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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論詩情


是詩會,  自然免不了要賦詩。

        不過這項活動和泠瑯沒什么關系。一來她沒那個隨口一吟三詠的本事,就算能做出一兩句,給在座各位也是不夠看的。

        二來,  這可是太女殿下的詩會。一說要賦詩,但凡以有兩分墨水自傲的青年才俊,誰不想爭先在殿

        況且,  和傅蕊在玉蟾山的私人賞蘭宴不同,這回才算涇川侯世子夫妻在京中的頭一次正式亮相。他們二人入席到現在,  已經承受了太多注目禮,實在沒有必要再經營別的。

        于是該喝茶喝茶,該吃糕吃糕,  該捧場的時候就露出嘆服微笑。泠瑯一面應付著,一面偷偷打量高位上端坐的太女。

        這個一人之下,  萬人之上的尊貴女子,  名喚傅蔻,  今年二十有五。

        因之前和傅蕊過打交道,又在搖光澗下同那位人物不期而遇,  泠瑯先入為主地覺得,  被欽定的皇儲定會更富氣度,未曾想——

        竟是位玲瓏婀娜的嬌柔女子,眉與眼俱是精致秀麗,行動之間更有弱柳扶風之態。全然不似傅蕊的明朗大氣,  更同她們母親的深沉莫測毫不沾邊。

        泠瑯絕沒有以貌取人的意思,  她知道,  能在重重宮闈中廝殺到最后的,  絕不是溫順羔羊。

        傅蔻的名聲,  其實從來都同嬌弱二字無關。

        她聽說過一些坊間傳聞,  女帝身懷傅蔻之時,正逢宮變。頭胎在動亂奔波中生產,是以太女身體一直不佳。

        身體不佳,但意志和心性卻毫不遜色。

        傅蔻十五歲那一年,在某次秋狩上,曾遇見過一只狼。帝女舉箭,幾番猶豫遲疑,最終只射向狼足,讓其得以逃離。

        旁人以為仁慈,卻不料帝女隨后策馬離開,順著狼消失的方向,覓到了一窩正瑟瑟發抖的狼崽。

        于是那年秋狩,傅蔻當之無愧地拔得頭籌,原來她早就從母狼脹大的雙丨乳中看出,它還有幾只嗷嗷待哺的后代需要撫養,受驚后,勢必要回到巢中察看幼崽的。

        女帝聽說了經過,當即大笑,指著傅蔻對群臣道:“此女類朕。”

        這四個字在傅蔻成為皇儲的今天,依然叫眾人膽寒。沒有人會輕視這個看上去嬌柔無害的女子,她的手段甚至被當年血洗春華門的圣上贊嘆。

        那天,泠瑯在玉蟾山別館走廊上聽著內里二人的交談,心中不是不震動的。

        那句“她要我做無心無情的掌權者”,不管怎么品,都是耐人尋味。明明皇儲已立,為何還要用傅彬的死來震赫傅蕊?難道——

        如今得見皇太女,泠瑯倒有了些大膽的猜想。

        習武之人對于旁人精氣神的觀察是十分毒辣的,哪些人外強中干,哪些人看似瘦弱其實極具力量,這些其實很容易便能分辨。

        之前被江琮誆騙,也是因為他一身的奇詭經脈把她騙過去了。

        而傅蔻,顯然更是氣虛內乏的模樣。雖然她舉手投足端莊無比,肩始終保持在一個弧度,背更未松懈半分。但泠瑯看得出,她做這些并不算輕松。

        只是習慣忍耐罷了。

        女帝當年弒父后弒兄,手刃舊臣、血洗朝廷,新朝建立后親自平定西北叛亂,時局穩定后又毫不手軟地殺盡所有功臣……

        能踏著至親骨血走向至高的人,斷不會叫這個位置有半分落入他人手中的可能。

        而一個皇儲,或者一個帝王身體有疾,將會潛伏著多大的隱患,這一點甚至不用細想。

        泠瑯也不敢再細想,這西京真的不是人呆的,皇宮更是其中最極處。

        一道清麗聲嗓打斷了腦海中的天馬行空,她聞聲抬頭,發現席上氣氛有些微妙。

        這是?

        “逸之兄此言差矣,此處用‘發’字,才能顯現幼芽破土而出之態,突出春雨之生機活力。而‘生’字著實平常了些。”

        說話的是一位女子,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一聲藕粉裙衫嬌俏可人,雙目炯炯,十分的靈動活潑。

        泠瑯知道這是誰,太傅次女,姓蘇,單名一個蕤,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名如其人,端的是欣欣向榮,活力滿滿。

        “蘇娘子且聽在下道來。春雨靜默無聲,皆是趁夜而來,天明便散。這一夜過后,才能見著滿地嫩綠的景致,‘生’字才能凸顯春雨澆灌,草芽一夜而生之驚喜。‘發’字便全無這點意蘊。”

