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皮囊金玉穢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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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尸餐五怪”圍著赤蠅問了許久,并無惡意,赤蠅稍覺寬心,問道:“你們可曾見過我師姐?”
那禿鷲問道:“師姐?她長什么模樣?若是身上肉多,早被那些猛獸毒蟲殺了。》し”
赤蠅忙道:“她瘦的很,年輕的很,模樣很是漂亮,諸位師兄若知她下落,還請知會一聲,小弟感激不盡。”他想這五怪原先是人,眼光當不會太差,而此行千人之中,唯有杜西風、海飛凌兩個少女尚算美貌,如此一提,他們或會有線索。
眾怪一聽,紛紛驚呼道:“不錯,可真有這么一位,她與白面和尚那些傳人在一處。”
赤蠅大喜過望,忙作揖道:“還請帶小弟去見她。”
眾怪答應下來,領路出發,行過明堂大殿、高樓巨塔,來到一間偏僻佛堂之中,只見杜華宗、杜西風、杜飄蓮、海飛凌等數人被綁得嚴嚴實實,側躺地上,一見這五怪回來,驚恐之極,厲聲尖叫。
蝸牛喊道:“佛門凈地,莫要喧嘩,否則驚擾佛祖,罪孽不小。”
海飛凌靜了下來,見到赤蠅,驚喜交加,喊道:“師弟,師弟,你怎地與這些這些怪物在一塊兒?”
赤蠅身子一顫,說道:“這幾位師兄并非怪物,各個兒英俊瀟灑、氣度不凡,乃是長生不老的尸餐五仙。師姐可是嚇得厲害,竟然看走了眼?”說罷連連朝她使眼色。
海飛凌甚是聰慧。聞言立時開竅,點頭道:“是啊。我可真是昏了頭了,一時看錯,還望諸位大仙恕罪。”
當真是禮多人不怪,那五仙聞言皆喜,笑道:“你們兩個小娃娃,可還懂些道理。”
赤蠅趁勢說道:“我師姐一時糊涂。冒犯諸位師兄。但眾師兄寬宏大量,豈會介懷?不如將我師姐放了如何?”
馬陸蟲身子扭動,示意贊同,說道:“好,她既然與你是師姐弟,那與咱們也是親戚,咱們怎能為難?”身子一鉆一卷,海飛凌身上繩索立斷,身法快的出奇。赤蠅竟看不明其中形影。原來這五怪乃數百年前世上聞名的高手,被白面禪師收服為徒,他們武功本就極高,這幾百年困在此處。卻也并未生疏。
海飛凌劫后余生,激動莫名,猛撲到赤蠅懷中,哭喊道:“好師弟,多虧你啦,多謝你啦。”
赤蠅心下輕視,暗想:“師姐畢竟武功低微。膽小怕事,何必哭成這副熊樣?但她比不上我武功通神,也是難怪。”嘴上卻安慰了幾句,將自己先前丟臉模樣忘個干凈。
杜飄蓮見海飛凌脫困,心生指望,喊道:“凌妹,凌妹,還請你替我說情,救我一救。我我今后絕不負你。”
杜華宗也道:“赤蠅恩公,你若再救我性命,我我一家奉你為主,我我將我寶貝女兒許配給你。”
杜西風紅著臉道:“是啊,赤蠅哥哥,我早就喜歡你啦,你若替咱們求情,我我這輩子非你不嫁。”其余眾人也聲嘶力竭,苦苦求救。
赤蠅心中突突直跳,暗想:“我若救了他們,這一家人可纏上我啦。”但在此當口,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道:“幾位師兄,他們既然是白面祖師爺的徒子徒孫,豈不也是親戚?”
那禿鷲笑道:“你這小兄弟,當真冥頑不靈,六師弟難道什么都沒教你么?他們既是白面和尚的傳人,那便是咱們的外衣外皮”
赤蠅一時摸不著頭腦,問道:“什么外衣外皮?”
