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的第六天。

        “……這我是真沒想到。”

        桃樂絲對著彼得和蘇慕青嘖嘖稱奇。

        事情是這樣的——

        那一日蘇慕青正準備去上課，然后手機振動了起來——是她設置的特殊振動模式，專門針對工作事務：

        「toist）：

        □□allangelriotshavebeenhappeninginarea1ofnorthamericassseveraltimes

        youmustattendthesquadpatrolsontimeintendays

        theauratescheduleisuncertainpleaseobeyyourtea」

        ［蘇小姐（100367號制裁者），您所屬區域（北美洲分局第一室-紐約）出現小范圍使徒暴動，煩請您在接下來十天內準時參與小隊巡邏。具體時間未定，請服從小隊安排。］

        制裁者編號終身不換，按入職順序從1889年開始正式設立機構到今排下來，至今也不過十萬人曾任制裁者——制裁者不論死亡還是退職，編號都不會傳給下一個人。全世界現任制裁者們約兩萬人，大多都是9w+、10w+打頭，可見神隱基因之稀缺。

        蘇慕青是年輕一代神隱之子，雖然她身兼多職、家世顯赫，頗有地位，但通常情況下也并不能隨意拒絕任務。

        第十日正好就是藝術節。她不可能為了參加校內活動推掉工作。況且進化系人手吃緊，她是小隊中唯一的進化系——原本這個小隊只負責后勤，多了一個她，倒是可以正式上場了。

        于是她跟桃樂絲說明情況。蘇慕青本來以為金發小姑娘找了很多群舞，少她一個問題不大，誰會想到桃樂絲對她的舞姿滿意過了頭，壓根兒沒想找第三個人呢？

        蘇慕青：我覺得布星。

        “真的不能來嗎？是已經確定了嗎？”桃樂絲雙手合十，睜大了圓圓的貓眼，哀求的意味顯而易見，“你跳得真的超——級酷，我保證全校學生都會愛上你！”

        桃樂絲沒有搞明白蘇慕青工作上的沖突——不過，這確實是蘇慕青的錯，她最近特別忙碌，空閑時間除了配合排練舞蹈就是寫論文做模型，周常巡查她也提交了暫停一段時間的申請，又沒有去關注該片區的最新消息，以至于被突如其來的臨時任務打亂了計劃。

        客觀原因自然也是有的：像她這個年齡就從密涅瓦畢業的學生不多，畢業之后不是直接任職ss而是還繼續在外面的普高讀書的人更是古往今來第一個——其他人都在常青藤深造了，不像她奇思妙想又回到普通學校讀書，連大學也還要自己去考一次，而原本她可以接受基地長的推薦去那些排名靠前的學校。

        不過，她畢竟姓“蘇”。

        這個來自中國的古老家族和十二真血家族不同，既是核心成員，卻又獨立于核心之外，勢力范圍極廣。

        因而她想要隨心所欲一點，誰管得著？

        且即便是在普高上課，她的知識儲備與自學能力也足夠自己開展研究，更不用提她名下的公司就在分研究所的正上方，背景大的很。

        蘇慕青認真地道歉：“抱歉，是我沒安排好時間。我不清楚18日晚上是否趕得上。”她預計工作是在白天開展，但是萬一有什么變化，制裁者半夜爬起來上班也不是沒有的。

        使徒若是幻翼還好一點，可以溝通——當然也有一言不合就殺人的，大部分情況都是奇美拉1，說白了就是長著人臉的畜生，誰跟你聊？蘇慕青不能保證自己能在晚上節目開演之前回到學校，干脆就先把它推掉。

        桃樂絲嘆了一口氣，金色波浪卷發垂下一縷到肩頭前：“但是現在可能來不及找人補上。”

        時間看似有十日之長，然而舞蹈難度卻極高，平常舞者都不一定能挑戰。

        原本并非如此，卻因為蘇慕青跳舞實在太輕松，輕松到連他人嫉妒這種情緒都沒有——蘇慕青說她沒有學過跳舞，只是有武術基礎、純粹模仿，卻能跳得和她一樣好。

        唉，中國功夫真是太強遼！

        于是她便覺得不把這場表演做得更完美一些，很對不起蘇的實力，結果現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自己是練過多回才決定表演這支舞，但這個時候再找來的人必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學會——真當蘇這樣的天才到處都是么！

        蘇慕青雖不通人情，在這種近似工作中的狀態下卻又敏銳聰慧，她微微蹙眉思索，道：“如果你實在缺人的話，我有一個推薦。”

        “是誰？”桃樂絲愁眉苦臉。

        “彼得·帕克。”她每一次練舞彼得都在場，又因為編舞是桃樂絲和蘇慕青的雙人舞，很多時候是兩個人一起練的——蘇慕青是真的忙，大部分工作都在校外，和金發姑娘分開練習。若沒有彼得的配合，她不可能做到在和桃樂絲一起排練的時候也不出差錯。

