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酩酊大醉
張富貴對張儒擠出一絲笑:“回老大,我來了。m精彩東方文學|{看最新章節(jié)請到:}”
然后,他目不斜視的走到桌邊坐下,挨著張儒坐著,不跟牟斌打招呼,也不理會王周。
“老張,你最近怎么樣?”喝了幾杯酒之后張儒問道。
張富貴笑道:“老大,我們這些人都挺好的,以前您給家里的銀子,都讓家里做了點小生意。大家伙都挺高興的,本來兄弟們都想過來,但是一個個缺胳膊少腿的,怕老大你不高興,所以就選了我做代表。”
張儒手指摩挲著酒杯,臉上笑容依舊:“沒事,這里就是兄弟們的家,有空沒空常回來玩玩,雖然我張文軒落魄了,但一杯薄酒還是能夠請得起的。”
王周紅著臉道:“老大,你這不是寒磣我們嘛!大家也不是不愿意回來,只是一回來怕你觸景傷情而已。”
張儒眼睛一瞪:“觸景傷情個錘子,我張文軒何許人也,這點打擊還受不了?你們就是不愿意回來見我耷拉著個臉,就是不愿意回來跟我聊聊天。”
酒喝了不少了,他也有了幾分醉意,不然平時他是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的。
牟斌拉了他一把:“老大,兄弟們真沒這個意思。”
張儒紅著眼睛梗著脖子,一把將牟斌的手劃拉開:“老牟你別拉拉扯扯的。
我知道,你們今天能夠回來,那是對張某人的情分,你牟斌對王周一忍再忍那也是給我張文軒面子。
我也知道,你牟斌現(xiàn)在的地位不比以前了,我張文軒什么都不是,甚至根本沒資格跟你這個比一般從二品大員要威風三分的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大人一起喝酒。
你來了,我高興,我打心眼里的高興。
不是覺得張文軒有你這個個兄弟就很了不起,也不是覺得自己就算落魄了依然有人上門而竊喜。
就兩個字,情分。
王周,你小子跟我的時間不短了,人老牟做事不容易,做人更不容易,在一幫文官和武將的夾縫里面求生。除了一個有東廠掣肘的錦衣衛(wèi)之外,他什么都沒有。
每次一看到他你就跟吃了火藥的猴子一樣,你要是再這樣,老牟能忍你,我張文軒忍不了。
你的前途比我我要遠大,你將來要做的事比我要多。
你要是這么喜歡吃火藥,我就是拉下老臉也得求保國公在神機營匠作監(jiān)給你留個位置,喜歡吃火藥上那火藥堆里吃火藥去。
富貴,老大最對不起的,除了死去的那些兄弟之外,就是你們了。
兄弟們不是來不了,不是不愿意來,只是怕我看了傷心。
是啊!
你們都是跟著我張文軒南征北戰(zhàn)的老兄弟,臨了臨了,卻落得缺胳膊少腿的的境地,偏生我張文軒無能,竟然連一個好的歸宿都沒法給你們。
我...我有愧啊!”
說著說著,他竟然直挺挺的跪下了。
是的,曾經(jīng)在昏聵的成化帝朱見深面前尚且能夠找到幾個蹩腳理由不下跪的張儒,就這么在昔日的手下面前跪下了。
獨臂的張富貴神色慌張的去攙扶張儒,王周在旁嘆了口氣:“富貴,讓老大跪著吧!這些年,老大活得很累,沒人能夠理解他的累。
我們有什么事,都以為老大只是運籌帷幄,可是誰知道老大在我們有事的時候忙得焦頭爛額的。
以前我也不太理解老范為什么總是說老大勞累,后來老范為了自己的幸福去了福州,我明白了。
他不是為自己在累,他是為大明的江山社稷在累,是為了他在乎的心腹手下在累,是為了他自己心中那個夢想在累。
老牟有自己的選擇,我知道;你們這些人選擇離開,我理解;可我就是不理解,為什么馬璁、謝侖、我、范統(tǒng)包括那一百五六十個兄弟都勸老大離開京城,老大就是不肯。
那高坐明堂之上的人,可能已經(jīng)不是那個能夠為自己的兄弟著想的太子爺了。
老大不走,我王周陪著。、
那些只知道動嘴皮子的文官要攻訐,我王周陪老大一起受著。將來就算有一天那些人找個由頭要老大死,我王周了不起來一場血濺五步的刺殺而已。”
越說越激動的王周淚水滂沱,話音一落,已是泣不成聲。
張儒忽然站起來,抬手直接一巴掌打在王周的臉上:“閉嘴!”
