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對我斬盡殺絕？

　　古明地覺的嘴角忍不住輕輕上揚，勾勒出一個微妙的弧度。

　　為什么要斬盡殺絕呢？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超級逗的問題。

　　古明地覺對矜羯羅那悲痛的表情沒有什么反應，當然，就算想做什么反應都做不出來了，她的身體完全癱軟在地上，連露出笑容都有點吃力。

　　矜羯羅到底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態問這個問題？古明地覺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為何讀心術無效，她完全讀不出念頭同時也猜不清楚面前這個復仇鬼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問出這句話的。

　　艱難的吐出一口氣，古明地覺開口問道：“你想聽什么話？真話，還是假話？說真話我會怎么樣，說假話我會怎么樣？”

　　“無論說真話還是假話，你都要死！”矜羯羅帶著哭紅的眼睛用著帶破音的嗓子說出如此的話。

　　原來如此。

　　（這家伙，是認真的？）

　　清楚了，完全清楚了，矜羯羅不是在消遣古明地覺，同樣不是在開什么玩笑，而是真的問出這樣的問題：在背叛被人從背后一刀刺入要害后，她對背叛者問的話只有這樣。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中，早已經狂笑不止，古明地覺抽動下嘴角，盡管滿嘴都是血，可她這幅模樣卻完全沒有給人失敗者的印象，好像古明地覺她站著居高臨下的姿態真正的失敗者是矜羯羅一般。

　　“那我就沒必要說假話了——”

　　古明地覺稍微挺起身體，矜羯羅鬼神神差的就移開了腳，但是隨后才發現不對又惡狠狠的踩了下去，身體被狠狠這么踐踏一番，小五蘿莉卻是風輕云淡，抬起手拍了拍矜羯羅的腿發現無法移開后就放棄了，躺在地上正視著面前這個‘鬼王’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斬盡殺絕，有什么錯么？”

　　“…………——！”

　　讓人感覺到發自肺腑寒意的回答，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矜羯羅忍不住感到一陣難以形容的酷寒之意。

　　“我不認為有什么錯，我就是這么做了，你的存在的確給我帶來隱患，所以……”

　　“……所以就是因此你要殺了我？”矜羯羅的嘴角咬出了血，淚水止不住的從的奪眶而出，她紅紅的眼睛注視著古明地覺，歇斯里底般的問道：“你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奪走我的一切么？”

　　“沒錯。”古明地覺對矜羯羅的悲傷沒有一點動容，她反而還覺得淚水掉在自己臉上很難受，還勉強的抬起手擦掉掉在自己臉上的鬼淚。

　　笑不出聲來，鬼的淚水啊，惡鬼的淚水，鬼族之王流的淚啊，怎么想怎么諷刺。

　　古明地覺的話語還有她的神態已經證明了她的心情，背叛者沒有任何后悔的意思，她理所當然的承認這一切，幾乎跟以前認識的時候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矜羯羅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認真端詳著古明地覺的面孔，她的容顏，漸漸的與過去的印象重疊到了一起……

　　她那淡然的語言與神情喚醒矜羯羅曾經的記憶……在很久很久以前，古明地覺就是用這么一副神情來到自己的面前在幻想鄉邊境掙扎的矜羯羅面前的，永遠帶著這種洞穿一切的雙眼看著世間的變化并且站在矜羯羅的身邊給他合理的建議幫助他帶領鬼族走出困境，古明地覺一直都是帶著這種冷冰冰的神色站在矜羯羅的身邊，和昔日的她分毫不差！

　　倘若、假如古明地覺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模樣，無論是懊悔還是說歇斯里底或者是被什么迷亂了雙眼的模樣……總之，只要是另外一幅模樣，矜羯羅心中的死結自然會自行解開，并且滿懷仇恨的刺穿她的胸膛。若是那樣的話，只需為覺墮落至這般田地感到悔恨便是了，未來在想起現在情節的時候，以過來人的身份在事后嘆息滄海桑田之故，如此的話過去的所有美好回憶，也能原封不動地保存在心底了。

　　“你從頭到尾都是在騙我？”黑發少女用著哽咽的聲音問道。

　　“從某種角度來說，我并沒有欺騙你。”大概是覺得有點癢吧，古明地覺微微抖幾下身體，頓一下后才回答道：“比如說開始的時候……你帶著你的部族在邊境掙扎的時候，我是真心幫助你的——那個時候你心境穩定些事情進展的會更快，所以那個時候我安慰你是真的，在后面幫你建設鬼族生活的基地同樣算是真的，因為那環境的確很惡劣，稍微改善下自己的生活環境沒有大錯，接著就是和妖怪山的決裂？我并沒有篡改你戰略的意思，而且你做的也很成功不是么？和妖怪山決裂不正是你希望的么？我那都是為你設計的計劃。”

