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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十六章,素半生 2


  迷蒙地睜開眼,申屠宛有些發(fā)愣,她一身的冷汗與疲憊,方才發(fā)生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場噩夢。然而體內(nèi)不受約束奔騰不息的妖力表明,她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則音枕著她的手臂睡著了,她皺眉,想把手臂抽出來,突然又改了主意,閉上眼,口中默念仙咒,輕而易舉地進入了則音的夢中。

  她沿著沼澤畔走,周圍沒有人。

  她不曾來過這里。

  不遠處有一座小木屋,她走了過去。門半掩著,她推門而入,卻被鋪天蓋地的畫卷驚得說不出話。

  她,她,她,都是她。

  輕紗覆面的她,丑如惡鬼的她,嶇水鎮(zhèn)她戴著他隨手選的絲巾,她在……客棧里練刀?哦,想起來了,在好多客棧的時候,和須陽前輩過了幾招……在銀潭嶺,她為他擋住臨澤的劍……

  突然,屋外傳來窸窣的聲音。她走出屋子,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她走到沼澤旁,卻在沼澤中看到了則音痛苦萬分的臉。

  “則音?!”她情不自禁叫了出來。

  “陰澤吞噬靈魂的執(zhí)念,心里執(zhí)念越深,這沼澤就會困你越緊,直到把你完完全全吞噬。”

  突如其來的冰涼聲音讓申屠宛嚇了一跳,她回頭,看到邢無克蒼白的臉。他穿著灰白的囚服,手腳都被鐵鏈鎖著,沒什么表情。墨容情拽著鐵鏈,雙眼凝視著苦苦掙扎的則音,神情慘淡。

  “這世上沒多少人能通過陰澤的考驗。十八層的煉獄,重重折磨,讓一個人在漫長的苦痛中心甘情愿地忘了一切,向苦厄投降,向世界屈服,去順從,去迎合,才可能理解陰澤,從陰澤之中重生。”邢無克的聲音陰冷而低沉,“又或者,樂正則音,你的意念足夠強大,你——!你足夠強大,戰(zhàn)勝這無數(shù)靈魂的執(zhí)念,從這吞人靈魂的沼澤之中走出來。否則,你會連同對她的思念,永遠消失在陰澤腹中。”

  申屠宛的脊背發(fā)麻。眼前的面容痛苦的則音又是她不認識的人。她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他是冷淡疏遠的,溫暖和煦的,甚至是死皮賴臉的。十年前在他的幻夢中,她看到他為了枉死之人絕望哭泣,看到他兇神惡煞地徒手殺死了一群狼,看到他木然地吹奏珊瑚笛,從此隱藏起自己所有的情緒,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了解他了。

  這個和自己苦苦斗爭的人,是則音么?

  她從沒問過這十年他過得怎么樣,因為……因為墨連月不需要知道!!

  她轉(zhuǎn)過身就要走,卻聽墨容情道:“我請你來,是想辦法幫他,不是說些所有人都知道都事。”

  “我聽說太孫殿下因為掛念在人間的……朋友,茶飯不思,渾噩度日,惹得墨大人震怒。墨大人在浮英殿當(dāng)著陰皇和文武百官的面痛打了太孫殿下一頓,又把殿下扔進了陰澤,讓他接受歷練……這番舉措確實令人佩服,罪臣也很想出力。只可惜,能戰(zhàn)勝自己的人,只有他自己。”邢無克道,“墨大人經(jīng)歷過這一切,比任何人都熟悉這種感覺不是么?”

  墨容情的睫毛微微一顫。

  “墨大人真的放下心中的執(zhí)念了么?”邢無克走近墨容情,“或者墨大人是想著誰,才走了出來?”

  這令人心碎的沉默啊……

  墨容情紅了眼:“吟雪。”

  “不知道樂正凡這些年還記不記得他娘子長什么模樣,沒準他還能畫上兩筆。”邢無克揚了揚嘴角,“我下地獄前,可有幸請墨大人陪同見他一面?”

  申屠宛突然覺得天昏地暗,下一刻就睜開了眼睛。

  則音盯著自己,面色不善。

  她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也不解釋為什么進到他夢里。

  “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完全可以問我。”則音嚴肅地說。她有些尷尬,剛要反駁,他又換上了笑臉:“不過我坦蕩得很,隨時歡迎你到我夢里來。”

  懶得理他!

