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薊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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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朱佑樘和張儒兩人商量了一個晚上才勉強想出對策。
第二天,張儒被押著去了菜市口,消息早已放出去,百姓們起了個大早,就是特地為了看熱鬧。
當看到烏泱泱幾萬人聚集到一起之后,朱佑樘在錦衣衛和東宮宿衛的重重保護之下親手為張儒砍斷了捆縛他自由的繩子。
而張儒,也投桃報李的當著幾萬百姓的面,躬身對朱佑樘行禮道歉。
這種事,在以前的張儒身上,是絕對不會發生的。很多人都以為張儒不會這么做,在大家心里,他是一個寧可死也不愿yì丟臉的人。
可是他讓很多人都失望了,因為救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對朱佑樘彎下了自己僵直的脊梁,讓自己顏面掃地。
爾后兩人共同喝了一杯水酒,給了對方一個擁抱,在錦衣衛的簇擁之下離開了菜市口。
一場熱鬧以這樣的結局收場,很多人都不滿意,不過沒人敢去說什么罷了。
只有少數有心人觀察到,在張儒和朱佑樘離開之后,兩人很快就分道揚鑣了,張儒還回過頭朝朱佑樘離去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
得到這樣一個消息,比之前大冷天看著兩人作秀可要勁爆得多,這個消息,很快就在市井之中傳開了。
太子和張儒失和。
緊隨其后,張儒馬上就重新踏上了巡視九邊的征程,這不由又讓某些有心人暗地里揣測個不停。
作為牽制其他八鎮而存在的薊鎮與京營遙相呼應,屬于預備防線。九邊一字排開,延綿數千里,薊鎮算是最后的一道屏障。
陽春三月剛過,管道兩旁的小樹抽出綠芽,風還有些涼,卻夾雜著春日的溫潤在其中。
外出踏青的人不在少數,但是遇到將近一千人的錦衣衛隊伍,那些踏青的人大多數是在遠處觀望,心里猜測這是哪個京城大官出行,卻少有敢于上前查看的。
此行不同于以往,隊伍中有女眷、有稚童、也有老者。
馬進忠那個留下來做人質的幼子被張儒從國子監接了過來,已經六歲的小家伙虎頭虎腦,對張儒一點都不陌生。整個隊伍之中,敢招惹張儒而不怕他生qì的,這小家伙算是年紀最小的一個。
板上釘釘要成為張儒正室夫人的蘇七七帶著三五個侍女坐著馬車跟隨在隊伍中央,周圍是錦衣衛緹騎的層層守衛。其中最為盡職的,就要屬王周麾下曾經跟丟了蘇七七行蹤的兩個江湖女俠了。
瘸了腿的姜偉一如既往的跟隨,這次多了個重傷初愈折了一條胳膊的張富guì。
對這個有幾分聰明的遼東漢子來說,這樣的機huì可遇而不可求,所以他必須要抓緊這個機huì,讓自己有輝煌騰達的一天。
躲在西山過田舍翁日子的范無咎也被張儒以此行太過危險的理由請了出來,老爺子本來老大不愿yì,在看到那個叫馬同袍的小屁孩之后,老爺子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笑瞇瞇的點頭答應了張儒的請求。
只有馬同袍這小家伙好像感覺到了不對勁,拼了命往張儒屁股后面鉆。
北平到薊鎮不遠,在張儒刻意要求的急行軍下,八百多錦衣衛只用了五天時間就到了薊鎮。
相較于遼東緱謙的欲拒還迎和宣府張安的冷若冰霜,薊鎮總兵李銘的迎接方式可謂禮遇有加。堂堂朝廷正三品大員出城三里迎接同時朝廷正三品大員的九邊總督,這份禮節,不可謂不高。
一番寒暄之后,大隊進駐三屯營,讓手下的錦衣衛進入李銘早已準備好的營房休息之后,又安頓了家眷的休息住所,張儒這才提出要去軍營看看。
薊鎮東起山海關,向西經盧龍、遷安、遵化、薊州、平谷、順義、昌平,到達居庸關南邊的鎮邊城。重要關隘不少,其中最為出名的就是山海關。薊鎮八萬多將士分散在山海關、九門口、界嶺口、桃林口、劉家口、冷口、青山口、董家口、喜峰口、潘家口、龍井關、馬蘭關、黃崖口、將軍關、墻子口、古北口、黃花鎮、八達嶺、居庸關之中。
八萬多人真正分散下去,到每個關隘的人還真算不上多。最多的山海關也不過一萬人馬,其中騎兵只有八百,剩下的都是步卒。
大明邊軍也好京軍也罷,戰馬的數量都少得可憐,薊鎮八萬余人,主兵四萬多,客兵四萬多,可騎兵只有區區八千。
“督帥要巡視哪些關隘,末將親自陪同。”李銘將架子放得極低,在張儒面前,他沒有擺出一副和張安一樣的老資格,而是十分謙恭。