        一位青年不卑不亢,侃侃而談,他生得高大,更極其白皙,可算是面若冠玉翩翩公子。

        這人,泠瑯就更熟了,正是刑部尚書長子,姓陳。

        十日前,她在江琮面前夸了句“男兒就要白玉無瑕”,結果陳公子的請帖下一刻便投身熹園池子,與清流中輾轉沉浮。

        泠瑯饒有興致地望著他們交流。

        二人左一句“逸之兄太過死板”,右一句“蘇娘子莫要局限”,引經據典,妙句頻出,實實在在地貫徹了推敲之精神。

        她看得津津有味,眾人也津津有味。詩會若光是寫詩——拍馬屁——再寫——再拍,有什么意思?當下這種文斗戲碼才是最精彩不過。

        時不時有人出來“說句公道話”、“二位聽我言”,字里行間也不過火上澆油罷了。

        傅蔻亦未加阻攔,她始終含笑望于眾人,唇角弧度都未變過幾分。泠瑯偷偷瞥見,心中只有敬佩。

        在這人人都看戲的當下,有人卻偷偷扯了扯她衣袖。

        泠瑯側過臉,看見江琮正淡笑著望于她,他勾勾手指,示意靠過來些。

        她好奇傾身,想知道這人葫蘆里賣什么藥,只感覺一道溫熱氣息落于耳畔,青年熟悉的清冽聲嗓響起。

        “夫人盯得這般目不轉睛,可是有什么高見?”

        什么高見?泠瑯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對方卻微笑不語,一副要等她回答的模樣。

        這是要拿詩文來刁難她?真是幼稚!

        泠瑯來勁了,立馬胡編亂造起來。

        “依我看,無論是春芽伴雨生,春芽伴雨發,這二者都過于流俗了些,”她壓低了聲音道,“不若改成春雨伴芽生,最能彰顯春芽之生機勃勃,春雨之潤物無聲、甘當輔佐。”

        她說完,自覺還有兩分道理,不由嘆了聲:“簡直是另辟蹊徑,別出心裁。”

        江琮的笑意一僵,似是沒想到她還真論起詩來了:“夫人竟有如此學問,實在叫我汗顏。”

        泠瑯自覺反將她一軍,當下十分暢快:“夫君過獎,不過靈光偶至,算不得高深。”

        江琮慢悠悠道:“如此。”

        泠瑯不再理他,她又饒有興致地望向席上的陳公子,這位俊朗的陳公子始終含著笑意,望著同他據理力爭的蘇娘子,眼神中竟有絲耐人尋味的溫柔……

        嘶,難道……

        怪不得眾人如此興致盎然,郎才女也才,實在是般配,般配。

        心中想著這番,耳邊卻又有人湊過來輕聲。

        “夫人可瞧出來了?”江琮幽幽道,“陳公子顯然心有所屬,這二人志趣相投,定是能琴瑟和鳴的一對。”

        泠瑯再次偏過頭,對上青年一雙飽含深意的眼。

        她柔聲道:“是么?”

        “這么說來,我同夫君更是志趣相投……”

        她笑著撫上他手背,在滿座高客看不見的地方,輕輕摩挲她宴前在他手上留下的印痕。

        深深淺淺,或戳或擰,指與指之間在重重衣衫下進行過的,不為人知的追逐游戲。

        少女眼含秋波,呵氣如蘭:“琴瑟和鳴呢?”

        她看到,他眼中便又暗了些許,像潭幽而靜的水。

        在二人無聲對視的當下,論詩的那對終于偃旗息鼓了。

        很快,詩會也到了尾聲。傅蔻款款起身,點評了一番席上佳作,說屆時會收錄記載成冊,最后又致謝一番,終于結束。

        皇太女離場,眾人自然要下拜的,泠瑯伏在地上,偷覷著傅蔻離開的背影。仍是端莊美麗,但下盤很輕飄,腳步落地時,因為過于克制而顯得吃力。

        她身體真的很差,即使有著宮中獨一無二的條件治理調養,也僅僅只是這般,可以想象原來是什么地步。

        回去的車廂中,只有泠瑯和她的便宜丈夫。

        她終于不用裝作優雅,當即松了身軀,懶懶倚靠在軟墊上,抬起眼看一旁的江琮。

        這人還是一副清貴從容的模樣,絲毫不見頹態。

        泠瑯評價:“裝模作樣。”

        江琮瞥了她一眼:“什么?”

        “我是說,”泠瑯伸了個懶腰,“晚上還要去白鷺樓,你到時候不會累嗎?”

        “為什么會累?”

        “從前你無須出門,白天自然可以在府中呼呼大睡,晚上再出去鬼混,但今天忙碌了這么久,夜里定然會精力不濟的。”

        江琮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夫人覺得我就這么不中用?”

        泠瑯痛快道:“是啊。”

        江琮又冷笑一聲:“夫人多慮了,我好得很。”

        他頓了頓,又說:“從前——就是今年以前,我平日白天也會出府。”

        泠瑯疑惑道:“你不怕侯夫人發覺?”

        “母親忙碌,況且熹園都是我的人,他們不敢亂傳。”

        “都是?”

        “嗯。”

        “三冬也是?”

        “怎么了?”

        “瞧不出來,他看上去不像是會在青云會殺人越貨的樣子。”

        “夫人以為青云會人人都得殺人越貨么?”

        “嗯,好罷……連分舵主都體虛孱弱足不出戶,手下不會殺人越貨也正常。”

        “呵。”

        “那他是負責什么的?傳信?”

        “試毒。”

        “夫君這樣子還需要再添點毒?”

        江琮柔聲道:“夫人送羹的那段,是三冬這些年最辛勞的時日。”

        泠瑯反應過來,當即撲上去惱怒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這福氣不要也罷——”

        車廂外。

        三冬揮鞭的手微微一頓。

        他隱約感覺到身后廂內傳來的震動搖晃,以及夾雜在其間的翻倒聲響。

        少年認真地思索起來,他向來是個很能識人眼色的侍從,現在需不需要,把馬車趕得再慢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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