠鬧出這般動靜的也只有她了,所以他的神色并未有什么變化,也沒有過多猜測,只是一眼,就轉身離開這里。
崩毀轟隆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傳出,待姬歌走遠了之后,才愈漸低微下來,直到不可聞。
輾轉半日多,姬歌終于在暗黑的岔道口逮到了一個落單的過客。
他從撞面的一剎那,就立即腳下一點,閃身制住了那人。
尚未對突然的偷襲流露怒色,姬歌就用一只手將那人的雙臂折到背后,膝蓋狠狠一頂,那人便吃痛著半跪下去,口中呼叫不停。
姬歌的出現到發難不過短短瞬息時間,他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生死系之人手,求活的經歷告訴他現在應該馬上服軟。這是唯一的明智舉動,不然惹起背后這人的殺心,就要真的葬身在此了,死的不明不白。
于是他壓下心頭那股平白無故就為人所襲擊燒起的大盛邪火,立刻哀聲求饒,輕聲軟語,不敢大聲,一副軟弱怕死的樣子毫不掩飾的掛在臉上,只是不知有沒有看清姬歌的臉,認出他來。
“別,別動手……你想要什么自己動手拿就是了,不這樣我也會給你的,嘿嘿……”
見自己手下體型強壯俘虜明智地選擇了合作,還艱難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言語間堆滿了甘愿順從的意思,姬歌并沒有絲毫放松,他稍稍的一動,有掙扎的跡象,姬歌眉頭一皺,用的力道卻是更大了,隱隱傳出骨頭撕裂的聲響,疼得這人趕忙停下扭動。
在這人的腳下,還隨著姬歌的動作打散了一個籮筐,里面的礦料都翻滾在地上,不在少數。
“嗷嗷……好好,我不動就是了,你先放手,痛死我了!”
聞言,姬歌仍然沒松開手,就這樣在他耳邊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想要活命可以,帶我出去!
開門見山,沒有一點拖泥帶水,姬歌就冷冷的提出了要求,言語之酷烈,口氣中不帶有一絲商量的余地,讓知道自己安危在他手心里的這人十分清楚,若是膽敢有丁點違逆的意思,自己便小命不保。
但聽到姬歌的話,俘虜還是忍不住一愣,帶他出去?這是什么意思,原來只是在隧洞里迷失了路,不是想來搶奪自己悶頭多日挖得的礦料的?
他一想即通,眼睛亮起,心中松了口氣,忙不迭猛地點頭,應聲下來:“好好,我答應你,答應你,我帶路就是了!”
“不過,你先松開我,不然怎么給你帶路,你說是吧……”
碩大的腦袋狂點得如搗蒜中,他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個自認為合情合理的請求,吞吞吐吐,生怕語氣一重,在背后這可惡煞星眼里過分了,心一狠自己就慘遭毒手。
得到姬歌的應允后,身上巨大力道一輕,他立刻如釋重負站起身子,臨放開前,突然手臂關節被姬歌一扭,一陣難忍的劇痛傳來,讓他連連“嘶嘶”倒吸涼氣。
這算是小施懲戒,是對他剛才想要掙扎的警告,姬歌不想讓他認為自己是一個心軟之人。這一刻,姬歌自己也沒有發覺自己是在無意中照搬偷偷學著著一個人的樣子和處世面孔,喜怒無常。
人死后,或許很多東西都會被人漸漸淡忘直至消失,但留下的痕跡卻可能隨著時間流逝,對還生的人的影響和改變愈加深刻。等到醒悟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成了歲月的遺留,在身上清晰可見,怎么抹也抹不去。
有了這樣的懲戒,這個俘虜如果不是不知好歹的話,他相信以后會少很多事,也免去很多其他的雜念,一舉多得。
俘虜痛得向前踉蹌幾步,另一只手一直緊抓著那只已經因無力而垂下的手臂,按著痛處,這才站起慢慢轉過身來。
原本他手上舉著火把,但卻被姬歌粗魯的擒伏下打落,砸在巖壁上,撲閃幾下后就被濺起的煙灰撣滅。
但姬歌手里還有,也不至于隧洞里太晦暗,火光照亮了他的俘虜的面容,枉有一副高大的身材,那張臉很粗鄙,模樣極蠢,在古堡里人人為恥也人人都有的少年人怯弱展露無遺,手臂很粗壯,姬歌方才卻沒有從上面感到一絲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力量。
空空落落,虛有其表,他體內的黑氣尚未因受驚而觸發涌現出來,就早已被姬歌一手強勢鎮壓回去。在地底下遇過這么妄圖來劫殺他的人中,竟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孱弱的。
他也自知和姬歌有著懸殊的差距,即便現在沒有脫離受制,還有些心有余悸,關節處還在作痛,偷望了一眼姬歌冰冷的臉龐,就臉色蒼白著低下去,不敢直視。
看到那雙冷到讓人手足發涼的黑瞳,他就斷絕了一切脫離掌控后別的活泛起的心思,心里很清楚自己只能乖乖聽姬歌的指使,才是唯一的出路,腦海里零星一點想要反抗或是假意帶錯,繞個圈子就趁其不備逃掉小小的念頭都剎那消失不見。
姬歌一聲冷哼,便叫他膽戰心驚,居然是一時間頭腦空白,忘了姬歌要他做什么,不知所措,訥訥傻站在那里。
低下的頭臉眉眼萎靡,在看到自己打翻在地,滾落得到處都是的礦料時,竟還不知死活地彎下腰,拿起籮筐,忙手忙腳拾起放在筐內。
姬歌也出人意料的沒有阻止或者喝斥他停下來,就這樣靜靜等著他把礦料一塊塊撿完。
似乎察覺到了來自上方的目光,他猛然一驚,驀然想起自己的處境,卻還是忍著發麻的頭皮繼續撿著,只是手腳急了很多,出了差錯,手上一軟又把好不容易收好一些的籮筐再次弄翻。
“呃啊……呼呼!