　　“那你最后的背叛是怎么回事！”矜羯羅嘶啞的吼著。

　　“背叛？”古明地覺聳了聳肩：“那不是背叛，我只是在關鍵的時候做出一點選擇而已。”

　　“狡辯！你就是這么欺騙我么！？”

　　“誰叫你是個小鬼啊，看上去很厲害，但是心理卻十分不成熟的，小鬼……”

　　古明地覺，不耐煩的打斷矜羯羅的話，她沒有心情繼續順著矜羯羅的話說下去了。

　　“嘴巴說要為族人討公道，你卻沒有殺我。”

　　“…………”

　　“嘴巴說要復仇，可是你卻沒有敢殺了我。“

　　“…………“

　　“你現在就能殺了我，可是你卻沒有殺我。”

　　“…………”

　　“雖然是勝利者，但是你的模樣卻比敗犬還難看，沒完沒了的狂吠。”

　　“…………”

　　“這算什么？呵呵……女性向小說里的女主角么？我看過不少書都有這種橋段啊。”

　　她稍微抬起貼在地上的身體，努力幾下后發現沒有起來，這才神色遺憾注視著矜羯羅。

　　“你對我抱有的期待是多余的，我沒有宣誓你的勝利，無論是對你個人還是整個部落……我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智商真是夠低的，鬼族的腦子不好傳聞是真的……就算是‘聰明’的鬼王也是同樣，真麻煩。）

　　“這就是你心中所想的么？”

　　“是啊，既然說假話你也不會放過我，那么，我說說真話也很正常啊——你聽到的，正是我心中所想的。”

　　“…………”

　　矜羯羅的心徹底的被粉碎了，原本就破裂的心被人摘下來然后狠狠的在腳下蹂躪、踩碎……最終，什么都不剩，只剩下一地的碎片。

　　除此之外還有……惡毒，在看破她真面目的時候，矜羯羅才認清楚地靈殿主人古明地覺冷酷的一面！到現在為止，她都不認為自己是錯誤的，這股自己絕對正確、理所當然的神態讓人不寒而栗。

　　“…………你說的話只有這些么？”矜羯羅不再是那副殺氣騰騰的模樣，而是面無表情的，看來是真的動了殺意。

　　“這就是我要說的內容，怎么樣？滿意了？這不就是你想聽的么？”古明地覺無情的嘲笑道。

　　“滿意了，我滿意了……”

　　矜羯羅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多余的妄想和期待了，那種情感在古明地覺的那一番對白下已經被完全打碎了。

　　所謂的心結在整個心都被擊碎的情況下，死結還是活結就顯得沒什么重要性了，對話繼續說下去也沒有用，矜羯羅殺死古明地覺的意思不變，小五蘿莉不認為自己的言語能打動矜羯羅，無論說的再怎么聲色并茂她要干掉古明地覺的意思是不會變的，畢竟再怎么樣都是鬼王，哪怕被人突然背叛一下子變成玻璃心，這個結果仍然不會改變，反而因為她的玻璃心，將覺處死更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對話整個過程就是一分鐘上下左右的時間，在對話完成后，處刑自然也隨之到來了，時崎狂三有點無聊的看著矜羯羅在那里發泄，心里暗中盤算著逃跑的路線：水銀的力量暫時還沒有恢復，估計一會要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后才能用水銀時間吧？干掉古明地覺后悄聲無息的走出地靈殿藏在居民房再等cd……最后再時停逃出地靈殿，路線就是回去那條，差不多也盤算好了。

　　“喵——！”

　　只是在時崎狂三分神的這一刻在遠處突然傳來尖厲的野貓叫聲，時崎狂三突然遭到襲擊，在倉促當中她只是連忙閃躲開迷之黑影的襲擊！

　　在發現狂三被人襲擊后矜羯羅就知道發生什么了，這是援兵，這是幫助古明地覺轉移注意力的援兵，矜羯羅輕易的就想到這點了。可是在剛剛大哭一次后，她的情緒剛剛得到發泄，雖然這是好事，可是在這一刻她的精神卻是得到發泄后的松懈過程，哪怕她下定決心不受到佯攻的干擾直接刺向古明地覺的心臟……都沒有成功，在騷動發生的時候已經晚了，古明地覺帶著詭異而又冷酷的微笑消失了！

