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見初醒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  他有點恍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陌生房間里彌漫著熟悉淡淡香氣，讓他感到安心。

        慕野已經(jīng)來過了嗎？

        沒能看見,  宋見初有點遺憾，但也放下心。

        還是等風頭過去和慕野見面比較好。

        忽視掉心里想見到那個念頭,  宋見初輕輕呼出個口氣,  撕掉額頭上退燒貼，輕咳了兩，坐起來找手機。

        床邊沒有看見手機，他下床慢吞吞走出臥室,  啞著嗓子叫了：“尹池,  我手機呢。”

        推開門，他眸光怔地晃了晃,  腳步停頓在門口。

        他想見就出現(xiàn)在眼前，在那片溫暖燈光里。

        慕野正在開放式廚房里做飯,  對著手機專心研究菜譜,  聞回頭，溫和輕笑：“醒了？”

        慕野說：“尹池走了，手機這幾天沒收,  不許看。”

        宋見初心情復雜,  低問：“怎么還沒走？”

        慕野挑眉：“趕我？”

        宋見初輕抿了下唇：“……沒有。”

        慕野放下手機走過來,  攬著他后頸貼了貼他額頭，確定他退燒，笑著說：“白星宇給我發(fā)了份營養(yǎng)粥食譜,  味道應該不錯，大概還需十分鐘，回去躺著。”

        宋見初看著那雙溫柔眼睛,  意志變得薄弱，說不出理智話了。

        他聽話地應了：“嗯。”

        “不用擔心崽崽們，已經(jīng)拜托裴時年照顧了。”慕野抱住他，安撫地『摸』『摸』他背輕輕拍了拍：“這里比較安靜，在這休息幾天，等你養(yǎng)好我們回去。”

        宋見初臉貼在慕野肩膀上，神情有點不安，低低說了“好”。

        慕野見到尹池，應該已經(jīng)知道他撒謊了。

        沒有生氣嗎？

        宋見初做好被質(zhì)問心理準備，捏緊手指等了兒。

        慕野卻什么也沒問，只是抱著他。

        過了很久，慕野終于松開他，轉(zhuǎn)過他肩膀，他往臥室推了推：“乖，多睡，飯好了叫你。”

        宋見初回頭看了眼，怔怔點頭，乖乖回去躺下。

        像是怕他寂寞，慕野沒有幫他關(guān)門。

        米粥清香飄進房間，宋見初側(cè)躺在被子里，睜眼盯著外面，因為另個存在，就連燈光都顯得溫馨許多。

        宋見初目光也變得柔和。

        宋見初是很講究生活效率，很少這樣無所事事浪費時間，上學時候哪怕感冒也不停止看書。

        好像總在追趕著什么，停下來就不自在。

        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什么都不做，竟也不覺得無聊。

        宋見初沒有在床上吃飯習慣，還是去餐桌喝粥，埋頭默默吃很多。

        慕野陪他起吃飯，不時抬頭看，觀察他有沒有胃口。

        見他碗空了，慕野欣勾唇：“來碗？”

        宋見初觀察著慕野表情，沒看出有什么情緒，微微點頭：“謝謝。”

        慕野只吃了點就不吃了，托著臉看他，視線落在他嘴角瘀傷，眉心微蹙。

        宋見初吃光最后口，放下勺子，垂著眼低開口：“慕老師。”

        “嗯。”慕野滿意微笑。

        不放心慕野待在這里，宋見初還是理智地說：“你回去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慕野嘴角慢慢落下，沒有說話。

        宋見初冷靜地解釋：“不是趕你，只是你留在這里，如果被拍到很難處理。沒有必讓你惹上這種麻煩，本來就和你沒有關(guān)系。”

        “和你就有關(guān)系？”慕野神情很淡，終于問：“為什么去找那個？為什么打架？”

        宋見初慢慢挪開視線。

        慕野笑了下，起來收走空碗，沒有繼續(xù)追問：“不想說可以不用說。去躺著，等下給你上『藥』。”

        只有兩個碗，慕野沒有用洗碗機，挽起袖子用手洗，嘴角已經(jīng)沒有了笑意。

        宋見初沒起來，坐在餐椅上看慕野洗碗，只碗洗了很久。

        起生活這么久，宋見初從來不舍得讓慕野手做任何家務，物都不讓他提，忍不住說：“別洗了，放著吧。”

        “初初。”慕野忽低沉開口。

        宋見初悠緊張起來：“嗯？”

        慕野心不在焉地洗著碗，語氣平常：“我像你這么大時候，沒有你這么懂事。”

        宋見初愣了愣，松了口氣。

        他低笑了，在餐桌上懶懶撐著臉：“想象不到。”