他直覺天昏地暗,眼里望到的巴掌大的小小世界都快崩潰,已經在發出不支的顫鳴,就像他從咽喉中又好像從身子深處的骨骼里發出的嗚嗚聲。額頭冷汗涔涔落下,呼哧著粗氣,瞬間濕透全身,大顆大顆的汗珠拍打下去,已經開始悔恨自己為何忽然蒙了心智,恨不得多長幾只手,不敢揣測姬歌忍耐的底線。
即便這樣,姬歌還是看到他拿著身子有意識地隱隱約約擋住自己的視線,不讓自己看到那些竟是不少的礦料,也不知花了多少時日。
他臉上不動聲色,卻已經在兩年幽緊出來之后開始用著自己的眼睛和遭受切身體會到了,今天不知能否見到明日太陽的古堡環境下給在同樣時間進來的這批少年的改變。為了活命,他們確實什么險都敢冒,就算是眼前這個他出來后見到的看似強壯,卻是實力最弱的黑衣人。
想到不久前才逃離,如那附骨之疽般怎么也殺不絕的追剿,姬歌的感觸愈深。
不過這可不是傷春感秋,喟嘆人我面目全非的時候,姬歌等到他將將撿完后,就不帶有一絲情感色彩的出聲。
“快點帶路!
但他卻怎么也沒有想到,俘虜沒有回應他,背好籮筐的腹上陡然多出一截讓人望之生寒的鋒刃,纖薄還帶著殘忍的美麗,上面不沾有一點血跡。
只是一個眨眼,便死于非命。
已經注定死事實的俘虜還猶自不覺,在看到姬歌驟然猛縮的古怪瞳孔后,疑惑地低頭一看,自己的小腹上從背后捅出了一個冰冷的事物,小小的,窄窄的,其上還密布著好看的模糊紋路。
這時,他才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嘶聲慘叫起來,扯動著姬歌的耳膜,聲聲泣血,神色極為恐怖,乍現血絲的眼球圓瞪,伸手張嘴想要和面前的姬歌說什么,但只是嘴巴無意義地張合幾下,粗壯的手臂像溺水的人一樣撥動。
一個剎那后,尸身猛地栽倒,還朝著姬歌的方向保持住了詭異扭曲的跪姿,手終究是無力的停止了動作,死相怵目驚心,頭部軟軟垂下,讓姬歌能看到他露出衣外的后脖和顯眼鼓起的脊骨。
卻始終有一股外力支撐著尸體不倒下,那是他小腹上面的奪命兇物還未拔出。
那多出的一截刃口上布滿的終究不是好看的紋路,而是密密麻麻著駭人聽聞的深深血槽,直到這具身體已經失去了在世的溫暖,傷口還在汨汨冒著紅到發黑的血水,不知是不是從臟腑之內流出的。
那個奪他之命的兇手姬歌也不陌生,是再一次陰差陽錯在這個時機追殺過來的伊芙,當望到那張陰郁冰冷的臉時,上面那一雙漠然無情的眼眸沒有絲毫漣漪和情緒的表露。
她面無表情,熾烈的殺意卻可以已經深藏不露,但卻不是因為褪卻了分毫,而是更加濃郁,只是從一開始尸體的倒下露出她的身形就令姬歌控制不住的心神不安,眉頭大跳,沒想到這個沉浸在私怨冥頑不靈的少女居然不僅沒死,還又再次提著噬人的毒刺找上門來。
而這一回,這柄美麗卻致命的毒刺插進了一個無辜過客的膛肚中,在她眼里,或許想要或僅僅是可能幫助姬歌逃離的人,都是同罪,都要誅殺!
其心可誅,同罪當誅!
即使是有這個念頭意思都不被她允許,她也正是這么做的,在這個強壯俘虜還不知情的時候,就背后戳入鐵刺,送他去了死者該去的地方。
這般背后行刺的手段并不磊落,她是個女人,也不需要光明正大,何況是這個對光明正大不屑一顧的黑古堡下。
所聽所見所聞,沒有人能要求她去光明正大,所以她便會不擇一切手段將姬歌的命留下。
眼前一個人由生到死都只是一個屏息中猝然發生的,姬歌身心都升起一股寒氣,無法自禁,難以想象傳出那般浩大毀滅巨響的情況下,她究竟是怎樣安然無恙的脫身。
但她的出現,卻是又一次將姬歌輾轉找尋抓到的那一線生機無情抹滅。
“卑鄙。”伊芙如是開口說道,這也是她在山崖那許諾要殺姬歌之后的第一句話,言語冷淡,卻很森然,流動著強烈的寒意,“想要逃是嗎?”
“我說過,我要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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