　　踩著古明地覺的腳一下就踏空了，刀鋒的尖端還帶著一點血，古明地覺逃跑的速度還是慢一點，刀子仍然刺入她的胸膛。但是位置卻不是心臟等要害的地方，沾上血的地方只有淺淺的一塊區域，說明她根本就沒有受到太大的打擊，在被重創以前小五蘿莉就直接消失逃離了，從這樣子來看應該是什么寶物讓她轉移的，以地靈殿的地位在地底世界弄到點法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矜羯羅明白了，恐怕剛才故意跟自己說那么多話就是等待這一刻吧！

　　她是在等狂三的冷卻時間，趁著她冷卻時間還在的功夫問一問然后再干掉古明地覺，可卻沒想到古明地覺竟然早就做好準備，在狂三等待冷卻的時候她也在恢復體力好偷偷的啟動轉移的法寶！

　　“不見了！”時崎狂三的手臂上有一道貓爪子的抓傷，在襲擊完后，那只黑色的、疑似是貓的影子就直接用著詭異的步伐消失不見了，狂三的襲擊完全打空了。

　　“鬼，果然是鬼，頭腦簡單仍然是你們的特點。”

　　而與此同時，古明地覺的聲音傳來：仿佛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還在空洞的大廳內來回的回蕩著，讓人捉摸不清。

　　“當初人類是靠著簡單的陷阱將你們擊敗，而今天……只是幾句話就讓你方寸盡失，矜羯羅，你的頭腦真的不怎么樣。還有那位不認識的姑娘，你真應該收起你那過于自信的狂妄姿態。”

　　沒心思反駁古明地覺的話語，地靈殿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原本時崎狂三與矜羯羅小心繞過去的正門方向沖進來許多身體強壯兇神惡煞的妖怪，而那遮掩的大門早已經被闖進來的妖怪給踹個粉碎，兩人分開才躲開被踢爆的大門給壓死的結局。

　　“保護覺大人，消滅入侵者！”

　　闖進來的妖怪們早就拔出武器進入完全戰斗狀態，并且向著兩人發動攻擊。

　　狂三不擅長近戰只好連連后退，可是敵人卻完全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她每后退一步敵人都會欺身上前完全不給她喘息的時間。矜羯羅看到她的窘迫后利用鬼步來到狂三的面前和纏上來的妖怪進行激戰，只有十分之一力量的鬼王在交手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了吃力，沖進來的這些侍衛雖然是三人，可是密不透風的配合卻讓矜羯羅找不到下口的機會，居然被死死的咬住了。

　　單純的劍技是贏不了的，認識到這點的矜羯羅連忙用釋放出妖力，將手臂變成造型邪魅的鬼手這才將其中一個敵人的武器給擊碎，手中的武士刀準確的進入對方的脖頸，可是被刀刺入要害的妖怪卻沒有任何畏懼，他的眼中閃現出一絲厲色，赤裸的手死死抓著矜羯羅的刀刃，剩下的那幾個鬼族也是毫不保留的沒有采取防御姿態，全力襲擊矜羯羅。

　　不和矜羯羅拼命，她們肯定會死！

　　好在這關鍵時刻狂三沒有掉線，幾發連射彈就擊中那幾只妖怪，尤其是那個一副亡命徒姿態的那個妖怪，時間之毒擊中身體后他的身體迅速的被時間侵蝕，一下子就度過了腐化的過程，變脆弱的肉體輕易被刀劈開，矜羯羅一個橫掃就將動作遲緩的仿佛是慢動作電影的妖怪給斬殺，趁這段時間矜羯羅與狂三互相靠在一起，而魚貫而入的地靈殿警衛們全都將二人給包圍了。

　　腳步聲仍然在變多，看向大門的時候見到許多妖怪還在不斷的闖進來，數量不知道有多少，陰森森的地靈殿一下子就站滿一群心懷不軌的惡人。

　　古明地覺已經逃掉了，她躲藏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那只掩護她的貓妖已經回到她的身邊……借著地靈殿內的設施看到矜羯羅與時崎狂三被包圍的模樣，忍不住咳嗽起來：被矜羯羅踹的那幾下也很難受，要恢復正常，小五蘿莉恐怕要小心調整一段時間才能變正常。

　　“你的頭腦和智商不能恭維，但是你的本事我還是很佩服的，矜羯羅……只有十分之一力量的你也能將我打成這個樣子，我必須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出來了。”

　　闖進來的人變多了，同時地靈殿外面還有大批兵馬調動的聲音，那群人似乎并沒有直接進來，她們沖著地靈殿之外的地方走去了，外圍的城墻早已經被打開，強健而又勇猛的地底戰士們

