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

        聲音低低，少年叫住出完一日任務風塵仆仆的蘇慕青，語氣卻帶了點不清不楚的情意。

        “我都三天沒見你了。”包括蜘蛛俠，她這幾天好像很忙，他夜巡回家的時候只看見慕青把窗簾拉得死死，應是太累了，早早便睡下。

        樓道的窗戶外能看見很漂亮的夕陽。云層暈開深玫瑰色，夕陽在云朵上勾勒出金邊，云下已暗，云上卻還是暖暖的亮色。

        彼得看見女孩的眉眼沐浴在暖橙色的陽光下，長睫打下一片濃蔭，平白無故讓她多了一分憂郁的神色。

        他還想再說什么，蘇慕青收回越過少年看往窗外的視線，張口就是一句：

        “你是不是想念我？”

        彼得差點咬住舌頭。

        少年側著光站，臉龐被光影切割得很有一種奇異的美感，收斂了不少的紅暈被夕陽和陰影完美掩飾。

        大膽一點，彼得。勇敢一點，彼得。

        “是。”

        閉上眼睛、視死如歸的彼得被女孩輕輕地擁抱了一下。

        蘇慕青不太會哄朋友高興，可憐的、僅有的一點點經驗來自她的好友楚翹君和唐恩重。前者便是會給她一個這樣輕輕的擁抱，后者是像個小炮彈一樣撞進她懷里用頭拱她。蘇慕青對情感懵懂如白紙，但是并不妨礙她憑直覺選擇前者。

        于是她輕輕地抱住彼得，很快又松手。

        蘇慕青看見彼得的臉粉粉的，往窗外一看，天空也粉粉的。一定是太陽照的，她想。

        彼得看著女孩波瀾不驚的眼，嘆氣，滿腔愛意吞回肚里。他抓起女孩的手，塞了一個小方塊，還是溫熱的，散發著櫻桃的甜香。

        “梅嬸做的，我帶給你嘗嘗……”少年的聲音越來越低，“……好好休息。”

        這幾天她應該很累吧，就像他夜巡一樣，習慣了，不代表疲倦不存在。但是蜘蛛俠不像她那樣可以隨時翹課，他幫不上她的忙，除了（女裝）跳舞也幫不上別的忙。

        他忽然又笑起來，臉頰肉肉的，帶有特有的少年氣：“這樣，說不定演出那天你還趕得上。”

        蘇慕青收下友人的好意：“好。”

        第十日的工作，平平淡淡結束了。

        蘇慕青不著邊際想，回去找到彼得得跟他說一句——“承你吉言”。

        使徒類型雜且多，卻十分奇妙地呈現出并不危險的狀態。

        蘇慕青的內心隱約有一種感覺——

        長達十日的工作量，絕不會這么輕松。

        不過，后面的事，只要沒下令，就不歸她管了。

        ss內部的規定十分清晰，不同小隊間的工作互不干涉。只有一種情況除外：當小隊成員中任意兩人或以上確認使用隨身攜帶的特制通訊工具上“求助”功能的時候，周圍的制裁者可以前往求助信號發出地。通過多次使徒護盾實驗也證明了特制通訊工具的信號良好，不用擔心掉線這類低級問題。

        蘇慕青沒有用過這個功能。其實大部分使用該功能的都不會是進化系——不服就干的進化系沒有多少停下來發信號的空擋，如果連進化系本人都要求助，只能說明戰役實在傷亡慘重。

        “別回家啦honey～去泡吧怎么樣～”

        薇薇安大咧咧地攬過黑發少女的肩膀，后者連眼神都不分給她一個：“未成年。”

        薇薇安很失望地松開勾在肩膀上的手，另一只手又順勢搭在另一個女孩的肩膀上：“你呢寶貝兒？別告訴我你今天有約～”被勾住肩膀的女孩把制裁者外套拎在手上，調笑道：“和你有約。”

        兩人笑成一團，沖隊伍其他人叫：“男孩們！走不走？那條街新開了一家‘烈焰’，毛熊風味，夠勁兒！”

        制裁者·甲男·新手期被暴錘：“都聽大姐的！”

        乙男狠狠地往他的屁股來了一巴掌：“喂，要叫隊長！”

        維吉爾·隊伍唯一奶爸·弱小無助又可憐：“我就……算了吧……”

        薇薇安空出來的手一把揪過他的領口：“走啦！不醉不歸——honey我們先走了，回見～”最后是對著蘇慕青說的，黑發姑娘乖巧點頭：“好，再見。”

        蘇慕青站在月臺上，身后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蘇小姐，晚上好。”

        有一只（？）小龍蝦配色的鐵皮人形機器緩緩在少女身邊落下。

        “你好，托尼。”

        是鋼鐵俠——這里是ss專用地下鐵，場地理應封鎖，他是怎么進來的？

        “girl，請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面罩升了上去，露出一張滿是笑意的俊臉，男人身上的戰甲飛快地消失。托尼接著說：“我是追著那只長得很漂亮的怪東西下來的，說真的，我們都是合作關系了，沒必要把我攔在外面吧？我覺得我就是沒有功勞，也有個苦勞——”

