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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有缺


  第二天醒來,姬歌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習慣性的向著東邊的墻角走去,一伸之下落手處空空落落,才發現那里已經沒有了水缸,而屋子一目了然,更沒有花圃和其上的活死人。

  這時,他才想起,自己已經不在花房了,也再回不去了,女師和艾金或許從此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女師死在眼前,尸身殘缺,而紅尸則像一顆莽撞的流星劃過墜進了骷髏古堡的最深處。

  三年間熟悉的一切驟然變得陌生,一幕幕畫面浮光掠影般浮現眼前,讓姬歌心中迷茫,甚至出現了一絲恐慌。

  姬歌退了兩步,坐下身子,悵然若失,眼眸四顧不知道該落在何處。

  他耳畔驀然回響起第一次聽見女師的,那歇斯底里的瘋癲咆哮和炫目如火炬般的眸光。

  “這個世界從來不是你眼睛看到的樣子!”

  “為什么一個一無所有的人不能夠擁有力量?!”

  “錯!錯!錯!!大錯特錯!!”

  ……

  到后面姬歌體膚上出現紅斑跡象后,愈漸陰冷詭異,似乎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覬覦著某樣漠然的東西。

  時至今日,那殘留的紅點依然存在于姬歌的手心,雖細查不可見,但卻猶如一滴鴿血印在了其上,抹之不去。

  “結束了。這一切都結束了。”

  姬歌喃喃,望著自己的手心,五指慢慢握上,仿佛攥緊了什么東西一般。

  三年倏爾,或苦或甘,但都像那些花瓣都姬歌默然咽下了肚。

  他不再是身為女師器皿、茍延殘喘的花奴,而是一個命由自己的姬歌。

  姬歌心中突然出現一個聲音,越來越強烈,第一次想脫離這座森然看不見底的古堡,可是很快便把這個念頭壓下。望著前方,他知道,現在還不到時候。

  他走到屋子里相當于花房中花圃的地方,盤坐下身子,閉上雙眼,沉浸在修煉人體圖之中。

  姬歌即使是在被囚禁,封鎖在花房里兩年不得踏出半步,在那種孤獨近乎逼得他半瘋的境地下也從未放棄過一點一滴的時間修煉,執念之深,日日如此,幾乎成了身體的本能。

  一有閑暇便不放過一點時間,修煉體術非是一朝一夕,女師為了讓他身體始終處于虛弱狀態,直到生不出一點反抗的念頭,而將姬歌兩年內的血菱近乎杜絕發放,姬歌只有靠著漫漫苦修,壓榨自己,在無數次痛苦煎熬中挺過才能堪堪得以維續。

  復仇的火焰蝕心腐骨,比起身體的痛苦更甚,只有在渾身虛脫沒有一絲力氣望著天空的時候,姬歌才能感到自己離那天來臨又近了一步。

  這也讓姬歌的性子打磨得無比堅韌,他體內深藏的黑氣沒有一天停止過壯大,色澤愈發沉凝,如若活物。

  “喝哧,喝哧!”

  姬歌扭曲著身形,有的幾乎達到了人體的極限,沒有絲毫滯緩,連貫在一起,通體筋肉劇顫,像是一場奇詭莫測的祭祀舞蹈,狂野又令人望而發冷。

  他的臉色漲紅,牙根緊咬,脖子上青筋鼓起,汗水一道道如小溪般流淌,大顆大顆滴落在地上。

  陡然,在姬歌快脫力的一際,他身體內不可知處,蟄伏著的一道暗金光華似脫枷惡獸,洶涌而出,讓他驀地眼睛暴睜,痛苦的蜷縮在了地上。

  “啊啊啊!!”

  姬歌嘶吼出聲,拳頭攥緊,指甲刺破掌心,從縫間泌出了鮮血,他的眼中出現了一抹濃濃的絕望,瞬間將其淹沒。

  姬歌萬萬沒有想到,他體內女師留下的恐怖刑罰并沒有隨著女師的死去而消散,而是繼續蟄伏,此刻驟然肆虐而出,且隱隱有了失去控制的跡象,在臟腑之間左沖右撞,如一頭被激怒的紅眼惡獸。

  暗金光華一發不可收拾,瘋狂涌動著,讓姬歌的身體上幾乎出現了鼓起,似要撕裂血肉,破體而出一般。

  姬歌神情猙獰,在地上翻滾,不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讓人看之生寒,無法想象這是一種怎樣的折磨。

  他的眉宇中溢滿了絕望之色,沒有了女師的鎮壓,此次他的性命堪憂。

  模糊中,姬歌仿佛看到了女師冷眉厲目喝斥的蠟黃面孔,通體都感到一股死寂般的寒意,唇齒打顫。

  女師即使是死,也能輕而易舉的奪走他的生命。

  就在姬歌眼前發黑,就要人事不知之時,屋中驟然響起一聲不喜的斥聲,伴著重重的鼻音轟轟如打雷般。

  “胡鬧!”

