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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字中修行,誰負如來?誰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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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捻字花湮,湮一朝風漣

  依字飲食人間煙火,就像一個青衣,用一顆脆弱敏感的心,在戲中演繹一場場世事無常的輪回!就算卸妝,人淡如菊,還是惹得情思如水,一念成疾!

  若寫字是一場旅行,心的路上,苦。擱筆掩卷,迎窗而坐,與風對酌,染得些許如水的涼意踱入心扉,沾濕一簾淺念,綰起幾縷梨花淚落的閑愁。以孤獨的姿勢站成一棵樹,一片落葉,是對歲月的紀念;一抹新芽,是對光陰的諾言。

  如若,把光陰繾綣成詩,把歲月婉約成歌,以文字靜媚的底蘊潤筆,捻一顆懂萬物的心落墨,只需方寸禪意,便可度得文字的皈依,安然入世。靜守一方墨池的靜謐,文字暈開的漣漪圓潤淺淡,一種情緒便不會再隨波逐流。

  當孤寂的影子再次順著文字立上窗臺,一種似乎熟悉的感受,撲面而來,爬滿窗欞。思緒漫過千山萬水,邂逅你一襲羅衫,纖指點琴,彈破云煙深處,暈著一縷清淡靜謐,以溫馨滿滿的姿勢,擁入我的心眸。一份難以表述的清歡和著一種親切的溫存悄然而至,那愉悅像春聲一樣突兀,卻是余韻悠然。沿著文字拉長的觸角,撲捉風的呢喃,一顆柔弱敏感的心,便有云雨堆積,濕了花木,濕了風信,濕了瞬間破土而出的情感。不為江南煙雨,亦不為北國水柳,只為濕了的萬家燈火。

  從被人間煙火熏干的詩詞中刮取一硯舊時的墨香,將一朵蓮的風骨種在字里行間,捻字花湮,湮一朝風漣。于紅塵陌上,拈來一瓣清淺傲立枝頭,不忍折取,只是因了一剎溫婉幽落心頭,漾起了一番若即若離的懂得。

  2、字若菩提,了一世迷離

  依著文字,把心事寫得,或旖旎,或蒼涼,無關蜚短流長,都是自己于時光里的心語。而,寫作的苦,任由一顆心煎熬,任一種情愫折磨,任紅塵涂上色彩,任歲月落滿塵埃。冥冥之中,一花一世界,一字一心語,當文字于知念里開出花兒。便是守望在紅塵里的,一樹菩提。這人間,愛上文字,也是一種緣分,一個念舊的人,總是于清風徐徐中收撿往事,禎裝成冊。晨鐘暮鼓,伴于文字,醉在文字的溫柔鄉中,一盞茶,一首曲,宅在一個人的世外桃源里,依字問青天,依字解花語,把一份心事開在文字的枝頭,暈一片靈犀馨香,只需淺淺潤筆,便可寫意滿心鳥語花香,便可勾勒滿眼云卷云舒,便可渲染終生一往情深。便可傾書看夠所有美景后,還能相守彼此的細水長流。還能讓煩躁煙消云散,不快樂的因子遁入塵土,并開出花兒嫣然。

  如此,我便可以在歲月的額頭上寫字,寫流年清寧有致的日子,寫執子之手偕老的深情溫暖,寫一爐火苗映紅皺紋簡單幸福,讓煩躁泊在風里,讓故事老入青花瓷般的雅致珍貴,讓風塵泊淺女人的韻味,雕刻男人的滄桑。那片如云朵一般美好的回憶,就如遠春里的一段花事,就如夾在藏書里一枚書簽,不需要刻意惹起,就讓其陳香自溢的存在。然后,只需隔著溫婉光潤的文字,在紅泥爐旁煮茶捻香,安然等待,等文字改寫光陰的容顏,等文字落入塵埃,長成藤蔓纏繞在墨軒。

