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天門九衛(wèi)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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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整整三天,五城兵馬司那邊都沒有帶回任何有用的消息。按照時間,姜偉這個時候該到京城了才是。
沉思中的張儒并不知道,那個瘸了一條腿的心腹是鉆狗洞進(jìn)入京城的,他更不知道,這幾天他處理公文的時候,那個老實人已經(jīng)趁機離開了京城。
手里拿著情報,心里卻是一陣煩躁,很是心浮氣躁的將狼毫筆閣下,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值房,正看見牟斌伏案工作,忍不住開口問了句:“姜偉的事,五城兵馬司那邊還沒傳回消息?”
牟斌站起來朝他點點頭:“大人,這個姜偉,怕是不簡單。也許他有別的渠道進(jìn)京,也許。”
“也許什么?”張儒挑眉問。
牟斌性子直爽,很少有這么說一半留一半的時候。
“也許他并不是來京城了。”在張儒逼問下,牟斌還是將心中猜測說了。
雖然都是張儒麾下的老兄弟,牟斌和姜偉之間卻并不那么熟悉。作為東司房的老人,姜偉不太樂yì跟被張儒從北鎮(zhèn)撫司衙門搶來的牟斌有過多交流。同樣,心高氣傲的牟斌也不太喜歡總是跟癩皮狗一樣跟在張儒身邊的姜偉打交道。
“把人撒出去,無論如何,必須要將姜偉的行蹤掌控在自己人手中。”思忖片刻后,張儒下令道。
命令下達(dá),馬上就有下面的人緊鑼密鼓的傳達(dá),看著一個個忙碌的身影,張儒心中滿布疑云:姜偉,你身上,究jìng藏著多少秘密?
姜偉和吳光離開京城之后便分道揚鑣,姜偉沒有回大同,而是騎著快馬去了長沙府;吳光也沒有回遼東,而是去了浙江寧波府。
一路狂奔,好不容易到了湖廣布政司的地盤上,姜偉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湖廣尚處于蠻荒之地,民智不開化,雖然湖廣糧食產(chǎn)量很高,但是這些糧食不能留在本地,大多數(shù)都是通過漕運到了北方。
都說窮山惡水多刁民,這湖廣,刁民委實不少,就那些因為實在沒有糧食而活不下去落草為寇的百姓,姜偉一路上就遇到了三波。
這些人手里的武qì很簡陋,能有把鐵鋤頭已經(jīng)是非常不錯的了,大部分手里拿著的,都是木棍、板磚之類的武qì。
但是這些人的彪悍卻一點都不比邊軍士卒遜色,肚子都吃不飽了,誰還管得了死活?
這些人可管不了姜偉身上穿著的是錦衣衛(wèi)的飛魚服還是什么,光是那華貴的錦袍,就足以讓他們以身犯險了。
當(dāng)然,這些本來是老百姓的土匪,也不認(rèn)識飛魚服。
能夠成為讓皇帝當(dāng)成心腹的天門九衛(wèi),姜偉自然不是簡單人物,在北鎮(zhèn)撫司藏拙,不過是不想在張儒面前露出馬腳。但是面對這些刁民,他不需要藏拙。
三下五除二就將一干土匪打倒在地,可湖廣百姓骨子里的蠻性爆發(fā),卻也給他招惹了不小的麻煩。
三五顆人頭落地,根本對那些人起不了任何震懾作用,只要還能動,他們就敢在你背后抽冷子來一下。
當(dāng)姜偉到達(dá)長沙府的時候,身上已經(jīng)多了幾道不大不小的傷痕。
拿著錦衣衛(wèi)的腰牌暢通無阻的進(jìn)入長沙城,破舊的長沙城比不得京城繁華,街上百姓的穿著也大多以布衣為主。不過姜偉倒是看到了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那就是街上時不時就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士子辯論著什么。
一路問了好幾個行人,這才問清楚岳麓書院的所在,昔日天門九衛(wèi)剩下的三個老家伙中,就有一個在岳麓書院當(dāng)看門。
書院門口,幾個士子唾沫星子飛濺的在說著什么,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頭手拿掃帚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掃著落葉,根本沒人注yì到姜偉的到來。
事實上,姜偉的穿著站在岳麓書院外面,跟這個傳承了四五百年的書院有些格格不入,周圍的人都穿著粗布衣裳,就他穿著錦衣衛(wèi)的飛魚服。
被人忽視的感覺不是很好,姜偉主dòng走到幾個士子身邊拱了拱手:“敢問幾位兄臺,可認(rèn)識書院看門的老人許海?”