        不過，蘇慕青真的佩服彼得，練起來比她還認真——所以其實他有一個舞臺夢？

        作為彼得的好友，她當然是選擇幫他實現這個小小的夢想！

        桃樂絲：瞳孔地震jpg

        她十分艱難地開口：“你在開玩笑嗎？”

        蘇慕青聽出了其中不相信的意思，解釋道：“我沒有開玩笑。我沒和你一起練舞的時候都是和他一起練的。”

        仔細想想，彼得是真的很用心在練習，蘇慕青覺得他跳得實在很好，更不明白為什么桃樂絲要用那種仿佛太陽從西邊升起的語氣，她決定給彼得爭取機會：“他跳得跟我差不多。……也好看。”

        可是姐妹我們倆的舞是穿裙子跳的啊！！！

        還是……emmm……那種裙子……欸。

        桃樂絲頓住：？

        她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就看看能不能成功了！

        于是彼得就被拉過來跳舞了。

        起初他很懵，跳完一支舞之后被桃樂絲狂熱的眼神看著就更懵了。

        “這我是真沒想到。……原來你真的會跳舞！請問你愿意替慕青嗎！”

        “替她？替她……”

        桃樂絲十分高興地接上：“跳舞！”

        彼得徹底迷惑了，轉頭看蘇慕青：“慕青，這……”是怎么肥四？

        蘇慕青自己也深感歉疚，小小聲解釋：“表演那天我不確定我的工作有沒有結束，桃樂絲又找不到別人來表演這個……”

        彼得還沒來得及說話，被桃樂絲拉到了一邊，金發姑娘邊走邊沖蘇慕青說：“借彼得一用！”

        蘇慕青對這話完全沒理解到別的意思，只是有些奇怪：為什么要借？彼得又不是她的所屬物。

        她覷棕發少年的臉色，見他臉紅紅的，像什么呢？她緩緩地眨眼，細碎的笑意從冰雪初融、春陽映照的黑眸中流露出來。

        像只被主人賞了一碗牛乳的小奶狗，又高興又害羞，晃晃腦袋、搖搖尾巴，讓人很有順著脊背呼嚕一下抓毛毛的沖動，看看小奶汪會不會舒服地哼哼。

        ……啊，不行，不能把好友比作狗，這太失禮了。哪怕只是在心里想想，也不好。

        “慕青的事我當然愿意幫……什么東西？”彼得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就是……女裝啊。”

        桃樂絲嬌羞一笑，彼得當場去世。

        “你、你再說一遍？？？”

        這跟他的想法差了十萬八千里！他是想和她一起上臺，不是他反串替她啊！

        女裝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一時女裝一時爽一直女裝一時爽

        呸！才不是！他沒有女裝癖！沒有！絕對沒有！

        桃樂絲看見蘇慕青正走過來，飛快調整自己臉上那蠢蠢欲動、想拐小孩的表情，變成可憐哀求的姿態：“你真的不愿意女裝替她上去嗎？”

        反正只是一支舞而已，化了濃妝誰認得誰，慕青既然都推薦他來了，他不至于推脫掉吧……？

        拒絕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回卻是蘇慕青認真耿直地回答說：“桃樂絲，你這樣逼他……不好。”

        不通人情是一回事，但只要蘇慕青愿意，她對人的思維分析很有一套——數次談判成功也不是光看家世和背景就能實現的，她的風格鋒銳有力，直插人心，對手的心理在事先反復解讀與預設下，就像解數學題，被她摸出一點套路來，正式面對面談判的時候就很讓對方難受了。

        眼下這份談判場上的通人情之處難得被她用在了平常生活里，蘇慕青自己未察覺，時刻關注她的彼得卻注意到了。

        ——慕青幾乎沒有親口說過反對，頂天了也就來一句“你看著辦”，這種尊重有時候實在是讓人覺著疏離，可今天她卻不然，直接否定了桃樂絲的勸說。

        他用手背貼了貼臉，已經不燙了，但是親耳聽見心上人維護自己的話語時，好像又要熱起來。

        好開心啊。

        這個時候，要是慕青叫他去女裝跳舞，他也心甘情愿了。

        可惜蘇慕青從不利用交情要挾友人。

        事情一下子為難起來。

        少女的黑色瞳孔冷而暗，面無表情盯著人看的時候壓迫感更盛。

        桃樂絲食指曲起敲敲眉心，心中暗暗想：若不是蘇自己辦事不利索，又何必現在這樣僵持呢！唉，蘇一向溫和穩妥，不然她也不會找上蘇來加入表演了。不要怨不要怨，她肯定是有急事才不得不拒絕自己的。

        而且叫不愿意女裝的彼得去表演也挺過分的……

        把怨氣開解完了，桃樂絲擺擺手：“算了，我再試試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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