  字若菩提,了一世迷離,焚香鳴瑟,情愫若裊裊在寺廟爐鼎上的一縷清煙,纏繞在晨鐘暮鼓。靜待一場禪意的文字花開,守望一個佛心的人披著文字袈裟遠遠而來。

  3、字將焚煙火,安歲月無恙

  與字心語,但愿歲月無恙。

  這樣的時光,總渴望能依字度日,喂養空虛,生命里,強烈懷想的快樂,那么奢侈,喜歡在暮色四合里,卸下所有喧囂與偽裝,一個人在燈下,依著文字,拂凈心埃,與另一個自己靜默相對,以詩的名義,安享這最后的一點點,寂寞單純的心安與安慰!若能繞過塵封的四季,在生命里藏下,最深,最舍不得的那一頁,銘記來自身邊的安暖。當寫到心事酸澀,當寫到星沉月瘦,當寫到花零雪泥,才發現,字儼然是一把鎖,鎖住了我敏感的心,鎖住了我柔弱的情。故,逐漸膽怯那種吐字,如蠶吐絲的艱難疼苦!而那,絲盡方生絢麗薄翼的美,卻使我,甘愿鉆進自己編織的網,難以自拔,無悔憂傷終老,癡等一個,一個今生羽化的許諾!

  即便,謎一樣的這段距離,無法丈量,我仍吟心落語!

  當孤寂的影子再次爬上窗臺,燈花里挑落孤獨,冷清如露水凝結月光,夜已深濃,靜得能聽見天籟跌落的聲音。此刻,多數人夢正酣,而我,仍將思念的筆輕輕地攥在手中,蘸滿心疼,一點一滴堆積過往,在寂靜中搖曳著百轉柔腸的深情,揉撫著心頭落寞的傷。臆想偷一簾幽夢的剪影,藏在夢的世界里。或許是一場煙火的繁華;或許是一場斷橋的邂逅;或許是一闋不離不棄的誓言;或許是人生只若初見的驚艷;或許是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憂思。所有美好的,憂傷的,都深深的在了那一簾幽夢中。

  然而,對文字如罌粟般上癮的我,已如酷疼莊稼的農夫,精心挑選每一粒下種的子,細微呵護每株出土的芽,樂此不疲的重復每一節農事,經歷拔節的痛苦,孕穗的艱難,卻不一定能享受農夫一樣的豐收喜悅,即便這樣,我仍像一個笨手的匠人,竭力雕刻,費心鏤空,不敢枉漏每一個細節。就算不能完美收官,未能大器問世,我還是疼愛如剛落地的娃娃,無論美丑,悉心呵護。我還是有如金匠,把文字日夜捶擊敲打,只為把憂痛延展鏤空!于,時光重疊的夾縫里,把心情擠壓成文字,延展成薄如蟬翼的詞飾,或喜,或悲,都是我與歲月的對話,無關蜚短流長!有如,種在心田的花兒,一到季節就會芳菲,不會因有無賞花的人影響花開花落。

  獨自披著無眠,觸摸黑夜深不見底的落寞,耳畔仿佛聽見萬物的呢喃,院落的花草悄悄生長,每年,每季,總是循著自然,依序開放,沒有一朵花會忘記,沒有一片葉會猶豫,不糾結歲月,不怨恨時光,不胡亂感慨,無聲卻有韻,如啞弦雅致音律滿滿,呼之欲出。而我能與花草貼切相語,把得失憂傷澆灌進花草筋骨的,且能開出花兒的,也只有文字了。總渴望這塵世有一個屬于我專有的角落,容納煩囂的耳語,不再折磨我狂熱的回憶,不再驚擾我文字里的一方清夢。讓我從萬丈紅塵中抽身而出,不是看破紅塵,卻能心如止水。真想摸著夜的黑,從心里剝開文字一層松一層緊,一圈淡一圈深的年輪,不看天荒地老,只圖歲月無恙。然后對著太陽的方向,把燥動凝成荷葉上的露珠,在清晨滾落,便可沾濕文字,揮發詩意的了悟,這世上,受約束的是生命,不受約束的是心情。

  4、字若彼岸花,紅得太無暇

  其實,喜歡文字,或許是癡迷那種,讓我歡喜,讓我憂的感覺,一個人的時候,避開浮華的塵世,執筆于墨,把含著花香的文字躍然紙上,讓心語綺麗在墨香里,渲染出一樹繁花,結出相知的果,然后,和那個相懂的人,或許是今人,亦或許是古人,冥冥之中,不談風月,只依文字心語,低吟淺唱。不管,咫尺,天涯,邀杯換盞,傾心相語,以墨香盈一袖清歡,捻一指淺喜,把時光凝成琥珀,扣于手心,繞指的溫柔,用一輩子來把玩。

