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不等村長問，就開始跳腳：“你看你是怎么當娘的？連自己孩子叫啥都不知道你算什么親娘？人家后娘還知道給孩子一口飯吃，你連自己親閨女叫啥都不知道。”

　　“村長，你也看到了，這個女人自己不守婦道就算了，還帶壞我孫女兒，我三個孫女兒還小呢，以后還要做人呢，我要不是為了孫女兒我能來跑這一趟？”

　　村長被她堵的憋屈，甕聲甕氣道：“那你就說說你孫女兒都叫啥。”

　　王婆子看著大妞一臉慈祥：“叫大妞啊，王大妞，王二妞，王三妞，從小就這么叫的，是吧大妞二妞三妞？”

　　可惜她一慣刁酸刻薄慣了，現在想笑都笑的扭曲恐怖。

　　慈祥沒看出來一分，威脅倒是十足十。

　　二妞三妞又往唐柔身后躲了躲，最小的三妞干脆捂上了眼。

　　大妞對這個壞奶奶深惡痛絕，都不用唐柔教就大聲道：

　　“我才不叫王大妞，我叫唐希陽，唐朝的唐，希望的太陽的希陽，我二妹叫唐希樂，唐朝的唐，希望快樂的吸了，我三妹叫唐希悅，希望喜悅的喜悅，你才叫大妞二妞三妞呢，難聽死了。”

　　王婆子突然瞪大了眼，呼吸變的急促：“等等，你說你叫啥？”

　　唐柔把大妞拉到自己身后，不緊不慢道：“我生的女兒跟我姓，很正常吧？”

　　啊啊啊！

　　這哪里正常了！

　　凡是在場的，不分男女老少，個個都在嗓子眼尖叫。

　　村長被這急轉給拐的腦子都不轉圈了：“等等，你，你閨女叫啥？”

　　唐柔溫柔的笑了下：“我三個閨女的，老大都八歲了，在王家這么多年，我家老大還是黑戶，兩個小的更不用說了，三個孩子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

　　村長有點費解：“這也沒啥吧？小孩子晚點上戶口多正常？”

　　是很正常。

　　尤其是前幾年。

　　醫療衛生條件差，很多小孩費盡心思養活也活不過五歲。

　　怕白忙活，基本都是小孩長大一點后再上戶口的事。

　　早了七八歲十來歲，有的忘了的干脆要結婚了才想起來是黑戶。

　　最近幾年小孩上戶口早了，也是五六歲七八歲的時候，主要是為了上學。

　　基本沒有剛出生或者兩三歲小孩就上戶口的。

　　唐柔冷冷的撇了王婆子一眼：“可是他家老大家的四個孩子，大了五歲小了三歲就報了戶口，老三家的二閨女報戶口晚了點，也是七歲報的，憑啥我家三個就不給上戶口？”

　　“我每次一問就罵我只會生丫頭片子賠錢貨，說丫頭片子上學也沒用遲早都是別人家的人，她要是一碗水端平，老大家一個老二家兩個閨女都不上戶口不上學也就算了，她重男輕女也重男輕女的正常。”

　　“可結果呢。只有我和老二生的仨閨女，不給報戶口不給取名字不給上學，老二老實沒用連提都不敢提，我提一次不是挨打就是挨罵，都是王家的孫女憑什么這死老婆子這么區別對待？”

　　“前幾天老二死了，大家都說他一把年紀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天都沒那么熱呢就去水里玩，淹死活該。”

　　唐柔聲音猛然提高：“其實根本不是這樣的。”

　　王婆子臉色大變，嘶聲高喊：“閉嘴，你給我閉嘴。”

　　邊喊邊朝唐柔撲去：“賤人我撕爛你的嘴！讓你瞎比比讓你瞎比比。”

　　村長臉色大變，喝道：“還不趕緊攔住她？”

　　不用他說，那些大娘嬸子就七手八腳的拽住了王婆子:

　　王婆子一條胳膊上至少四只手，被抓的牢牢的，來的時候整齊的齊耳短發現在糟亂的跟雞窩似的：“唐念娣，你閉嘴閉嘴閉嘴。”

　　唐柔道：“我干嘛閉嘴？你王家自己不干人事兒還怕人知道？”

　　她轉頭看了下大家大聲道：“大家都來聽聽，都來聽聽。”

　　“你們眼前這位據說是怕孫女兒被我這個當媽的養壞了的老婆子，她可真是個好母親。”

　　“我前個男人，就是他二兒子，為了救她三兒子的寶貝兒子才五月的天就跳下水庫里救孩子，結果孩子救上來了他自己在水里抽筋上不來。”

　　“那小子倒好，親二伯救了他他自己跑了，完全不管他二伯死活。”

　　“他二伯命好，水性好，自己掙扎著爬了上來撿回一條命。”

　　“五月的天是熱了，可那水庫里的水還很冰。”

　　“他二伯抽筋嗆水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卻被凍的發起了高燒。”

　　王婆子死死的瞪著唐柔，吼道：“唐念娣你個賤人你閉嘴啊，不準說了，不準說了。”

　　唐柔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冷聲道：“為什么不讓我說？怕別人知道你討厭你的二兒子？怕別人知道你的二兒子生病了你連去買退燒藥的錢都不舍得給？怕別人知道你的二兒子就是因為你不舍得兩塊錢藥錢讓他自己炕，結果害他活生生被高燒燒死？”

　　嘩。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不是吧？這是親娘嗎？”

　　“我艸那可是他兒子，買點藥都不舍得，哎，她不會是后娘吧？”

　　王婆子核桃皮臉劇烈抖動：“你這個賤人，你這個賤人，我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志剛才死了幾天……”

　　唐柔高聲道：“我再沒良心能有你沒良心？你自己說，你二兒子才死了幾天？你就把我們孤兒寡母的趕出來？說什么我們娘兒四個把你兒子克死了，怕我們把你也克死了，有本事你去你兒子墳前你一點不虧心，去啊，你去啊。”

　　王婆子幾欲昏厥，哆嗦著嘴唇道：“唐念娣，我就知道你討厭我，恨我，你，你這樣說瞎話會天打雷劈的……”

　　唐柔冷笑：“是嗎？那你就用你的寶貝小兒子發誓，說你沒有一點對不起王志剛，要是有一句瞎話，王志江這輩子就天打雷劈斷子絕孫病魔纏身不得好死，你說啊，你說啊。”

　　王婆子指著唐柔渾身發抖：“你你你，你你你……”

　　忽然，她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看戲的人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有人著急慌忙去掐王婆子人中，有人趕緊議論紛紛。

　　村長苦笑：“唐念娣啊，你啊你啊，說話做事不能這么絕的，得給人留點后路啊。”

　　唐柔擦了下眼角不知道什么時候落下的眼淚，聲音嘶啞：“你讓我給別人留后路，可我活不下去的時候誰給我留后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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