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披麻戴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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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貞兒的手抓得很緊,一點(diǎn)都不像將死的人該有的力道。張儒微微掙了掙,竟然沒有掙開那只緊緊抓著的枯手。
沉默,良久的沉默。
張儒實(shí)在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不想答應(yīng),可是又不忍心拒絕。
二人僵持到朱見深來了依然沒有一個結(jié)果,看到被萬貞兒抓著手的張儒,朱見深很明顯的皺了皺眉。
看到皇帝的臉色黑了下來,老嬤嬤趕緊將事情壓低聲音跟皇帝解釋了一遍,聽完解釋之后,朱見深的臉色才稍有緩和。
他慢慢靠近床榻,看著床上的萬貴妃,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這一刻,萬貴妃的手松了松,張儒趕緊將手抽了出來退到一旁。朱見深朝身后揮了揮手:“你們都出去吧,朕和娘娘單獨(dú)聊聊!
等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朱見深輕輕坐下,兩只手輕輕握住萬貞兒已經(jīng)只剩下皮包骨的手,目中含淚:“貞兒,撐住!”
萬貞兒露出一個已經(jīng)算不上好看的笑容:“陛下,不用傷心,人固有一死,活著也不過是在等待死亡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貞兒要走了,陪不了您了,您要保重身體,好好活著!
她想伸手撫摸朱見深已經(jīng)清癯的臉,可是手伸出來了,卻怎么也夠不到皇帝的臉。
朱見深主dòng將臉湊上去:“不,你不會有事的,朕不會讓你有事的。太醫(yī),太醫(yī)!
萬貞兒順勢捂住了朱見深的嘴,雖然她知道因?yàn)樽约荷。t(yī)院的太醫(yī)都是在宮里隨時候命。
但是自己的命自己知道,已經(jīng)到了極限,再去為難那些太醫(yī)也是枉然,能夠用長白山的老山參將命吊到這個時候,那些太醫(yī)也盡了自己的本分。
她一個將死之人,沒必要因?yàn)樽约杭磳⑺廊,而讓皇帝再去遷怒另外的人。
“不用喊太醫(yī)了,沒用的,臣妾的身體臣妾自己知道。陛下,陪在您身邊的日子,貞兒很開心,來世,希望還能夠常伴陛下身側(cè)。臨走之前,臣妾有一個愿望,希望陛下能夠答應(yīng)!比f貞兒平靜地道。
朱見深連忙拉著她的手連聲道:“什么愿望,你說!
萬貞兒有些幽怨地道:“咱們沒有孩子,佑樘和虎子兩個孩子從小就跟臣妾作對,臣妾知道,在他們心里,臣妾一直都是惡人?墒莾蓚孩子都是臣妾看著長大的,不管他們怎么看臣妾,臣妾心里都是將他們當(dāng)做自己的孩子看。陛下讓臣妾.”
朱見深用手堵住了萬貞兒的嘴:“你想要他們干什么!
萬貞兒十分認(rèn)真的看著朱見深:“臣妾沒有子嗣,不想死了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佑樘臣妾就不強(qiáng)求了,臣妾不是皇后,沒理由讓當(dāng)朝太子披麻戴孝。臣妾只想,在死了之后,虎子能夠?yàn)槌兼餍。?br />
這個請求提出來,倒讓朱見深有些為難了。
別人不知道兩個孩子對萬貞兒有多么敵視,他卻是最清楚的。
那么多次針對太子的刺殺,那么多次張儒險死還生,雖說現(xiàn)在萬貞兒已經(jīng)病入膏肓,張儒和朱佑樘也都長大成人,要讓兩個本來骨子里就充滿了執(zhí)拗的孩子低頭,那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有些事情他不能讓萬貞兒說出口,因?yàn)樗苍诤ε隆?br />
皇帝自然有皇帝自己的想法,某些想法除了自己最親近的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甚至有些事情自己最親近的人都不能說,一旦說出去,那會釀成千古大禍。
“虎子自己答應(yīng)了么。”朱見深試探著問道。
面對即將離開的萬貞兒,某些拒絕的話,朱見深還真說不出口。
萬貞兒費(fèi)勁的搖了搖頭:“他沒說愿yì,也沒說不愿yì。”
朱見深道:“這個事,要他自己同意才行!
張儒那脾氣,朱見深可是領(lǐng)教過了,能夠?yàn)榱艘粋女子動不動跟皇帝說我不干了的臣子,他也是頭一回見到。
加上現(xiàn)在張儒在朝堂上依然是屬于孤臣,又有能力有又后臺,他也舍不得讓張儒離開,他有些怕,怕張儒會因?yàn)樽约旱臒o理要求而在此請求致仕。
萬貞兒閉上眼睛,呼吸漸jiàn變得急促,連回答的時間都沒有,竟然劇烈咳嗽起來。
朱見深慌了,忙喊太醫(yī)。
門外一直在等待的太醫(yī)們趕緊推開門跑進(jìn)了萬貞兒寢宮,一個太醫(yī)顧不得身份的問題,抓起萬貞兒的手馬上開始把脈。
這花白胡子的老頭皺著眉感受從手指指肚傳來的跳動之后,松手雙膝跪地:“臣無能為力!