  申屠宛翻了翻眼皮,說:“邢無克怎么樣了?”她好像下了很重的手。

  “仍未醒來。”則音道,“也不知為何,那位素先生一看見你的臉,就死活不肯醫(yī)治你,我求了好些時候,他才勉強肯借我這間屋子。他說若是邢相醒了,會前來告知,所以我就在這里守著你……”

  “素先生?”她打斷他的話。

  “素先生是這洛泉山的主人。你在涼亭觸碰到了素先生的機關(guān),才會掉到陷阱里去了。那陷阱只是為了逮住那些可能破壞壁畫的小鳥才設(shè)立的,倒是沒想到會把你堂堂……阿月……給關(guān)起來。”則音的笑容有些戲謔的意味。

  申屠宛臉色一黑:“你話真多。”

  “寂寞久了,自言自語就習(xí)慣了。”

  她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則音!

  申屠宛掀起被子下床,很戲劇地腿一軟,則音很及時地扶住她,自然是感受到她綿綿不絕的妖力了。申屠宛警惕地一把推開他,木窗木椅卻同一時間碎裂,一聲巨響后,屋頂也塌了一半。

  則音見申屠宛目瞪口呆,以為她只是單純被嚇到了,嘆了口氣說:“這下子不僅需要個看護,還得要個修房子的啊……”

  她的身子在微微發(fā)抖,她又控制不住自己了么?那很快,她就會控制不住殺人的欲望,她會去殺更多的人……

  下意識地去摸衣帶,卻什么也沒找到。

  “你在找什么?”

  “笛子呢?”她問。

  “笛子?”則音眸光閃爍。

  “珊瑚笛!!你給我的……”申屠宛急了。話出口,她又驚詫地住了嘴。她在說什么,珊瑚笛?這十年來,她好似從未見過那支笛子,則音送給申屠宛的笛子,關(guān)她墨連月什么事情!

  “你說的是我們的定情信物?”則音笑了,吐字清晰,“我和阿宛的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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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希坐在木槿花叢里,隨手把玩著珊瑚笛,在月色下研究《梟皇劍春秋》,看上去很專心。禾希原本對武經(jīng)有些興趣,卻沒有志在必得的心。不過既然樂正則音想要,她又有求于他,便說了替他拿下這武經(jīng)的話。

  恐怕誰都不知道,《梟皇劍春秋》的第一卷在她手上,比武那天使出的血羽破夢就是武經(jīng)第一式。那卷武經(jīng)她研習(xí)過多年,早就爛熟于心。如今見到最后一章,她自然忍不住要翻看,越看,越覺得心神激蕩,停不下來。

  體內(nèi)好像有一股氣流在上下涌動,又好像缺了點什么,總覺得怪怪的。她這幾日一直在想問題出在哪兒,是她練錯了,武經(jīng)有問題,還是因為缺了其他幾卷武經(jīng)呢?

  心里煩悶得很,加上剛才感應(yīng)到強大的妖氣,若是沒猜錯,那妖力可能是來自阿月,她更加擔(dān)憂起來。

  “言姑娘?”薛牧穿著單衣走出山洞,在她兩步遠的地方坐下。

  她回過神:“別打擾我看書。”

  薛牧便往后挪了一下。

  禾希皺了皺眉:“坐那么遠做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你不說話就行。”

  “可是言姑娘,你盯著這一頁看了足足半個時辰了。”薛牧出言提醒道,“這書有這么好看?”

  禾希聽到這話,合上書,笑瞇瞇地盯著薛牧,倒是讓他心里發(fā)毛。

  書自然是好看的,不過他也挺養(yǎng)眼的,還好養(yǎng)。給吃什么就吃什么,從來不挑食,她說什么他都很聽話配合,卻又不像妖都里那幫阿諛奉承的嘴臉般討人厭。本來因為他阻礙自己殺容桓之而記恨在心,又因為他故意認輸而氣惱,現(xiàn)在卻覺得這么個人待在身邊,養(yǎng)眼不煩心,不吵不鬧恰到好處,不然就帶回妖都算了?

