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人趕到渡口邊的時候，一打聽才知道，被龍行舟先前一耽擱，大船已經開走了，再打聽又得知，下一班大船得等到三日過后了...

許青白狠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禍首，意思不言而喻。

沒臉沒皮，又缺根弦短根筋的，你說你犯什么花癡，裝什么情圣！

龍行舟心情不好，興許是現實與自己心里的落差極大，有些備受打擊，難得沒有不服，硬生生地受著。

正在二人愁眉苦臉之際，一個艄公打扮黑瘦漢子主動湊過來，熱情詢問道：“兩位客官，是不是沒趕上大船？”

龍行舟白了一眼，眼下沒心思理會。

許青白不知來人何意，簡單點頭算是回應。

那黑瘦漢子見狀，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摟住龍行舟的肩膀說道：“這位大兄弟，別哭喪著個臉了，遇到我周老七，也算是你們運氣好，別擔心，我帶你走！”

“走哪？”龍行舟甩開對方的人，沒好氣地問道。

黑瘦漢子搓了搓手，并不覺得尷尬，說道：“自然是坐船啊，我可以把你們送到江寧郡去。”

他見兩人懵懵懂懂，問道：“兩位是初次走這條水路？”

許青白點點頭，龍行舟卻生硬地說道：“是又怎的，有屁趕緊放，別逢人便在這里亂搭訕，忙著呢！”

自稱周老七的黑瘦漢子立時了然，趕緊解釋道：“兩位客官別急，剛剛起錨的大船，會在途中停靠江寧郡補給休整一夜。話說從這里到那江寧郡，兩百余里水路，大船需要行四天才能到。而我們這里除開大船之外，還有輕舟，加把勁，緊趕慢趕，三天就能趕到江寧。”

龍行舟一聽還有這等好事，轉頭詢問許青白。

許青白問道：“既然有如此輕舟，速度還要比大船快些，那人們為何還要去坐大船？”

周老七扯了一把許青白，說道：“這位小哥，你小聲點吶，咱們都是背地里跑船的，見不得光的...”

周老七偷偷瞧瞧四周，這才說道：“這段航線都讓人給買斷了，大船算是官營。而我們這些輕舟都是私人偷偷經營的，利用速度上的優勢每趟撿幾個沒趕上大船又急著要走的客人，算是混口飯吃。”

說道這里，周老七嘿嘿笑道：“當然，快也有快的毛病，輕舟裝得少，載重輕，速度上自然要快上一些，但是相比起大船嘛，條件上也要寒酸些，只能算是將就著坐，跑點短途尚可，時間坐久了也難受...”

許青白大致聽明白了，這所謂的輕舟，來往此地與江寧郡之間，在夾縫中與那些大船搶些零零星星的客源，自然要受到官家的打壓。

周老七見自己說得明白了，最后補充道：“只是，相比于坐大船的價格，坐輕舟要稍微貴一丁點，不過出入也不大，也就貴上個三成而已,兩位客官，你們看...”

“啥？條件不好船資還要貴些，也虧得你們沒生意！”龍行舟直接開罵道。

周老七嘿嘿笑道：“這位大兄弟，話不是這么說的。四天的路程，三天就給你們開攏了，我船上那些弟兄們可都得使大力氣的。再說了，咱們經營條船也不容易，畢竟官府也盯著，風險很大的...”

說完，周老七見許青白二人不開口，嘆息一聲，扭頭就要開走：“得，二位客官還是等三日過后去坐那大船吧，我船上那些客人眼下可急得很，一個二個都在催著我開船呢...”

“且慢！”作勢要走的周老七果然等到了一聲天籟之音。

許青白笑著說道：“老哥莫怪，我們也是第一次坐船，不過是想要前前后后問仔細了。我們坐你的輕舟去那江寧郡便是，到時候再換大船吧，勞煩老哥安排一下。”

周老七笑瞇瞇地說道：“那不就結了，這就拿上東西跟我走吧，路上給你們管飯！”

......

談好了價格，許青白與龍行舟便跟著周老七，一路東彎西繞，最后鉆進一處有些偏僻的蘆葦蕩中，再從蘆葦蕩出來時，果然見江邊停靠著一艘船。

兩人又先交清了船資，這才踏著舢板登到了船上。

說是輕舟，其實也不小了，船分上下兩層，一樓用來搖槳、堆放貨物雜物，二樓隔出了十幾個包房，供人住宿休息。

周老七收完錢，滿意地說道：“兩位客官算是運氣到家了，船上還剩下最后一間包房，要是時間再晚點，讓人捷足先登去了，恐怕今天連輕舟也是坐不成的...”

許青白拱拱手。反正錢都已經交了，也沒必要再去糾結什么，索性坦然安頓下來。

輕舟便輕舟吧，誰說坐高樓大船就一定痛快，坐輕舟小船就一定痛苦了？人生逆旅，心情放好了，心態擺正了，處處都有不一樣的風景！

許青白四下打量了一番，二樓甲板上，密密麻麻站了二三十號坐船的客人，這些人顯然都才登船不久，都在著急等待著開船，沒有進到房間里去。

沒過一會兒，又有十幾個船工打扮的精壯漢子，皆是膀大腰粗，衣衫單薄，三三兩兩地往一樓鉆進去。

等準備得差不多了，只聽先前領著許青白二人上船的周老七一聲吆喝，十幾條船槳插入江水之中，在船舷兩側泛起漣漪，隨即船身開始緩緩動了，慢慢向江心駛去。

許青白先是回房間溜達了一圈，等船已是均速在前進了，這才從房間里出來，跑到甲板上，扶著欄桿，吹著江風，遠遠地眺望煙雨渡口。

龍行舟也跟著許青白一起出來了，卻沒有許青白的雅興。他見身邊出來觀賞江景的人不在少數，隨手拉住一位小販打扮的坐船客人問道：“這位兄弟，你坐這趟，花了幾兩銀子？”

被拉住的那人想也沒想，隨口就給龍行舟報了一個數。

“啊？”龍行舟趕緊撇下那人跑到許青白面前，嚷嚷道：“許青白，你聽聽，你聽到了嗎，他們坐輕舟比坐大船還要便宜三成呢！”

龍行舟氣急敗壞地吼道：“你說咱們是不是遇到黑心船家了，媽的，今天莫不是上了賊船！”

龍行舟不肯罷休，沒完沒了，再跳腳嚷嚷道：“周老七，你快給老子滾出來，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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