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煩死了,我養(yǎng)你們還不行嗎?
通過翻閱庾家每月賬冊,以及賬房先生的解釋,赫連翊這才曉得:即便有縣丞一年三十六兩的俸祿,外加三家米行的收入,庾家日子卻過得緊巴巴的!
一則,庾尚文自個兒一年沒幾身時新好衣裳穿,對待妻妾女兒們都是極大方的,一年四時的衣裳做了一套又一套,就連家丁廚娘們也都有新衣裳穿;
二則,庾家這么多人,主子們都能點菜,下人們有時候嘴饞想打個牙祭,跟他說一聲,什么燒雞烤鴨也都舍得做出來。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更是宴請所有下人的家人們進府,一起共度佳節(jié);
三則,也是最拖垮庾家的,庾尚文當個八品縣丞,最看不得人間疾苦,誰家沒米下鍋,誰家沒有冬衣穿,誰家生病買不起藥,他聽見了,必要自掏腰包助人渡過難關。
“大小姐,我也常和夫人都勸老爺看開些,天底下勞苦大眾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何必費那么多心思和錢財?老爺說即便幫不了天下所有人,能幫一個,天底下就少一個缺衣少食的家庭。若是人人都自掃門前雪,大庸王朝何時能做到稱霸天下,萬國來朝呢?”
赫連翊平靜無波的心,開始起波瀾。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治國不是看幾本奏折,下達一個個命令就行了,是靠這些飽讀詩書又鐵骨錚錚的父母官們,為了讓百姓們不再受饑荒,讓百姓們安居樂業(yè),在這華夏大地上,哪怕不被人理解,也要一直堅持實現(xiàn)抱負。
捫心自問,他當皇太子監(jiān)國十二年,也曾有這樣的雄心壯志,但在日復一日的奢靡生活中,變得“何不食肉糜”!
賬房先生在庾家呆了多年,第一次瞧見大小姐臉上出現(xiàn)如此凝重又嚴肅的表情,不禁有些后怕,壓低聲音問:“大小姐,我并非故意說老爺?shù)膲脑挕!?br />
“不,你這是在頌揚!”
庾縣丞英年早逝,留下這些妻小婦孺,赫連翊有責任將這一大家子人照顧好!他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目光堅定,雙手背在身后,若有所思地往外走。
大小姐從來都是笑臉對人,這一回雖沒說賬房先生什么,卻讓他后怕——大小姐那是不是說的反話?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上,等著挨訓。
走了一條長長的路,赫連翊看見地上的身影,轉(zhuǎn)身問:“你還跟著我作甚?”
果然發(fā)火了!賬房先生有些驚慌失措地垂手立住,“我這就回去歇著。”
赫連翊微微頷首,沒走多遠,便碰見了玉竹。
“大小姐,夫人醒了,一直哭天抹淚的,誰都勸不住。”
赫連翊加快步劃,走向上房。
離上房尚有一箭之地,便聽見姜氏凄慘的哭聲,“這府里府外的,個個瞞我,當我是睜眼瞎么?老爺一走,這個家就要垮了!天要亡我啊!”
赫連翊聽得心里不是滋味,三步并作兩步進了上房,有些無奈地問:“這有什么好哭的呢?你是當家主母,該振作起來。”
“我是當家主母,可我也是個無依無靠的女人。庾家沒錢了,你爹的喪事辦不好,你又被退了婚,這么多人要吃要喝,咱們?nèi)叶嫉煤任鞅憋L了。這樁樁件件,就沒有一件順心的,我該怎么振作?”姜氏抹淚道。
“哭就能解決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煩心事了?”
“橫豎這日子沒法過了,我還是兩眼一閉,隨你爹去算了!”
所有下人聞言趕忙跪下,流淚苦勸。
這一屋子人全都哭得肝腸寸斷,好像走到了窮途末路似的!赫連翊不勝其煩,大聲斥道:“哭哭哭,煩死人了!我養(yǎng)你們還不行嗎?”
一屋子人的哭聲戛然而止,全都睜著兩只烏溜溜的眼睛驚訝地盯著大小姐!那一句話,充滿了不耐煩,卻又像發(fā)自靈魂的嘶喊——可別再哭了,再哭下去都得把大小姐逼瘋了!
陳氏臉上淚痕未干,愣著問:“大小姐,你一介女流,拿什么養(yǎng)我們?”
“我言出必行,用不著你操心!”赫連翊懶得解釋,語氣生硬。
陳氏自討沒趣,默默閉嘴了。
赫連環(huán)顧一屋子的人,語氣軟下來,“你們放心,庾家會熬過這個難關,你們該干什么的仍去干什么。”
眾人領命退下。
房里只剩下姜氏和大女兒,便嘆氣道:“容丫頭,我知道你只是嘴上說說而已。真真料想不到,我自詡精明的人,竟會被掌柜的擺了一道。”
“你別自責了,錯在他們,我會讓他們把吃進去的全吐出來!”赫連翊打定主意,便不想久待,只道:“你好生休息,旁的事都有我呢。”
言畢,赫連翊回房,連夜核對匯昌錢莊、三家米行以及庾家的賬冊,細細查找可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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