        確實很難想象。

        慕野雖有時做些孩子氣行為，但大多時候都是成熟穩(wěn)，在他眼里直是個強大溫柔。

        “我沒有你想得那么好。”慕野嗓音混在水流中，笑著說：“我從小不讓家里省心，愛玩，討厭學習，還和爸媽吵架。出道后不愛回家，也是因為不想聽他們嘮叨我。”

        宋見初無笑了笑，腦海里浮現(xiàn)十七慕野剛出道時畫面。

        只是想想，宋見初心跳就悸動起來，臉頰也隱隱發(fā)熱。

        如果遇見和他同歲慕野，他不知道做出什么更蠢事……

        “所以我很慶幸，可以在你十八歲時候就遇見你。”慕野微微勾唇，輕說：“這樣我就可以陪你起大，在你遇到成煩惱時候，還給你提供些過來經(jīng)驗，告訴你哪里是哥哥走過彎路，怎么做出相對正確選擇。”

        宋見初目光朦朧微滯，手指在大腿上蜷了蜷。

        “但好像直沒什么機這么做。”慕野無奈地笑了笑：“我們初初太成熟了，很多時候比我還考慮周到，哪里都很優(yōu)秀。”

        “……”

        宋見初沒什么底氣地收回視線。

        如果知道他隱瞞了什么，慕野定很失望。

        他也沒有慕野想象得這么好。

        “成熟懂事初初當也很喜歡。”慕野沖掉碗上泡沫，頓了段，低說：“但有時候，哥哥也希望你能不那么獨立，偶爾依賴我。”

        慕野關(guān)掉水流，雙手撐著洗碗池邊緣，略低下頭：“比如現(xiàn)在。”

        “……”

        宋見初沉默許久，在桌下『揉』了『揉』手腕上不起眼小血點。

        “慕老師。”宋見初猶豫地咬了下唇：“我……”

        宋見初迎著慕野目光，不敢抬頭，喉嚨發(fā)澀。

        現(xiàn)在說嗎？

        現(xiàn)在說出來，慕野定更擔心。

        已經(jīng)隱瞞了太久，本來想找到解決辦法，找個不讓慕野有太多負擔時候說出來。

        最后還是走到了絕路。

        不知道怎么開口，才能被原諒。

        宋見初低了低頭，掐著手指，嘴唇微弱地動了下。

        還是沒能發(fā)出音。

        正艱難開口，他頭被『揉』了下。慕野笑道：“別趕我就行。”

        慕野拿著『藥』箱在他邊坐下，捏起他下巴查看他傷口，看向他養(yǎng)精，安慰：“網(wǎng)上話題不用太關(guān)心，初初現(xiàn)在這么受歡迎，有輿論關(guān)注很正常。”

        宋見初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慕野臉：“……嗯。”

        慕野打開『藥』箱，拿出『藥』水和棉簽，動作很輕地給他嘴角上『藥』。

        棉簽擦上去帶起刺痛，宋見初嘴角微微抽了下。

        慕野皺眉：“疼嗎？”

        宋見初習慣『性』否認逞強，搖頭：“不疼。”

        慕野抬眸看他眼。

        宋見初想起剛才慕野話，誠實改口：“……有點疼。”

        慕野笑著輕了些度，用棉簽小心給傷口沾『藥』水，問：“還手沒？”

        宋見初愣了下，搖頭。

        慕野點點頭，擰上『藥』水瓶蓋，淡說：“打是不好，影響我們初初形象。”

        宋見初眨了下眼。

        男生嘴角稍微腫起來，表情很乖，看起來沒了成熟冷靜氣質(zhì)，有點可愛。

        慕野盯著他看了兩秒，忍笑湊近，往他腫痛嘴角小心地吹了吹氣。吹了兩下，慕野惱火地嘖了：“他還能出來嗎？”

        宋見初：“不清楚，不過應該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

        “嗯，不管他。”慕野『摸』『摸』他臉，在他鼻子上親了親：“乖，去睡覺。我還處理點事，處理完就去陪你睡。”

        宋見初聽話地站起來。

        在門口監(jiān)督著宋見初躺好閉眼，慕野才關(guān)上門。

        『藥』盒收好，慕野拿起手機給顧家明打去電話。

        顧家明很快接通：“造謠宋見初營銷號都已經(jīng)起訴了，熱搜也撤掉了，就是他評論區(qū)可能還得鬧騰幾天。”

        “那個現(xiàn)在什么情況？”慕野問。

        “主是他爸事，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聽說暫時被放出來了。”顧家明說：“不過這自己也是黑歷，我這兩天查到他不少柄，警方過段時間也能查到，我看早晚涼涼。”

        “先別舉報。”慕野說。

        顧家明理解地說：“知道，怎么說也是宋見初親戚，不能落井下石。”

        “他現(xiàn)在住址發(fā)給我。”

