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前受辱1
這幾日屋外一直下著小雨,洛于有些頭疼,人也變得慵懶,不肯讀書寫字,便坐在屋外的房檐下學繡女紅。
洛于聽聞宮中女子女紅都極好,可她并非這個時代的人,要洛于用縫紉機也就罷了。針線繡活兒,不是洛于的強項,她便央了梵兒教她些。
梵兒原是奇怪的,因為從前父親還在世時,極為寵愛藍清兒,藍清兒的女紅師父是江南來的刺繡師父。
不過后來洛于把自己落水說的分外嚴重,又是受了驚嚇,又是傷了頭的,編了好些理由,騙的梵兒心驚不已,趕忙詢問洛于當日落水所受的傷是否痊愈。
洛于聳聳肩:“只要梵兒肯教本宮針線女紅,就全好了。”
于是,梵兒只有耐著性子一點一點的教洛于刺繡,洛于是新人,學的笨手笨腳的的,可苦了傳授刺繡功夫的梵兒。
這日天依舊下著小雨,洛于還是坐在屋檐下刺繡,一邊繡著鴛鴦彩蝶,一邊凝神聽著淅瀝淅瀝的雨聲。梅雨季節,持續不斷的雨天,搞得她的心情一團糟,她以為可以把南宮楮忘了,越是想起他那滿頭銀發的凄涼樣子。
記憶雖然不存在了,可是悲痛的源頭卻掐不斷。她曾經為他痛過,即便沒了記憶,他依舊是她腦中傷痛的根源。
“天哪,娘娘,今日是清明,您不可動針線,要不吉利的。”梵兒見洛于動針,急忙跪下來。
聽罷,洛于收針了,人卻有些發愣。
今日,已經是清明了嗎?
來宮里半年有余,洛于只是在第一天入宮的時候見過皇上,其后就再未見到他。這樣別說是得圣寵,就連見面也見不到圣上,在宮里就連一個普通被臨幸過的宮女,都比她有價值。
入宮,洛于是為母親,不得寵,只會害母親受苦。
手中的針線不知何時被梵兒早早拿走,呆呆的看著這漫天的小雨,寒風入腦,越發的頭疼了。
“上次聽皇后娘娘說清明時節,皇上要在宮內辦蹴鞠,是也不是?”洛于問梵兒。
梵兒點點頭,應了一聲:“是”。
洛于露出一絲笑容,皇后娘娘說過,只要能見到皇上,一切就都還有希望。并囑咐她清明一定要見皇上,如果錯過了今年清明,日后想接近皇上,恐怕就不易了。
換了一身淡藍色的紗裙,又讓梵兒綰了重云髻,銅鏡綽綽,鏡中人略施脂粉,梅花妝下綠云低映花如刻。她圓潤光潔的指腹輕輕拂過鏡面,原本屬于藍清兒容顏本就清新脫俗,稍加打扮便使朱顏姣。
梵兒在前,為洛于打傘,洛于款款而行。
雨落在傘上,濺出流響一般的“劈啪”聲,清音納耳,洛于不由有些陶醉。
蹴鞠賽,在大慶殿。
才到大慶殿外圍,里里外外忙碌的宮女就不斷。遠遠的,就看見藍沫兒在一群宮中嬪妃的簇擁下,神色傲然。洛于避其鋒芒,要梵兒隨她繞行。
許是二人血脈相連,洛于一出現在她的視野范圍,藍沫兒便發現她了。藍沫兒哪里給洛于逃走的機會,款款向洛于走來,步子輕盈,唇間染著淡淡的蜜色。
“喲,這不是淑妃娘娘嗎?”藍沫兒長長的睫毛顫動,露出傾城一笑。
洛于承認,藍沫兒的容姿遠在藍清兒之上。可藍沫兒有一點不如作為藍清兒的自己,那就是“收斂”二字。宮中危機四伏,藍沫兒卻為了固寵不倒,堂而皇之的打壓別的妃嬪,又召集品位在她之下的妃嬪與她聯手。
自前朝以來,朝前朋黨,為君王所厭。
在后宮,也是一樣的。此刻她已經為皇后所厭,總有一天,她會自食惡果。
洛于不與她爭執,俯身跪下:“參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千歲。”
這后宮,向來沒有什么品位、級數,只是沿襲前朝制度,才有這些個稱呼。只要皇上喜歡,像藍沫兒一樣,初入宮便做貴妃,也并不奇怪。所以,按理洛于無需像她下跪。
藍沫兒見洛于下跪,當著眾人的面,假惺惺的將洛于扶起,卻又暗地里狠狠的掐了洛于一把。
洛于雖吃痛,卻連眉頭都不皺。
“看看,我們的淑妃是多么的愛皇上,皇上這幾月連召都未召過她一次,她就巴巴的跑來看蹴鞠。”藍沫兒看向她身后熙熙攘攘的圍著的妃嬪。
這群鶯鶯燕燕靠近,脂粉氣極重,遠遠的竟然飛來了好些蝴蝶在上空盤桓。園中蝴蝶飛舞纏綿,鮮花嬌艷,好不鮮艷美麗。眾嬪妃皆是看向蝴蝶,盡量在蝶群中巧笑嫣然,只希望身上的眼睛能朝這邊看來。
嬪妃中唯藍沫兒根本不去管那些蝴蝶,一雙仇恨的眼睛凝在洛于身上。
洛于知道藍沫兒譏諷她不過,要羞辱她,而洛于自小在孤兒院長大。這點羞辱,又算的什么?
“長姐,皇上好像沒有說妹妹不能來這兒吧?”洛于與藍沫兒對視,目光淡然。
藍沫兒顯然已經怒火中燒,一巴掌落在洛于的臉上。頓時,洛于感到側臉滾燙,嘴角微涼,口中帶著絲絲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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