　　“那群人……”矜羯羅臉色大變，她大概知道那群人的目的是什么。

　　“你的部族，必須要從地底消失才行。”

　　“古！明！地！覺！”

　　矜羯羅順手將周圍纏上來的妖怪給斬殺，向著地靈殿的屋頂咆哮著，可是她卻是連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能將自己的憤恨發泄到這群殺也殺不干凈的嘍啰身上。

　　她的咒罵沒有換來任何的回應，古明地覺已經關閉了傳聲和聽聲的功能，能看到的只有畫面：矜羯羅與時崎狂三在妖怪的隊伍當中浴血殺戮的畫面。

　　“……終于收起那脆弱的模樣了么，你這樣子才像是真正的鬼王啊。”

　　古明地覺隔著遠程的監視器，感慨的評價著，而她的這個聲音并沒有傳達到地靈殿內，因為對于目前的矜羯羅，已經沒什么可說的了。

　　一只造型怪異的烏鴉爬上肩頭，同時她的妹妹古明地戀：那個帶著空洞眼神的小女孩面無表情的給自己的姐姐遞過來一張濕巾，簡單擦拭掉臉上血跡的小五蘿莉將自己的親妹妹摟入懷中，輕輕的吻了下她的額頭，溫柔的撫摸著妹妹的短發。

　　地獄鴉靈烏路空、貓車火焰貓燐、無意識古明地戀、讀心少女古明地覺，像是一家人看電影般坐在誰都不知道的隱秘而又安全區域看著地靈殿內的戰斗，仿佛那不是在地靈殿內發生的，而是電影一般。

　　“戀戀，看到她們這幅模樣沒有？”

　　“…………”古明地戀，無聲的點頭。

　　“給你個建議——永遠不要去相信敵人，在能干掉對方的時候，一定要毫不留情的殺死對方，一點解釋的時間都不要給，否則的話……”

　　“變成她們這樣么？”聲音全無感情波動的古明地覺那無神的眸子盯著監視器內看到的畫面問道。

　　“沒錯，千萬不要像她們那樣幼稚，在和敵人戰斗的時候，不要被感情迷惑……一旦成為敵人，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千萬不要對敵人留情。”

　　“……我知道了。”

　　古明地戀，乖乖的聽從自己姐姐的教導，將畫面當中的那群反例，深深的印入腦海當中，努力不去犯這種愚蠢的錯誤。

　　在畫面當中，矜羯羅剛剛將一個妖怪分尸，一個惡毒的長槍就直接刺入矜羯羅的左肋，鬼王的臉一下子就變的煞白，纏著頭發的發帶被偷襲的暗箭給弄破，披頭散發的矜羯羅怒吼一聲用著手臂夾斷那只暗槍，狂三的魔彈正巧找到那個暗箭偷襲的妖怪，跳起來將那個人爆頭后，伴隨著轟隆的一聲扳機扣動聲音，跳躍起來的狂三頓時成為靶子！

　　“水銀！”

　　在千鈞一發的時候，水銀再次啟動，三十秒的時間停止要比以前顯得更珍貴，矜羯羅與時崎狂三二人狼狽的在三十秒內穿過敵人逃往外面。

　　“…………嗯？”

　　古明地覺發現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二人不見了，一瞬間又有許多妖怪倒在地上，她根本沒有看到那二人是怎么做的。

　　“姐姐，她們跑掉了。”古明地戀糯糯軟軟的聲音說道。

　　看不到了，監視器范圍只是地靈殿附近，根本沒有找到……不過好在地靈殿內的情報系統多少起到點作用了，沒有發現二人潛入的無用系統終于避免被覺拆掉的結局，發揮作用了。

　　“跑不掉的……整個地靈殿已經運動起來了，他們，跑不掉的。”

　　古明地覺，撫摸著胸前的第三只眼，在指尖碰觸到眼的時候，一股詭異的心靈能量瞬間籠罩整個地靈殿！

　　“吼——————————————————————————————！”

　　妖怪們的雙眼失去了自我的理智，發瘋的怒吼著。

　　逃到街上的矜羯羅與時崎狂三怔怔的看著原本軟弱躲避著二人的地靈殿妖怪平民狂暴的姿態，她們血紅的眼珠，怒視著二人。

　　“給我殺掉她們。”古明地覺冰冷的聲音，在地靈殿的每一個妖怪的腦海當中浮現。

　　“是的！至高無上的領袖！”

　　妖怪平民滿面猙獰怒吼著，拿著手中的鍋子鏟子鐮刀錘子，帶著純粹的殺意、惡意撲向二人，施要將二人給撕成碎片……！

　　——地靈殿全體妖怪，狂暴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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