  中年人從外而進,見到此幕,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透出一股冷意。高大的身子一閃,來到姬歌的身旁,低下頭俯瞰著蜷縮成一團,已經有些神智不清的姬歌,神色看不出是悲憫亦或是其他。

  姬歌目中一片模糊,他從朦朦朧朧中似乎看到了一個黑影,本能的求生**讓他伸出手,緊緊用力的抓住了中年人的腳踝,手上青筋交錯,怎么也不肯放手。

  中年人沒有掙脫姬歌的手,只是站在那里低頭看著他,忽然輕輕一嘆,充滿了落寞與復雜之意,讓姬歌不覺抓得更緊。

  他彎下身子,眼眸一凝,透過鏡片似乎一眼就看清了姬歌體內存在或是不存在的虛實,將所有一切都收入了眼簾。

  中年人露出一絲詫異,目中閃爍著疑惑,但一瞬即逝,兩道眉毛漸漸舒開,恢復了淡然。

  他探出一只溫潤的大手,五指里似乎存在了深深淺淺的奇異割痕,像是新生的指紋似的交錯縱橫,粗糙與細膩詭異共存于一個人的手上,他微微闔上眼,手掌上瞬息閃爍著一團柔和的光華。

  那團光華觸在姬歌頭上,驟然大盛起來,姬歌身子驀然繃緊,動彈不得,只是口中還在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聲音。

  中年人神色認真了幾分,手掌上那團光華宛如抽絲剝繭一般,層層深入,在一剎那間捕捉著暗金光華的蹤跡,驀地霸道至極地將其包裹吞噬,外在的光華瞬間黯淡下去,隨著中年人把手收回,斑駁而散逐漸消失。

  姬歌只覺身子一輕,隨即是方才暗金光華肆虐留下痛楚涌來上,讓他悶哼出聲,捂著胸口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才發現剛剛模糊中的不是幻覺,眼前多了一人。

  待看清楚中年人的面容,姬歌大驚失色,他隱隱知曉中年人在古堡中擁有著極為尊貴的地位,立即惶恐萬分想要行禮,低下頭的瞬間他心中涌出諸多擔憂和不安,恐怕他屈尊親身來到自己這卑微身份的屋中只有一想,他是來向自己問罪的。

  女師的死也的確和他脫不了干系,她是死在了花房中,而自己正是花房之奴,稍一打聽就可以知道女師待他極為特殊,說不知曉都不可能,就連姬歌自己都不相信。

  如今自己回到后崖小屋,恐怕在他人看來也正是心虛之下,畏罪潛逃之舉而已。

  “大,大人……”

  姬歌喉間干啞,神色木訥,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中年人沒有出聲,沉默地看著眼前臉色蒼白,毫不起眼的少年,將印象中那個第一個釋出黑氣的種子和那道斬下違禁施展血法的破孽尸身頭顱的刀芒漸漸連在了一起,那張面孔變得愈加清晰起來。

  縱使姬歌使出的刀芒與屠夫的渾然不同,表面上看上去誰也不會和屠場那群平凡庸碌的粗魯屠夫聯系在一起,但以中年人直窺真假的眼中看來還是存在著淡淡熟悉的影子,讓他眼神有些悵然起來,帶著濃濃的惜色。

  “花奴,是吧。你無需害怕,我并不是為霍尼東塔而來,而是還你一樣東西。”

  中年人淡淡說道,溫和一笑,真的讓姬歌仿佛連身體的痛楚都消泯了,不知不覺的就生出信賴之意,心中驀地一陣安寧。

  沒等姬歌思索中年人話語中的奇異,中年人就翻手一伸,在姬歌眼睜睜中不知從何而來凝出一道灰蒙蒙的光影,似虛似實。

  這灰影并不耀目,但落在姬歌眼中就恍如世間最奪目的光芒,四肢百骸,身心魂靈都陡然歡鳴起來,姬歌目瞪口呆,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怔怔走上前想要拿回,似乎這灰影本來就屬于他一般,前所未有的強烈,似乎缺失的一角就在眼前,發自骨子里欲要補全。

  姬歌體內至深至秘之處,宛如干涸的河流驟然有了源頭,似要重新涌出清泉。

  “這,這是……”

  姬歌聲音干澀,兩只眼睛死死望著中年人手中的灰影,怎能不知道,這就是當初女師為罰他而抽出的,至今他莫由來的暈眩感都應該是因為此。

  他眼神炙熱,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似乎每說出一個字就用盡了渾身力氣一般,但盡管身心無與倫比的渴望,甚至想要就此奪過,僅存不多的理智告訴他,中年人絕不可能是任人搶奪的弱小之人,而是他從未遇見過的強大,如淵海般深不可測。

  “這是你的。”中年人道,手掌驀地一抬,像是重可催山又似輕柔無力,劃過一道殘影,拍在了姬歌的頭頂。

  姬歌身子一僵,在下一刻驟然感到由衷的滿足,缺處被彌補,仿佛自己這一刻才真正的完整。

  “這是紅膚之人留下的,從你魂隙中抽出。哼,霍尼東塔此舉,確有些過了,這一回超過了我的容忍界限。”

  “若種子有缺,即使是真的成就了神子,那也是有所缺憾,且永遠彌補不了!”

  “這,是不可恕的大罪!”

  PS:昨天發錯,烏龍了,已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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