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福州印象2
“文軒,懷遠終究是我的兒子,虎毒不食子,你要我給你一個交代,老哥能給你一個什么樣的交代?人已經死了,錯已經釀成,難道你要老哥親自殺了自己的兒子,提著他的人頭跪在你面前給你賠罪。”徐俌加重語氣道。
從發現徐懷遠做了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開始,徐俌就已經在腦海中無數次想過張儒的反應。
然而,那無數種反應之中,唯獨沒有眼前這種看上去平靜如水,實際上山雨欲來的反應。
夾在中間最為為難的就是徐俌,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將來極有可能風頭蓋過朱永和他的年輕勛貴。
張儒道:“老哥,你有你的兒子,我有我的兄弟。他跟著我出生入死這么多年,我從來沒說給過他什么。來福州找沈紅蓮,是范統這么多年對我提出的唯一要求。如果他的女人被人害死,我這個做老大的要是連這點面子都找不回來,你說我有臉去見那些兄弟嗎?”
徐俌有些來氣的頂了一句:“那你要怎樣。”
張儒有些上火的低吼道:“我不想怎樣,我就是要個公道。這種官司就算打到陛下面前,也是有說頭的。”
徐俌壓低聲音道:“你我也算是相識一場,還曾稱兄道弟,難道真的要為了這點小事,就把臉皮徹底撕破了?”
張儒冷冷道:“老哥,這可能是我最后叫你一聲老哥了。徐懷遠做了些什么,你這個當爹的比誰都清楚。之前我來金陵,你教訓過他,但是他不長記性。這次做出這樣的事,你不給我個交代,我怎么給兄弟們一個交代。”
彼此都有些來氣,一方覺得另一方有些小題大做,另一方則認為徐俌護犢子太狠。
沈紅蓮的命也是命,不管是不是尊貴的性命,她總是一條命。正因為大明到處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百姓敢怒不敢言,所以才會有道德淪喪的一天。
徐俌倒吸了一口涼氣,主動退一步道:“好,文軒,這件事的確是懷遠做錯了。我可以給你一個交代,但是你必須要告訴我,你要的什么樣的交代。”
“殺人償命!”張儒一字一頓從牙縫里擠出四個字。
不是他不近人情,不是他不識大體,而是他護短的心思,比徐俌還要重。既然你范統跟了我,而且在我身邊做了事,那我張文軒就必須要挺你到底。
徐俌盡力壓著火氣,沉聲道:“老弟,你要這么說的話,咱們就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徐俌自問對你老弟還算不錯,你來金陵,老夫是客客氣氣。犬子的確做了許多喪心病狂的事,自上次你離開之后,他已經收斂了很多。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沈紅蓮不喜歡懷遠,懷遠霸王硬上弓的確不妥。但是現在人已經死了,殺了懷遠,也是于事無補。
老弟一定要要懷遠的命,南京魏國公府,接著!”
這人說話的火氣是越來越大,眼看著話題都要讓兩人給聊死了,聽到吵嚷聲趕過來的徐梁連忙往二人中間一戰,雙手用力撐開二人。
一邊輕推一邊道:“二位,二位爺,您能聽小的說幾句嗎?”
張儒和徐俌異口同聲的哼了一聲。
站在各自的立場,他們似乎都沒有任何過錯,徐俌為人父母,自然會為兒女著想。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作馬牛這樣的話語,徐俌不是不懂。但是任何人都不能低估了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徐俌現在只是一個父親。
他能夠在張儒面前低頭,說這么多低三下四的話,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
張儒是一個做老大的,他的集團人馬都在成長之中,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老大有鐵血手段。一旦一件小事讓手下人寒了心,往后,若真的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張儒也休想得到善終。
誰知道朱佑樘會不會抽風?誰又知道朱佑樘的兒子會不會抽風?
這天下最難揣測的,就是帝王之心,而他現在要做的,不僅僅是發展大明經濟,在讓大明變得強大的同時,他還必須考慮自己的退路。
徐梁試探著道:“二位爺,您二位都是大人物,徐梁只是一個小人物。但是徐梁有一句話不吐不快。
張大人,您是九邊總督,是定邊侯,是朝廷新貴,是陛下跟前的紅人。同樣您也是樹敵無數,您的敵人比您的朋友要多。
我家公爺是大明有數的強援,而且公爺很少有對一個年輕人青眼相加的時候,您算是一個例外。
您這個時候因為這點事情跟我家公爺鬧掰,那是十分不明智的。
小公子有錯,該罰!