士子們被打斷,有些不悅的瞥了他一眼,然hòu紛紛扭頭,當(dāng)做什么都沒聽見。
姜偉壓著心中的火氣再次開口詢問:“敢問。”
話沒說完,其中一個士子便很不滿的打斷了他的詢問:“有沒有點家教,不知道別人在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么。”
典型的南方口音,一般人乍一聽還真有可能聽不懂,不過姜偉也算是走過南闖過北見多識廣之輩,所以愣了一下之后還是猜測出了這個士子話里面的意思。
將一個簡單的詢問上升到了家教的高度,姜偉立馬不樂yì了:“在下出口詢問,兄臺若是不愿說,直接說便是,何必辱人家門。”
一個高個士子大聲道:“哦,錦衣衛(wèi)啊,我跟你港,長沙府這么大,還冒人敢這么跟我們港話的。我們在這里談?wù)撝T子學(xué)說,百家經(jīng)義,你一個大老粗跑過來打斷我們的辯論,說你沒家教是輕的。”
姜偉忍不住冷哼道:“感情這湖廣布政司的人,都是這么不將道理之輩,看諸位也是讀書人,卻沒有一點讀書人的模yàng。真不知道你們這諸子經(jīng)義是怎么讀進(jìn)qù的,看來我問錯人了,不好意思,叨擾了!”
幾個士子被他不陰不陽的嘲諷弄得面紅耳赤,大明開國以來,太祖皇帝大興官學(xué),像岳麓書院這種私學(xué),不免沒了開下去的底氣。
幾任長沙府知府都是對岳麓書院十分在乎,時不時會鼓勵當(dāng)?shù)馗簧檀筚Z出資修葺,可惜,偌大個岳麓書院,修繕需要的銀子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迄今為止,經(jīng)過幾代人的努力,也不過是讓岳麓書院多了幾分生qì。
這些學(xué)子大多數(shù)都是寒門子弟,出身貧寒而無法入官學(xué),可是自身又一心向?qū)W,這才不得不托庇于岳麓書院。
今日爭論的便是官學(xué)好還是私學(xué)好,幾人中有一人乃是官學(xué)士子,這才有了爭端。姜偉這么一插進(jìn)來,反倒是讓他們陷入僵局的爭論有了破解之法。
當(dāng)姜偉說他們的諸子經(jīng)義怎么讀進(jìn)qù的時候,幾乎所有士子,都將苗頭對準(zhǔn)了這位京城來的錦衣衛(wèi)千戶。
讀書人可不怕你什么錦衣衛(wèi),只要他們覺得自己是對的,哪怕是你把他腦袋剁下來他也不會改biàn主意。
特別是這種有功名在身卻沒有當(dāng)官的貧苦士子,他們心中堅持的儒家正理,可比那些在官場上混跡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油條要強烈得多。
堂堂錦衣衛(wèi)千戶被一群讀書人給圍住了,這可讓姜偉犯了難。這些讀書人打又打不得,罵他又罵不過。
正在他急得抓耳撓腮想要抽出繡春刀大殺四方的時候,掃地的白發(fā)老頭冷哼一聲,重重將手中掃帚摜在地上:“書院重地,吵什么吵,還有沒有點風(fēng)度了。”
那些士子回頭看到老者,似乎都對老者比較畏懼,一個個罵罵咧咧的散開了。
姜偉怒氣未消,卻也知道白發(fā)老者是一番好意,遂拱手致謝:“多謝老丈,敢問老丈,可知這岳麓書院有個叫許海的看門老人?”
老者乜著眼問道:“你這小伢仔,找許海有什么事?”
姜偉自然不可能跟這白發(fā)老頭說什么機密之事,找了個由頭搪塞道:“晚輩乃許海的遠(yuǎn)房親戚,家中有長者過世,特來報喪。”
白發(fā)老者哦了一聲:“許老頭出去了,你有什么跟我港也是一樣的。”
“額。這個,茲事體大,晚輩還是當(dāng)面跟許海前輩說比較合適。不知老丈口否告訴晚輩,許海現(xiàn)在何處?”姜偉笑道。
白發(fā)老者哼聲道:“說吧!京城出了什么事?”
姜偉遲疑道:“您這是。”
白發(fā)老者突然變了一副面孔,模yàng依然那模yàng,可是身上的氣勢卻變了許多,他看著姜偉冷冷道:“陛下身邊的人是越來越不得力了,你這么蠢,陛下知道么?”
姜偉先是一驚,而后大喜:“您就是許海許前輩?”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讓一個錦衣衛(wèi)千戶千里迢迢來長沙府找我,京城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許海不滿道。
天門九衛(wèi)剩下三人分布在天南海北,基本上都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鄉(xiāng),許海本身是長沙府人,自然回到了長沙府。
本來以他的身份要當(dāng)長沙的衛(wèi)所指揮使都不是問題,可他不愿yì,朱見深也就沒勉強。
姜偉小聲道:“前輩,陛下病危,只怕時日無多,陛下希望,你們能回去看看他。”
“之前的緊急召見就是因為陛下病危?”許海一怔,喃喃道。
姜偉點點頭,不再說話。
“走,馬上啟程。”許海一個愣神之后,馬上沖姜偉吩咐道。
老頭是朱見深身邊的老人了,跟朱見深的感情不淺,一聽說朱見深病危,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馬上回到京城,見皇帝最后一面。
當(dāng)年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而且過去幾十年了,心中縱有芥蒂,也到了該放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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