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幾天后,何夢川重回學校,何田把她送進教室,然后轉(zhuǎn)身去辦公樓找陳誠老師。
陳誠是2班班主任,此時正在辦公室爭分奪秒地啃煎餅果子。
何田先敲了敲門,等到應(yīng)聲才進去,一抬眼便看到熟悉的少年斜楞著身子站在辦公室當間。
她還記得他的名字,賀蕭。
少年顯然也認出她,表情先是愣怔,緊接著別開眼。
何田對他笑了笑,繞過賀蕭,徑直走到陳老師桌前,陳老師抬眸看清來人,差點噎到,趕緊將嘴里的煎餅果子咽下去,抽了張紙擦嘴。
何田尷尬極了,邊往外走邊說,“抱歉陳老師,是我唐突了,您先吃,我去門口等您。”
陳誠喊她一聲,把剩下的煎餅果子往抽屜里一塞,起身笑道,“不用不用,我吃飽了。”說完表情稍收,對辦公室正中間站成一道豎條的少年說,“五班的賀蕭是吧?麻煩先去門口站會兒。”
豎條轉(zhuǎn)過來看一眼,似乎不買他的賬,“廖老師讓我站這兒。”
“所以說麻煩你了嘛。”
賀蕭覺得這話說得也挺給面子,撇了撇嘴往外走。
陳誠拖了張椅子請何田坐,“夢川媽媽,有什么事嗎?”
……
十分鐘后,何田走出辦公室。
剛剛她把何夢川的情況和自己的擔憂又跟陳老師說了一遍,也不過是些車轱轆話,說了給老師添麻煩,不說她又不放心。
好吧,說了也是不放心的。
她嘆了口氣,抬頭便看到賀蕭,少年本來沒骨頭似的靠墻站著,與她對視那一刻冷不丁站直,恭敬地喊了聲“阿姨”。
何田笑了笑,隨口問,“阿姨記得,你在五班是嗎?”
“是的阿姨。”
“那應(yīng)該和夢川在一層?”
“嗯,離得不遠。”
何田不知在想什么,默然站了會兒,猝然回神,“快進屋里吧,你穿太少了。”
賀蕭“哦”一聲,提步往辦公室走,推門進去的剎那回眸看去,何夢川媽媽瘦削的背影伶仃而孤獨。
早讀只上了五分鐘何夢川就睡著了。
她沒法像別的同學那么出聲背誦,太費體力,幸好腦子好使,趴在桌上把知識點看一遍就記住了。
剩下的時間,何夢川在咿咿呀呀讀書聲的催眠下,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陳誠跟所有科任老師提過何夢川的情況,所以就算她上著課睡覺,老師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實也沒什么好管的,人家就算節(jié)節(jié)課睡覺,考試也是年級第一。
早讀結(jié)束,第一節(jié)課是英語,何夢川還在睡。
英語課代表柯宇正在發(fā)作業(yè)本,剛好發(fā)到何夢川的,見她在座位上,邊念名字邊走過來。
同桌曲坤正低頭看書,手伸出去小聲說,“給我吧。”
柯宇把作業(yè)本遞給他,曲坤頭都沒抬,順手把作業(yè)本放在何夢川桌上。
沒一會兒,上課鈴響起來,曲坤偏頭看向何夢川,正猶豫要不要叫醒她的時候,女孩慢悠悠坐了起來。
“上課了,”她伸了個懶腰,“這節(jié)課上什么?”
話音剛落,英語老師款款走進教室。
何夢川往講臺瞄一眼,自言自語道,“哦,英語,那我再睡一會兒。”
曲坤:“……”
上午第二節(jié)課后是課間操,三中的傳統(tǒng),一到冬季廣播操就改為跑操。
何夢川往外瞧,一大片藍白校服正在陽光下整齊移動,遠遠望去像一片隨風波動的海浪。
她收回視線伸了個懶腰,起身去洗手間。
此時整個教室,乃至整座教學樓都是空蕩蕩的。洗手間在樓層西側(cè)拐角,兩座教學樓之間的連廊處。何夢川習慣靠走廊外側(cè)走,她擔心有人冒冒失失從教室沖出來撞到她,雖然這個時間每個教室大概率都不會有人。
哪知就這么巧,她剛走到走廊拐角就跟一個人撞上了。
“唔!”
對方悶哼一聲,何夢川也倒吸一口氣,抬眸,見賀蕭正捂著鼻子怒目圓睜看著她。
其實兩人步調(diào)都不快,只是撞到的時候何夢川剛好低著頭,額頭撞上他硬邦邦的鼻子,痛感明顯。而賀蕭顯然比她狼狽,鼻子的鈍痛刺激淚腺,生理性流淚壓根控制不住。
在這種狀況下何夢川居然還能走神:我媽肯定不知道賀總小時候這么沒氣質(zhì)。
“你說什么?”賀蕭捂著鼻子,聲音嗡嗡的,“誰沒氣質(zhì)?”
何夢川沒想到自己沒留意把心理活動說了出來,她揉著額頭轉(zhuǎn)移話題,“你居然不去做操,當心紀檢部查你。”
賀蕭:“查就查唄,誰怕誰?”