然沈姑娘已然香消玉殞,人死不能復生,就算是殺了小公子,也于事無補。
殺了小公子,得罪一個手握重兵的公爺,對定邊侯府有沒有好處?
再說了,您不曾問過范統的意思,就自作主張當著公爺的面喊打喊殺,您心中可還有這位老哥?
公爺,小的斗膽說您幾句。
不在理,您要打要罰,徐梁受著;在理的話,請公爺細細聽徐梁分析完。
小公子什么性子,公爺知道,但是小公子某些作為,著實丟了國公府的臉。公爺愛子心切,末將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包庇縱容。
一個男人,做錯了事,就要負責任。就算張大人既往不咎,小公子也必須要受罰,這一點還希望公爺能夠考慮清楚。
彼此之間多一個朋友,遠比多一個敵人要來得劃算。更何況現在因為海禁的事,那幫只知道掉書袋的文官可都在看著咱,咱難道能夠先內訌?
同室操戈,便宜的永遠都是敵人。
徐梁的話說完了,請二位爺好好思忖一番,要打要罰,徐梁就站在這里。”
這樣的長篇大論,如果是從一個讀書人口中說出來,張儒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可這話卻是從曾今張揚跋扈不可一世的額徐梁口中說出來的,這就不得不讓他刮目相看了。
徐梁的話算不上順耳,卻句句是實話,而且是有一定道理的實話。
這番話,讓兩個不是很清醒的勛貴,紛紛陷入了沉思。
良久,張儒先回到現實,盯著徐梁道:“帶范統來見我,我要聽他的意思。”
徐梁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徐俌這個時候也回過神來了,有些復雜的看著張儒,幾次張口欲言又止。
等到徐梁將范統抬過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盞茶時間,而這一老一少兩個勛貴,也僵持了半盞茶時間。
看到張儒后,范統哽咽著叫了一聲:“老大!”
張儒快步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咬著后槽牙道:“老范,你放心,這公道,老大會為你討回來的。”
范統忙道:“老大,這事我看就算了吧!”
張儒大敢詫異:“你說什么?”
范統的性子雖然不像王周那樣睚眥必報,卻也不是輕易能夠撩撥的。現在一個好不容易被他看上的沈紅蓮死了,他竟然還能如此平靜的說一聲算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連徐俌都感到有些訝異,當聽到張儒說要聽范統的意思的時候,他一顆心都懸起來了。
魏國公府血脈不興,徐俌也就幾個兒子,成器的兒子不多,這徐懷遠論能耐算得上一個,只是人品有些讓人堪憂罷了。
作為一個國公,徐俌首先要想到的就是國公爵位是不是后繼有人的問題。
范統重復道:“老大,算了,這事不能完全怨小公爺,事情也只是一個意外而已。”
張儒一把抓住范統的膀子:“說,到底怎么回事。”
范統嘬著牙花子囁嚅了好一陣才打開話匣子。
原來這沈紅蓮來江南之后,在福州將一應事務打理妥當便來到了金陵,秦淮河上的娼妓,或多或少有些跟白蓮教有關系。
沈紅蓮作為蘇七七曾經的侍女,又是沈萬三的直系血脈,自然跟白蓮教有一定關聯。
那日徐懷遠大醉酩酊,去秦淮河上喝花酒,一眼就看到了正好經過的沈紅蓮,這一下,徐懷遠算是徹底動了春心。
沒成想,他這醉醺醺的模樣卻是讓沈紅蓮給誤會了,還當是什么登徒子,當場就給了徐懷遠一個大耳刮子。
徐懷遠是誰?
他可是魏國公的幼子,家世顯赫,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虧,更何況還是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女子打了一巴掌。
這個場子他要是不找回來,那魏國公的面子就被他徹底丟盡了。
于是,醉醺醺的徐懷遠伸手拉了冰清玉潔的沈紅蓮一把,不巧的是,抓的地方有些不對勁,竟然抓住了人家姑娘胸口的軟肉。
在這個貞潔被生命都要重要的時代,沈紅蓮一個云英未嫁的女子,怎么能忍受這樣的侮辱。
當場暴揍了徐懷遠一頓,然后十分剛烈的投河自盡。
事后范統知道了事情,孤身一人從福州來到金陵,卻被國公府的親衛統領率三百人圍攻,最后斷了一條腿。
不過,在知道了范統的身份之后,魏國公府的人沒有為難范統,而是找來了金陵城內最好的大夫為范統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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