        顧家明發(fā)了地址，說：“去找他聊聊也行，給點錢，讓他以后離你對象遠點，別以后作出什么幺蛾子。”

        “給錢？”慕野意味不明地笑了：“他送進去都算照顧他了。”

        “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顧家明愣了愣，察覺不對馬上提醒：“慕野我警告你，你之前找裝催債嚇唬他事我就睜只眼閉只眼了，你可不能和這種沾上，搞他也得走正規(guī)渠道！”

        慕野散漫敷衍：“沒事，這回不找外。”

        “什么叫不找外？”顧家明眼皮跳：“你小學生約架？還打算搖？？”

        慕野敷衍說：“有事，掛了。”

        “你想做什么？慕野你給我成熟點，咱們演唱還得開呢！你現(xiàn)在就老老實實陪你對象……”

        顧家明還沒說完，慕野掛斷了通話。

        慕野悄悄進了臥室，確定宋見初已經(jīng)睡著了。

        俯在男生泛紅嘴角小心地親了下，慕野拿起外套安靜地出了門。

        -

        宋彥被調(diào)查了兩天，眼里布滿血絲，渾渾噩噩地回了為躲債臨時租下半地下室。

        打開小型冰箱，發(fā)現(xiàn)酒沒了，宋彥罵罵咧咧出去買酒，走到個黑暗巷口，他忽眼前黑，聞到滿鼻狗糧味。

        “誰？！”

        宋彥以為是催債，掙扎著摘頭上狗糧袋：“你們認錯了！”

        只手拎著他領子，他拖得幾乎雙腳離地。

        “閉嘴，傻『逼』。”個暴躁音說：“敢碰我兄弟，找死。”

        宋彥懵『逼』了：“啊？？你們誰啊？”

        宋彥確實沒稍換過女，但他可沒碰過□□大嫂。

        極其有拳腳落下來，宋彥被錘得滿眼金星，哀嚎著抱頭蹲下，“大哥！你們真認錯了！”

        “我真沒碰過你兄弟！我哪還有錢玩女啊！”

        個語氣故作深沉音說：“別嚎，我們從來不欺負無辜，垃圾。”

        宋彥大少爺哪挨過這種打，帶頭這位拳頭簡直是ufc級別。

        宋彥很快就被揍得蹲不住倒在地上，死死隔著袋子護住臉：“大哥饒命！我真沒碰過嫂子，你們錢我給就是，別打了……”

        暴躁音嗤笑：“還敢騙？你破產(chǎn)戶哪來錢？”

        “我，我是沒錢！”宋彥忙說：“但我有個弟弟，他有錢！他是微博首富！他叫宋見初，你們?nèi)フ宜�！�?

        拳腳不但沒停，還更密集了些。

        “你可真不臉，自己弟弟也坑。”年輕音說：“傻『逼』，哥你讓開，換我！”

        宋彥被狠狠踹了腳肚子，在狗糧袋里干嘔，欲哭無淚。

        這幫到底干什么！

        宋彥滾在地上痛苦地哀嚎不止不住求饒，心說他這段時間真是掃星附，倒了十八輩子大霉！

        “別打暈了。”個莫名耳熟音低沉地說。

        宋彥恍惚間聽見，忍著全劇痛忙跪起來求饒：“謝謝大哥！謝謝大哥手下留情！我以后也不敢了！”

        那個音淡淡說：“敢睜眼就天來回。”

        “我不睜眼，絕對不睜眼！”宋彥求生欲極強地說：“你們走吧，我絕對不報警！”

        臉上狗糧袋被扯開，夜晚涼風吹得宋彥殘軀跪在地上陣發(fā)抖，怕惹惱了這幫□□，他死死閉著眼不敢『亂』動。

        邊卻沒有走開。

        下秒，他嘴角挨了拳，整個頭暈目眩撲倒在地。

        宋彥狼狽地趴在地上還是不敢睜眼，含著松動后槽牙含糊不清地求饒，胡『亂』承認錯誤：“大哥們，我錯了，我也不碰您兄弟了……別打了，打死了……”

        暴躁音最后嫌棄地罵了句：“傻『逼』，臟我拳頭。”

        聽見這個音，宋彥上陣疼，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下。

        撕開塑料包裝音響起。

        冷冽音說：“擦擦。”

        溫和音說：“辛苦。”

        興奮音說：“高中畢業(yè)后就沒干這種事兒了，今天真是爺青回，刺激。”

        暴躁音說：“走，兒來了。”

        用過濕巾丟在宋彥臉上。

        腳步漸漸遠去，暗巷恢復安靜，只剩下宋彥痛苦呻『吟』。

        宋彥終于敢睜開腫起眼皮，捂著腮幫子疼委屈，嗚咽起來：“不是追債，到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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