朱見深頹然癱坐在床上,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樣,整個人在這一瞬間仿佛老了十歲。
他本來身體就有些不好,加上以前服食有毒的丹藥次數(shù)不少,基本上也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這一番大起大落,瞬間就將他給擊倒了。
兩個太醫(yī)著急忙慌的為皇帝把脈,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熱水的,好不容易才將如喪考妣的皇帝拉回來。
萬貞兒的眼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睜開了,朱見深不忍看到這一幕,伸手將后者的眼睛撫上。
然而,當(dāng)他的手離開已經(jīng)死去的萬貞兒眼皮的時候,那雙眼睛又奇跡般的睜開了。
張儒也隨著外面的人一起進(jìn)了萬貞兒寢宮,別人進(jìn)qù沒事,他一進(jìn)qù,皇帝朱見深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xùn)斥:“虎子,跪下!
一臉莫名其妙的張儒腰桿挺直,沒有下跪的意思,眼睛直愣愣看著皇帝,似乎在等他的解釋。
臉上有些掛不住的朱見深厲聲喝道:“朕讓你跪下!
張儒單膝跪地,一如既往的行了個武將禮:“臣張儒,參見陛下。”
朱見深道:“朕不是讓你跪朕,而是讓你跪貴妃娘娘。”
雙膝跪地?張儒想都沒想就搖頭拒絕:“臣不愿!
朱見深目光變得冷厲:“朕不是在請求你,朕是要求你。”
“如果陛下一定要臣下跪,請原諒臣抗旨不尊。”張儒斬釘截鐵地道。
他從來都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你要是好言相勸,那我跪下也就跪下了,你要是威脅,那不好意思,老子腦袋有一顆,你拿去便是。
吃準(zhǔn)了皇帝不可能因?yàn)檫@種事情殺了自己,張儒顯得有些有恃無恐。
“來人,把這個忤逆不孝的狗東西給朕拉下去,打,狠狠地打!敝煲娚钆耍饷娴膶m廷侍衛(wèi)喝道。
這些宮廷侍衛(wèi)名義上是隸屬于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的,不過一般情況下他們只聽候皇帝的調(diào)遣,就算張儒是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也使喚不動他們。
幾個宮廷侍衛(wèi)跑進(jìn)來一看,跪在地上的是自己名義上的上司,又看到皇帝一臉憤怒的樣子,無奈之下,只好去抓張儒。
張儒倒是沒有反抗,任由兩個侍衛(wèi)將他架起朝外面拖去。
一干人等離開之后,朱見深招手叫過梁芳:“這小子就是個牛脾氣,老梁,你帶人去勸勸他,能不打盡量不打,就算他不肯低頭,要打,也別打出個好歹來。”
拉人的是宮廷侍衛(wèi),他們不敢將張儒打出個好歹來,可打人的卻是東廠的番子,沒有上miàn的授意,又有皇帝的金口玉言,誰也不敢保證那些本來就對張儒恨之入骨的東廠番子會不會對張儒下死手。
梁芳疾步走出,很快就追上了架著張儒慢慢行走的幾個宮廷侍衛(wèi),攔住他們?nèi)ヂ分螅悍挤诺吐曇艉醚韵鄤瘢骸皬埓笕,陛下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您又何必爭這一時之氣呢!聽咱家一句勸,回去跟陛下認(rèn)個錯,陛下不會對你怎么樣的!
張儒一眼看穿了梁芳的想法,絲毫不留情面地道:“是陛下讓你來的吧!梁公公,張某人不是什么鐵骨錚錚的漢子,但是有些事,還真做不出來。麻煩公公回去告訴陛下,這廷杖,張儒受了,就是死,張儒也無怨無悔。”
“唉.你怎么這么軸呢,陛下也是一時間下不了臺,又不是真的要對你進(jìn)行廷杖。”梁芳急得跳腳,偏生心里明白在這位爺面前不能動怒。
這小心眼的主,要是真讓他給記恨上了,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得給自己小鞋穿。
別看梁芳現(xiàn)在風(fēng)風(fēng)光光,可那是因?yàn)榛实凼侵煲娚睿实鄣纳眢w不怎么好,現(xiàn)在萬貞兒又走了,指不定哪天就得駕鶴西去。
到時候沒了皇帝這個大靠山的他,可沒能量跟張儒斗法。
張儒一言不發(fā),任由兩個侍衛(wèi)壓著他繼續(xù)前行,到了行刑地點(diǎn)之后,他很光棍的往凳子上一趴,撩起斗牛服的后擺,十分好奇地道:“來吧!”
由栗木制成的廷杖打人的一端削成槌狀,上miàn包著鐵皮,鐵皮上有倒刺,一棍子下去,順勢一拉,倒刺能夠把人身上的皮肉撕扯下來一塊。
梁芳在這里,得了示意的行刑太監(jiān)自然不敢腳尖張開來個著實(shí)打,更不敢腳尖閉合來個用心打。只好雙足平齊,來個輕點(diǎn)打。
第一棍子下去,張儒倒吸了一口涼氣,感覺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這還是那些劊子手手下留情才會如此,若是真得罪了人,這一下照著腰眼來,再順勢那么一劃拉,用不了幾下,他就得嗝屁了。
饒是已經(jīng)手下留情,十幾棍子下去,張儒的屁股也開了花,雷聲大雨點(diǎn)小的廷杖卻沒有停止,依然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張儒的屁股上劃拉。
遠(yuǎn)遠(yuǎn)跟過來的朱見深看到這一幕,扭過頭去來了個眼不見為凈。
又是十來下過去,朱見深忍不住了,大步向前,伸手制止了還在行刑的太監(jiān),居高臨下道:“貴妃娘娘臨終遺愿是讓你為她披麻戴孝,你可愿y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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