        蘇慕青還沒來得及發表看法，一隊制裁者匆匆跑來將托尼團團圍住：“鋼鐵俠，請你立刻離開這里，麻煩你離我們的工作場地遠點！”

        這措辭太不客氣了，蘇慕青想了想，舉起自己的工作證，還是替他解了圍：“他是超級英雄外援。”

        小隊隊長并不認識蘇慕青，但并不妨礙他認出來工作證上的那個方塊字。

        【獄】。

        隊員們驚訝地看著原本氣勢洶洶的隊長立刻收回了手中的武器，然后打了一個“停止”手勢：“了解。”他轉過身：“我們走。”

        “隊長——”

        隊長很不耐煩地打斷了隊員的疑問：“超級英雄合作協議已經下發，回去好好看看！”他可不想招惹麻煩，也不想給自己的隊員擦屁股！

        制裁者小隊離開后，托尼饒有興致地盯著女孩看。

        這個獨身一人來談判的女孩（現在也還未成年！），到底是什么來頭？純亞裔在美利堅上流世界里可不多見，華裔還要更少。

        這個看起來包容的國家，實際上仍然只是白種人的世界——當然還有資本。

        蘇。

        su。

        讓他想想，他的那群老家伙長輩們……

        女孩忽然開口：“托尼，協議還未完全談攏。ss不會那么輕易讓你們干涉我們的工作。”

        托尼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不干涉，那就是不要和工作中的制裁者撞上，除此之外都是自由處理。

        他夸張地“噢”了長長一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請問你要回家嗎？要不要試試鋼鐵俠的云霄飛車？”

        正準備搭乘云霄飛地鐵的蘇慕青：什么怪東西，現在的時尚是去哪兒都要做云霄飛車嗎。

        “不了，我回學校。”離開場還有一小時多一點，地鐵只需要三分鐘就能以火箭的速度、過山車的爽感把人送到，怎么說也夠時間了。

        蘇慕青想起眼前的男人和她的小奶狗鄰居關系匪淺，雖然只聽說彼得是他手下的實習生，但看著托尼很像是大家長的樣子，于是主動發出邀請：“托尼……彼得今天有演出，你是否有興趣和我一起去學校？”

        她絲毫不覺得邀請一位著名的社會人士去學校看一個小小的演出有什么問題，非常耿直地問出了口。

        托尼當然是選擇同意，剛好他也想去看看小蜘蛛在學校過得怎樣，再怎么說小蜘蛛也是復仇者罩著的預備役，去看看又怎么啦！要不是其他人各有各的忙他還要把大伙兒都捎上！

        “這地鐵感覺很不錯，我是要買票嗎？”托尼興致勃勃地打量巨大的火燒漆動車，說實話他長這么大乘地鐵的次數屈指可數，這年頭的地鐵怎么感覺還跟他爹那年代似的？

        “……”跟沒怎么做過平民地鐵的紐約首富完全不同，蘇慕青很接地氣地去哪兒都坐公共交通工具，當然——情況要是要緊那就另說，畢竟也是有私人玩具的富豪一個。

        她沉默了片刻，一時摸不清自己要不要告訴托尼雖然但是員工地鐵快得飛起，轉念一想這位知名超英鋼鐵俠好像就是老在天上飛來飛去，行吧，沒必要說了，這都是小事。

        她指了指入口亭：“那里可以辦臨時通行證。”臨時通行證只能坐一次地鐵，連回程都沒有。

        臨時通行證的圖案比另一種要多得多。

        托尼從入口亭回來之后更興奮了，簡直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太好玩了！居然有鋼鐵俠的印章！如果有下次我還要叫上肥啾他們——哈！全都蓋上鋼鐵俠！”

        啊。

        原來鋼鐵俠是個幼稚鬼。

        蘇慕青：

        托尼小朋友混入了會場，穿馬克十二、停在三樓、居高臨下地看起了表演。

        他是很喜歡被小孩子們簇擁，可現在當然是看表演為重。

        而蘇慕青終于趕到了換衣室：“桃樂絲！時間趕得及？”

        桃樂絲大喜過望：“沒問題！先上妝，你上次那一個有點淡，這一次我來給你化。”

        “嗯，我看看——你總算是辦完事了，要不要先歇一歇？化妝的時候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吧，衣服可以晚些換。”

        普通民眾對制裁者的制服并不陌生，見過蘇慕青都能認出她身上帶著肅殺之氣的黑色制服屬于罪罰機關。

        本身容貌艷而冷的少女，穿上制服后更沒多少人敢接近，就是路過的教師也只有敬畏之意。不過，這不光是為了她身上的制服，更多的還是因為這位學生水平實在高，超出了他們所能指導的范圍。

        ——只有文學鑒賞課的老師不服氣，誓要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方女孩感受一下莎翁狄更斯歐亨利的魅力！

        扯遠了，當下仍穿著一身黑衣的蘇慕青搖搖頭拒絕了金發女孩的好意：“先換衣服吧，我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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