何夢川想起升旗儀式的通報名單里,這位似乎是常客。
“你班主任攤上你可真夠倒霉的。”她一不小心又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賀蕭意料之內(nèi)的皺眉,捂著鼻子的手往下一撤,沒好氣地吼,“關(guān)你屁事?”
原本頂有勢氣的話,只是配上紅通通的鼻頭就只剩下滑稽,何夢川“噗嗤”笑出聲。
賀蕭氣惱,壓著火問,“笑什么?”
何夢川忍笑指向他的鼻子,然而指過去的一瞬間,少年的鼻孔里竟緩緩流出兩條紅色液體。
倆人俱是一愣,賀蕭隨即反應(yīng)過來,“操”了一聲,轉(zhuǎn)身往洗手間跑。
何夢川收回那根手指,轉(zhuǎn)而撓了撓微痛的額頭,自言自語,“這手指是開光了嗎?”
何夢川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賀蕭仍趴在水龍頭下面給鼻子沖水,血好像流不盡似的。
一點常識都沒有。
何夢川本來不想管,可又怕這個沒常識的人會血流而亡,到時候再有人查根溯源,說是她給人撞的,那豈不是太冤了?
何夢川走過去在他后背拍了一下,誰料直接就拍到硬邦邦的脊椎骨,震得手疼。
這么冷的天,這傻子居然穿得這么單,也不怕凍死。
“你特么說誰傻子呢?”賀蕭轉(zhuǎn)過頭來瞪她。
何夢川抿了抿唇,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混淆心理活動和出聲言語。
穿越之前腦子不靈光,可簡單的心理活動是有的,只是語言和思維能力跟不上,想說卻說不出來。沒想到穿越后不僅智商開掛,嘴也變得能言善道,然而缺點也漸漸凸顯——心理活動極容易從嘴里冒出來。
這缺點容易得罪人,也容易不知不覺就把自己給賣了。
“你這么沖是止不住血的,”何夢川好心提醒,“只會越流越兇。”
她忽視少年臭臭的表情,“你用手指使勁按住出血的鼻孔,等血凝固就止住了。”
賀蕭:“拜你所賜,倆鼻孔全在流血。”
何夢川:“那你摁倆。”
“老子還喘氣不?”
“麻煩問一下,你的嘴除了說話和吃飯,就不會干別的?”
“……”
何夢川本不想懟他,怎奈這傻子一直在秀智商,一度把她整無語。
賀蕭吃了一肚子氣,下意識不想聽她的話,可是弓著身子在這兒沖了半天,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流血過多,他突然感覺頭重腳輕。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慢慢直起身子,照她說的做。
何夢川徹底服了,除了穿越前的自己,她就沒見過比眼前更傻的人——只見賀蕭拿左右手的食指分別插進兩個鼻孔,同時嘴因為要呼吸而不由自主張開。
這形象……呵。
何夢川在心里嘆了口氣,心想都是傻過的人,還是幫人幫到底吧。
“誰傻過?”賀蕭半瞇著眼問,“你嗎?”
何夢川干脆點頭承認,“對!所以你也不用自卑,來,看我。”說著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鼻子,揚眉看著他,“看明白了嗎?”
賀蕭臉瞬間爆紅,但還是硬著頭皮維持原來的姿勢,“老子就樂意這樣!”
何夢川懶得再理他,轉(zhuǎn)身就走,心理活動又從嘴里冒了出來,“只聽說過豬鼻子插蔥裝相,沒想到插倆手指頭也成。”
話音清清楚楚落進賀蕭耳朵,他惱羞成怒,抻著脖子喊,“罵誰豬呢?這誰害的?”
“還是頭暴躁的豬。”何夢川嘆了一聲。
賀蕭捏著鼻子氣勢全無,原地跳腳炸毛,“你給我等著!”
何夢川回到教室,拿起保溫杯喝水,回想剛才賀蕭那副傻樣,又忍不住想笑。音樂聲停了,她站在窗邊朝外看,各班正排著隊朝教學樓走來。
仿佛是被外面大片的眼光晃了眼,何夢川突然感覺又困了,她放下保溫杯趴到桌子上,漸漸迷糊的思緒拉回一些:下節(jié)課是什么來著?
終究還是被困倦打敗,管他是什么呢,就跟能爬起來聽似的……
曲坤踩著點往教室趕,在走廊遇到賀蕭,兩人熟絡(luò)地打了個招呼。鈴聲這時突然響起,曲坤加快腳步從賀蕭身旁經(jīng)過,余光瞥見他不緊不慢的步伐,閑云野鶴一般的愜意,一派什么都不關(guān)心的氣定神閑。
直至走進教室,曲坤才松了口氣,幸好老師還沒來,座位上,何夢川意料之中又在睡覺。
曲坤有點想笑,覺得在無視上課鈴聲這事上,何夢川和賀蕭簡直如出一轍的相似,一個打了鈴還在走廊慢悠悠晃蕩,一個無論上什么課都能坦然睡大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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