  且又在歲月的舊里,把僅剩的這點文字之緣,疊成遠方的一片云彩,朝思暮想。想來,與文字結緣的人,多清苦,獨守寂寞,遠離喧囂,不沉淪燈紅酒綠,猶如信佛的人,青燈孤月,一尊佛,一木魚,日夜敲打,只把迷離的世相拷問,只為把痛苦延展得薄如蟬翼。任由一顆心煎熬,任一種情愫折磨。

  其實,人就是苦今生,修來生,背著文字苦行,鐵馬秋風,大漠散關,懷念古人,潸然淚下,戀字如人,順著【詩經】漂流而下,李清照‘人比黃花瘦’,柳永‘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辛棄疾‘眾里尋他千百回,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李煜“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泅渡文河,逆流而上,文字開出的浪花淘盡多少文豪?

  或許,千年前,一豆油燈熬瘦多少孤獨的影子,千萬樹燈花挑落多少璀璨的篇章。在泛黃的字里行間觸摸闋闋遺韻,當年作文的人,當一滴清淚滑落眼眸,梅花般暈開紙上題跋時,會不會已在文字中染上了情的毒?

  從此,字有悲歡離合,人會愛字癡狂。

  如此,這種字里癡迷的千回百轉,是喜歡文字的人既心疼,卻又難以割舍的情懷,是充滿清歡,且又略帶憂傷的。然,這樣的情愫,和文字無緣的人是難以體會,也是無法明了的。

  如若,墨池還香,把光陰靜好成詩,把歲月溫婉成歌,于煮字中拋卻憂傷渲染,定能寫意江山如此多嬌,依著文字,拂凈心埃,與另一個自己靜默相對,以詩的名義,安享這最后的一點點,寂寞單純的心安與安慰!

  字若彼岸花,紅得太無暇,在生命里藏下,最深,最美,最舍不得的那一頁,銘記來自身邊的安暖。

  5、字若修行,誰負如來?誰負卿?

  一直喜歡文字,即使時光的舊,會銹蝕文字,瘦削的文字難以裹住歲月的蒼涼,自己還是以大悲大喜洗滌字埃,冷暖自知的日子里,也將自己呵護成最文雅的儒者,懸墨于世,笑看風月,在半生的顛悲流離里,文字便是一直尋求的安暖的原鄉。

  在文字里布施煙雨,即便淋得滿心泥濘,還是濾盡了塵埃。坐化世說“酒""色"是文人色彩的那件衣服,難有“紅袖添香夜做詩”,只有青燈暈墨香,只留靈感泉涌奮疾書,身陷感竭煙圈吐糾結,縱酒喝愁寞。

  或許,這就是文字里帶來的宿命,孤獨,又略帶幾許失意,幾程風塵中的落寞。

  如此,我以傳經的虔誠激揚文字,修得魔柯。如若,文字,無力超度靈魂,我定,舍卻文字的紅樓一夢,不染墨香,結繩記事。

  就這樣,一個用心寫字的人,以血,渲染命的底色,以淚,澆灌情的花朵。如果,還不能浴火涅槃,以生所累,為心所困,難脫苦海,我愿,拋棄三世情緣,佛前再求五百年!

  字若修行,誰負如來?誰負卿?

  或許,喜歡文字的人,多為性情中人,不缺一腔熱血,亦是多愁善感。

  或許,喜歡文字的人,是“胯下五花馬,身披千金裘”的文豪。

  或許,喜歡文字的人,是“騎驢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浪子。

  或許,喜歡文字的人,是“流汗涂碧草,秋果盡冠紅”的筆者。

  而寫字,或許是一種紅袖美酒的酣暢快意!

  或許是一份高山流水的知音浪漫!

  或許是一場千里走風塵的孤單失意!

  天上的文曲神啊!是誰把文壇舍利子化成顆顆癡愛文字的心,熬染在墨缸。

  或許,這一切,你早已知道,是你早已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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