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王周不是官場上的人,他沒有看透,但是他既然叫張儒一聲老大,張儒就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他。
牟斌沉默。
張富貴無語。
王周臉上淚跡未干。
張儒雙手顫抖。
這一幕,僵持很久很久。
半晌之后,張儒將身體摔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悶頭喝酒。
而后,牟斌也加入了喝酒的行列,最后,幾人各自斷著自己的被子不短往嘴巴里灌這微涼的酒水。
三壇美酒入肚,四人爛醉如泥,牟斌趴著在張儒耳邊呢喃著什么,王周拉扯著張富貴的獨臂,不停嚷嚷著要喝酒。
張富貴不停的掙扎著,可王周一條腿都搭在他身上,他只能掙扎,卻無法掙脫。
屋子里溫暖如春,那雖然不好看但是極為賢惠的廚娘直接搬來了十幾個炭火盆。當然,門窗是打開著的,要是光這么悶著,怕是到明天早上會多幾具尸體。
張儒兩頰酡紅,腦袋無意識的點著,似乎在傾聽牟斌的話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人都已沉沉睡去,一直在旁邊打盹的廚娘才將老九叫過來。夫妻二人十分費勁的一個個將幾個年輕人搬到床上,這次稍作洗漱上床入睡。
迎財爆竹在早上放起來,睡了不過兩個時辰的廚娘又馬不停蹄的爬起來放爆竹,爆竹聲后,寂靜的侯府中只能聽到某些冬眠而被吵醒的蟲豸在嘰嘰喳喳。
誰都沒注意到,屋頂上坐著兩個人。
“他現(xiàn)在過得很不好,你確定不去找他?”左手邊的紅杉人用帶著挪揄的口吻道。
右邊的綠衫人咧嘴輕笑:“你要是喜歡,你可以現(xiàn)在馬上就出現(xiàn)在他面前,我相信他應該會十分高興。”
“你就別取笑我了,很多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事情做了之后,沒有任何回頭路可以走的。他心里,你的位置要重一些。”紅杉人苦笑道。
“那是你認為的,我可不這么認為。他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跟我有什么關系?我不過是個方外之人,這種紅塵之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太多。”綠衫人淡淡道。
風,輕輕吹過,拂動耳邊青絲,紅杉人捋了捋發(fā)絲:“聽說,女人都是喜歡口是行非的。”
綠衫人淡淡道:“出家人眼中,早已沒了男女之別。都是你,現(xiàn)在身處紅塵之中,那么多紅塵之事不曾斬斷,師父是不會收你的。”
紅杉人笑道:“得了吧!師父收不收也不是師父說了算的。師父自己都是六根不凈,教出來的徒弟也未必就六更清凈了。
你要是真的斷了紅塵念想,又豈會我說要出來你就馬上跟著出來。你要是真的不再關心那個落魄得不成樣子的人,又何必大晚上跟我坐在這屋頂上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綠衫人低下頭,聲若蚊蚋:“或許,我真的是六根不凈吧!”
“什么?”紅杉人似乎沒聽見。
綠衫人有些慌張的摸了摸額頭:“沒什么,剛才是風聲而已。他現(xiàn)在醉了,你應該下去照顧他才是。他喝了酒之后喜歡踢被子,著涼了的話,可不太好。”
紅杉人搖了搖頭,自嘲道:“你看,他的很多生活習慣你都記得,就算是遁入空門,你的心,依然在他身上。”
綠衫人扭頭道:“你敢說你的一顆心不在他身上?”
紅杉人不再說話了,因為綠衫人的話,她根本就無從反駁。
兩個人是兩個女子,而且都是跟張儒有瓜葛的女子。她們一個叫蘇七七,死而復生之后一直都在白蓮教總壇,后來離開之后不知所蹤。一個是江采薇,差點被羅浮那牲口玷污的她,是蘇七七冒著生命危險從白蓮教總壇的地牢里面救出來的。
過了好一會,蘇七七問道:“你為什么離開他?”
江采薇嘲諷道:“你又為什么離開他。”
蘇七七道:“我在,他做事不方便,所以我選擇離開。而我打算回來的時候,你來了,所以我不能再回去。”
江采薇沖道:“現(xiàn)在我也走了,你完全可以回到他身邊了。我不愿意二女共侍一夫,他要么就是我一個人的,要么就是你的。”
蘇七七笑道:“你放不下,我也放不下,藏著掖著沒意思。現(xiàn)在回去未必是好事,將來有一天,或許我們兩個都能想通。”
江采薇氣呼呼道:“他心里裝著一個你,就算我不告訴他你還活著,我也得不到他完整的心。你放心,我永遠都不會想通的。”
“行了行了,不跟你爭了,你就跟個小孩子似的,老是喜歡說氣話。對了,師父那邊有什么消息了嗎?”蘇七七突然問道。
江采薇道:“不知道,無相爺爺估計會告訴我們的。”
“也罷,就讓那碩鼠藏著吧!”說完,她深深看了一眼張儒所在的房間,然后拉著江采薇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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