越是這樣,張儒越不敢小看他,咬人的狗通常都不叫喚,他們要咬人的時候總是那么出其不意。
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喜歡和張安那種人打交道,人家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干cuì見都不愿yì見你。
如李銘這樣的將自身姿態放得極低的人,讓他本能的覺得有些危險。
這可真冤枉死李銘了,他和其他總兵不同,能夠讓皇帝任命為薊鎮總兵的,一般都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當初張儒撕了兵部的敕令,張安親筆書信請求他帶兵增援,他之所以會帶著人義無反顧的馳援大同,那都是得到了授意的。
而今九邊總督張儒第三次巡查九邊,第一站選zé的就是他的薊鎮,他自然得到了上miàn的消息。
提高了警惕的張儒淡淡道:“這個不需總兵大人費心,本將自去就是。”
李銘笑道:“督帥既然來了薊鎮,李銘若是不親自相陪,那傳揚出去,只怕天xià人都要說我李銘狂妄自大了。一年前一戰,三十萬韃靼鐵騎在督帥的運籌帷幄之下分崩離析,至今邊鎮百姓,可都在說督帥的好呢。”
張儒由衷道:“大同一戰,非我之功,那是數萬將士死戰之后的結果。張某雖然活著,卻是茍活,那些戰死的將士,才是最偉大的。”
此時,他腦海中出現了兩個身影,一個是鴉角山戰死的屠胡,人死身體不倒,一雙眼睛怒目圓睜;另外一個則有些模糊,那是一個叫劉鵬的江南文人,一襲青衣,面如冠玉,卻沾染了不少血色。
見他陷入回憶之中,李銘識趣的沒有打斷他的沉思。
等他回過神來之后,李銘才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如果可以,李銘情愿解甲歸田,也不愿見到那么多袍澤兄弟血灑疆場。”
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不是所有身居高位的人考lǜ問題都是站在大局方向。
李銘是個十分感性的人,因為當初還是太子的朱見深曾經叫了他一聲李將軍,他義無反顧的跟著朱見深,得罪了還是皇帝的朱祁鈺,最后成為了守陵的士卒。大明的軍戶制度十分嚴謹,他一個人成為守陵之卒,不要緊,關jiàn是他的子子孫孫都會成為守陵之卒。
好在后來朱見深翻身做了皇帝,他才再次有了出頭之日。
張儒嘆了口氣:“有些信念,總是需要人去堅守的。李將軍無需多言,本將在薊鎮待的時間不會太長,不會影響李將軍的軍務。”
“末將隨時聽候督帥調遣。”李銘拱了拱手道。
張儒執意要自己巡視,李銘也不好強求,他的將令先一步到達各關隘,上miàn的人來巡查,他需要手下的兒郎以最好的姿態去應對。
一天時間,走了兩個關隘,這兩個關隘給張儒的感覺都算不錯,特別是士卒,看上去十分又精神。
都說遼東出悍卒,這一次張儒對薊鎮的巡視,甚至讓他感覺遼東的悍卒都有些比不上薊鎮的精兵。
當然,這是一種錯覺。
他在遼東的時候冰天雪地的,所有士卒全部都裹著厚厚的襖子,在那種撒泡尿都能瞬間凍住的地方,誰能展現出什么狗屁精氣神。
而現在是陽春三月,士卒們脫下了冬裝,動作自然干練許多。
每個關隘標準配備是三成老兵帶七成新兵,有老卒在,新兵們能夠更好的適應戰爭,有新兵在,老卒們也能夠充分發揮帶頭作用。
兵力的布置方面,張儒稍微看了下,他雖看過些兵書,卻屬于紙上談兵的境界,所以在兵力布置方面他只能勉強看出李銘屬于守將類型。
累了一天之后沒有會住所,直接在軍營住下,喜峰口的兩千守軍的駐扎地里,他和將士們同吃同睡。
順帶著,他也想了解一下這些普通士卒的需求。
起初大家都知道這是個大人物,沒幾個人敢接近,在張儒刻意套了幾句近乎之后,那些沒什么戒心的糙漢子稍微放開了些。
什么他娘的、****的之類的混話都在不經意間說了出來。
見張儒不著惱,一幫糙漢子膽子大了許多,一個帶著河南口音的中年漢子湊到張儒身邊神秘兮兮的問道:“老鄉,你是多大的官,連千總大人都對您畢恭畢敬,你怎就能跟我們這些糙漢子談天說地嘞?”
張儒笑罵道:“他娘的狗屁大官,一身皮而已,兄弟們怕的都是我身上這身皮,沒了這身皮,往邊軍隊伍里一塞,老子連個客兵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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