  禾希自然不知道薛牧接近自己是另有目的,只當(dāng)自己拐了個人類當(dāng)寵物。

  只可惜是銀潭嶺的人。

  想到這里又有些不爽快。

  “言姑娘……??”

  “什么?”

  “你又走神了。”薛牧說,“這兩日,你總是愣神呢。”

  “我事兒多。”禾希以書擋面,在花叢里躺了下來,道,“現(xiàn)在雖然在度假,也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勞心勞力的,你不懂的。你就專心養(yǎng)傷,傷好了和我打一場。”

  “哦。”薛牧說。

  接著是沉默。話題接不下去了?薛牧皺了皺眉,要博取妖王的信任,他必須厚著臉皮搭訕才行。

  可是該說什么呢?

  “言姑娘是哪里人?”

  “言家村的。”

  “言家村……”在哪里……

  他接不上話……

  “言姑娘的笛子挺漂亮。”他說,說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禾希舉起珊瑚笛,湊仔月光下看,喃喃道:“是挺漂亮的。”也不知道哪一天,她在宮里見到它掉在路邊,就撿來帶在了身邊。

  薛牧盯著笛子懊惱該說什么,禾希以為他很喜歡,就遞給他說:“賞你了。”

  “額?謝謝。”薛牧訕訕接過笛子,憋了半天,問道,“言姑娘喜歡夏天還是冬天?”他又問,問完覺得一巴掌不夠,咬舌算了。

  “我喜歡冬暖夏涼的地方。”她說。

  真是回答得滴水不漏,讓他不知道說什么。他在兀自煩惱,禾希心里卻是樂開了花。這小子傻不愣登真有意思,其實對禾希來說,逗一個比自己小了好幾百年的人,和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沒什么差別。一樣都是逗小孩兒,逗這個還不會亂哭亂鬧。

  禾希心情正好著的時候,一只大白兔闖進了木槿花中。它茫然得看著兩人,嗅了嗅花,一口就把花給吞了下去。

  禾希頓起殺意,撿起塊石頭就砸了過去。

  “且慢!”

  薛牧來不及阻止,禾希直接把大白兔的腦門砸開了花。可憐的兔子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就一命嗚呼了。

  薛牧著急地跑到大白兔的尸體旁,小心翼翼地捧了起來。生命在眼前消失,他卻沒能阻止,也不能挽回。他抬眼怒視禾希,妖人果然殘暴。

  禾希被他一瞪,心情更不好了,尖著嗓子說:“今晚有兔子肉吃了。”

  “你怎么這么殘忍!兔子多可愛啊,又不會害人,不就吃了你的花么?”薛牧是真的生氣了。

  “你沒被兔子咬過。我這輩子最煩的就是兔子,窩囊還咬人,何況這還是一只采花大盜。而且,它不僅僅是采花,這花叢就是我家,它是在拆我的房子!!”禾希還真跟他杠上了。

  薛牧無法和她說話了,自顧自在花叢里刨開了一個坑,將大白兔埋了進去:“小兔子,你若是喜歡花,死后就常常在這兒看花吧。”

  “它看了也吃不到。”禾希說,“還會時常想起被我砸死的時刻。”

  “你!——”薛牧握拳,“慘無人道。”

  “我們言家村的都這樣。”禾希說,“殺兔子怎么了,你吃叫化雞的時候不覺得雞可憐么!”

  禾希沒了興致,站起身走了。沒走幾步,她回過頭,看到薛牧專心地為大白兔的墳上土,不由甩了甩頭。人類很煩,銀潭嶺的更煩。

  她大步走開,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一腳把兔子墳給踩爛了,渾身散發(fā)著怒意,又將珊瑚笛一把奪了過來:“還我!”

  怒氣沖沖地跑下山,在月光下摸了好幾遍笛子,直到夜深的時候,她的心情總算平復(fù)了一點,生了困意,便回山上去了。可等她到了木槿花鋪就的“家”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花床”被毀了一半。

  薛牧笑瞇瞇地端出來一盤盤香噴噴的菜肴:“酥炸木槿花,木槿花豆腐,木槿花粥,木槿花烤串……我請你吃宵夜!”

  禾希氣得臉色鐵青,眼睛通紅,渾身發(fā)顫,妖力急速上下流竄,只覺體內(nèi)一股氣逆流而上,她眼前一黑,竟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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