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金瘡藥
跪在世間百姓們做夢都想來瞧一瞧的乾清宮前,哪怕庾思容的膝蓋已磨破了往外滲血,萬分疼痛,卻讓她逐漸冷靜了下來。
太子生在帝王家,委實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是,哪怕太子再有才能,又位高權重,也跟她八品縣丞嫡女毫無二致,要討好父母,看父母的眼色過活。帝后歡欣,太子便有了肆意妄為的令牌;帝后震怒,便要把太子廢了,打入豫章那座“冷宮”。
她一進宮時便感格格不入,此刻更是明白了為何這座金碧輝煌的皇宮讓她覺得脊背發涼。因為在皇宮里活著的每一個人,上至皇后,下至宮女內監,少說也有數千人,都不得不卷入內廷宮斗。一睜眼便要勾心斗角,日復一日,永無盡頭,讓人心灰意冷。是以,這些內監宮女乃至侍衛們的臉,哪怕五官不一樣,臉色卻是那樣頹喪。
至于乾清宮四周那些靠帝王寵愛過活的妃嬪們,各色美貌,各色本事,卻要圍著帝王一人轉,夜夜期盼翻牌子,早日母憑子貴。
庾思容仿佛看見一只只羽毛艷麗形態各異的奇鳥,從四面八方飛入這個金燦燦的鳥籠……
忽然,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王爺,您快醒醒!”
庾思容只感臉上冰涼涼的,強撐著酸疼的眼皮睜開了眼睛,一大群人圍著,只認得出王氏和何桂通。
何桂通滿臉欣喜,“王爺,您可算醒了!”
王氏眼泛淚花,喊了一聲王爺,便哽咽著講不出話來。
庾思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想掙扎著坐起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特別是雙膝像被人砍斷了一般,使不上力,又疼得發麻。她瞥見了墻上掛的四美圖,便知回了東宮臥房,只問:“我怎么回來的?”
“王爺,德妃娘娘帶妾回承乾宮歇了一個時辰,換了一身干凈衣裳,妾怕王爺久等,便再回乾清宮。不成想,王爺竟累暈了。好在皇后娘娘身旁伺候的劉嬤嬤路過,命人抬王爺上了竹床,再一路送到午門前上馬車呢。說到底,母親還是關心王爺的。”王氏回道。
隨后,王氏吩咐道:“何公公,你帶他們去找找先頭御賜的金瘡藥,要快些。”
“奴才遵命。”
何桂通領著一干內監宮女們退下。
王氏親手閂上了門,才從袖中拿出一個小青花瓷瓶,低聲道:“王爺,妾在承乾宮歇腳的時候,德妃娘娘送了一瓶西域進貢的金瘡藥,說是比別處進貢的藥效更好。”
“既是有德妃送的金瘡藥,你又何必多此一舉讓他們去找金瘡藥呢?”庾思容眉頭微擰,默默忍受疼痛,顫聲道。
王氏再拿出一紙藥方,“妾略通醫理,趁著王爺在馬車上昏迷之際,妾仔細研究這金瘡藥,寫出了這張藥方。這倒是一瓶正兒八經的金瘡藥,卻添了兩味不該有的藥材——鴨膽子粉和五鳳草。”
“王妃果然博學多才。”庾思容發自內心地夸贊道。
“王爺過獎了。”王氏臉色微紅,談及自己擅長的醫理,雙眸發亮,“王爺,這鴨膽子粉,具有清熱解毒防止瘧疾,卻也有不為人知的腐蝕作用。如若直接敷于破皮流血的傷口之處,不僅不會結痂,反而會逐漸腐蝕潰爛。而五鳳草汁液有毒,也是一樣損害皮膚。屆時,一日敷三次金瘡藥,甭說波棱蓋兒的傷口愈合,反倒會潰爛。”
庾思容的爹便是因傷口發膿潰爛而死,一聽便打了個寒顫,“我與德妃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暗暗害我?”
“王爺,您想想看,福王隔三差五給德妃和皇后娘娘請安,這兩年口碑極好,福王妃又懷了身孕,德妃可不是春風得意?況且,本朝規定二字王比三字王更尊貴,福王位尊又在京中,等咱們前往豫章,福王再升一步成為太子,不是如探囊取物?”王氏解釋道。
“是了,是了。”
在帝王家,手足相殘都不在少數,更何況德妃為了養子能成為太子煞費苦心,又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呢?
只是,這終日算計來算計去,庾思容都替德妃累得慌!
王氏再道:“王爺,咱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瓶金瘡藥,妾會妥善處理,絕不會給任何人可趁之機害王爺的。”
這時,何桂通敲門來報:“王爺,王妃,宋良娣說沒能進宮同跪,她深感不安,這不跪在書房外,要跪足六個時辰才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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