蛞蝓嘆道:“六師弟傳了你功夫,卻沒傳你諸般訣竅,啊,是了,它小子被趕出廟門,自也不知后事。罷罷罷,咱們與你說個明白吧。”
赤蠅與海飛凌絕無心思聽什么來龍去脈,但眼下又不能拋下眾人而去,赤蠅心想:“說不定咱二人聽他們說話,他們一時高興,起意放人呢?”即刻說道:“洗耳恭聆諸位師兄指點。”
蛞蝓在地上盤旋一圈,高抬腦袋,說道:“數百年前,咱們師兄弟蒙白面和尚收徒之后,瞞著他老人家,偷偷習練血肉縱控念與殺生尸海劍兩門神功,漸漸走火入魔,身形變化,師父知道之后,也是無法可救,便讓咱們留在廟中,他與六師弟外出找尋化解之法,一去數十年而不返。等他回來之后,六師弟卻并不在旁。而他老人家已身患重病,須得靜養。
他將咱們五人召集在身前,說道:‘我體內鎮壓一可怕妖魔,名曰‘蛆蠅’,時時刻刻撕咬我心,磨煉我體,我雖當世無敵,但終究難以為繼,即日便將閉關,找尋降魔之道。你們成了這副模樣,也是暗合天意,無法可想,不如替我鎮守此山,莫讓任何邪徒生人靠近。’師父又施展妙法,叫做‘尸香大陣’,以此陣法召集天下食尸之蟲獸,匯聚此山,受咱們五人統領,不讓人來,也莫讓人走。”
赤蠅忽然精神恍惚,好似想起了什么,心道:“我我記得那場景,就與眼下情景相似,這五個五個怪人,就在我面前,有什么人有什么人在說話”但那聲音好不模糊,他也聽不清楚,仿佛是一場轉醒便忘的噩夢。
蛞蝓又道:“咱們哀求師父:‘師父,咱們這副模樣,可不能出門啦,若被山外村民瞧見,那可不得了,定會驚動朝廷,派大軍前來剿滅。’
師父嘆道:‘唉,說來此事也是我不好,若我嚴加督導,也不會讓你們陷入如此境地。我武功雖天下第一,但為人處世,豈能圓滿無缺?’咱們這師父武功雖高,但總愛自吹自擂,嘿嘿,天下第一,又豈能自封”
海飛凌稍稍消去懼意,輕拍赤蠅,小聲道:“師弟,那白面祖師爺也老是自稱天下第一呢,但人家有真才實學,你可是真正大言不慚。”赤蠅失魂落魄,無言以對。
蛞蝓再道:“當下師父偷偷指著院子里那另外幾個同門禿驢說道:‘這些人之中,有幾人生性卑劣,為非作歹,又練了我所傳的‘驚露心法’,他們身子清潔而不腐,臟腑卻骯臟無用,你們當將其余善人驅逐出門,留下這幾大惡人,鉆入他們體內,吃盡臟器骨骼,以他們為衣裳皮囊,不久之后,便能行動自如,與常人無異。但切記不可對善人下手,否則必遭反噬。’”
赤蠅與海飛凌心驚肉跳,此刻方才領悟,驚呼道:“你們你們要將這幾人吃了?”
蛞蝓昂首扭身,朗聲說道:“這幾人之中,有五人臟心爛肺,乃是極壞的惡人,六師弟難道瞧不出來么?咱們入內之后,便能變回人形骨骼,與這皮囊相配,這叫心體同一。”
赤蠅急道:“他們他們不過有些怪心思,并非不可救藥”
海飛凌也道:“不錯,諸位前輩明辨是非,還請高抬貴手”
禿鷲怒道:“咱們若是高抬貴手,今后可不用見人了!你大可放心,咱們鉆體之后,尚會自行決斷,若那人當真不壞,咱們也不會動手,否則自討苦吃,何苦來哉?”
那白蟻體型最小,性子最急,高高飛起,跳到杜飄蓮腦袋上,高聲笑道:“這位小姑娘,這人先前被咱們捉住,曾將你推出當做擋箭牌,此事可不假吧。”
海飛凌顫聲道:“他他當時”原來她先前與杜門一家奪路而逃,那杜飄蓮見馬陸蟲追的近了,將海飛凌一推,撞向那巨蟲,幸虧那蜈蚣嗅到她身上赤蠅氣味兒,方才住手,否則她此刻已性命不在。她想起此事,心中遲疑,無法作答。
杜飄蓮等人聽得清楚,只嚇得心膽俱裂,屎尿齊流,他尖叫道:“師妹,師妹,我當時鬼迷心竅,對你并無惡意,我求求你啦”白蟻再不停留,身子蜷縮,從他嘴中鉆入,杜飄蓮嗚嗚亂叫,身子急震起來,體內鮮血如瀑布般流出,不多時便排個干凈。那白蟻在杜飄蓮體內笑道:“妙極,妙極,好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得花些功夫,吃干凈這些碎骨爛肉。”
海飛凌眼前一黑,仰天便倒,赤蠅將她扶住,慘聲大叫,想要嘔吐,但卻什么都吐不出來。
那禿鷲找到杜華宗,尖嘴在他腹部一劃,扯出臟器,杜華宗當即喪命,他縮翼一鉆,登時隱沒。其余怪人也各自施展手段,挑選惡人鉆體。剎那之間,這佛堂中景象慘絕人寰,宛如屠宰場一般。
赤蠅與海飛凌緊緊相擁,瑟瑟發抖,等至夜晚,哀呼聲、碎骨聲、咀嚼聲方才停歇。
只聽杜西風哭喊道:“赤蠅哥哥,救救我,快救救我。”
赤蠅奇道:“你你還活著?”
杜西風道:“他們他們殺了爹爹、哥哥、師伯、師兄,快救我,求求你啦。”
赤蠅恍然大悟:“他們是和尚,不是尼姑,鉆不了女子。”忙將杜西風松綁,拉她站在一旁,杜西風嚇得遍體無力,赤蠅無奈,只能將她抱起。
只見杜華宗緩緩起身,臉色慘白,身上各處皆是鮮血,他尖聲說道:“還得將肚子縫上,唉,這身子好生擁擠。”
那正是禿鷲的聲音。
其余四人相繼站起,望向杜西風,目光冰冷,赤蠅只覺這目光之中殺機暗涌,令人膽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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