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燈朦朧
兩人奔走了兩、三里路,蒼鷹氣息粗重,一身骨頭更是沙沙作響,康格勒這才明白過來:“他受創太重,又費力救我,連走路都困難得緊,怎會有心思輕薄于我?我我當真是錯怪他了。”如此一想,深感歉疚,感激之情更增添幾分,望著蒼鷹,秀眉微蹙,目光擔憂。
蒼鷹見她如此,登時如臨大敵,心底發顫,暗想:“這女子遭逢大難,獲救于絕境之中,無依無靠,又覺對不起我,我稍處置不當,便又惹上桃花厄運。”他闖蕩江湖,最怕此事纏身,有心逃跑,可此刻兩人相依為命,也不能棄她不顧,只能不住暗罵造化弄人、害他不淺。
蒼鷹心道:“你不如恨我好些。”說道:“你也太沒規矩。我好歹乃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你叫我一聲前輩,也算是稍盡禮數了。”
康格勒想到:“你也比我大不了十歲,叫你前輩,不嫌老么?”但畢竟欠他一條命,恭恭敬敬的答道:“蒼鷹前輩。”
蒼鷹點頭道:“這還差不多。”沉聲吐納,深深呼吸,頃刻間內力充塞經脈,傷痛暫緩。康格勒見蒼鷹已然入定,心想:“需得好好守著他,以防那些那些雜種前來搗亂。”從地上撿起石塊,她武藝不凡,對上這許多教徒,縱使受弩箭齊射,也有應對之法。但一想起自己多年來最敬愛、最信賴的長輩,竟如此禽·獸不如,而昔日部下好友也紛紛露出奸惡面貌、可憎可惡,她既感憤恨,又覺害怕,不敢面對他們。
蒼鷹調理片刻,睜開眼來,掃了康格勒一眼,康格勒見黑暗中蒼鷹目光一閃,想起自己赤·身露·體。大感窘迫,急忙遮掩。蒼鷹嘆道:“我雖在暗中瞧不清事物,但你這樣子也太不成話。”脫下自己那臟兮兮的長袍,讓康格勒穿上,康格勒如蒙大赦,慌忙接過,聞著那衣物上蒼鷹血汗氣味兒,仿佛被蒼鷹擁在懷里,又想起他先前摔在自己胸口。手攬自己纖腰,不禁心神不定、胡思亂想。
她稍覺不妙,心想:“我我曾賭咒發誓,在替我爹爹復仇、奪回丐幫幫主之位前。絕不會把自己當做女兒家。這會兒不過暫穿他衣物,為何為何心思卻這般不爭氣?如此莫名其妙,與那些嬌滴滴的尋常女子有何分別?”雖這般告誡自己,但畢竟先前險些受辱。觸動女孩兒家心中最柔弱之處,此刻怎能鎮定的下來?
蒼鷹雖也愛瞎琢磨,但性子豪爽。頃刻間便已忘了避諱,說道:“康格勒姑娘,你當真是昔日丐幫幫主郭·平夷的女兒,叫做郭遠征的孩子么?”
康格勒聽他叫自己孩子,聲音老氣橫秋,當真如武林耆宿一般,微覺好笑,說道:“是啊,你也聽過我爹爹名頭么?我還當他被人囚禁害死之后,再無人知道他了呢。他被強敵所困,為了救我,將我送往西域波斯,那那也撒叔叔,哼,那也撒曾與爹爹有過極深的交情,因而收留了我,想不到想不到他竟是這樣的人。”
蒼鷹想起昔日揚州慘劇,不禁黯然,說道:“人人心頭都存著邪念,稍受誘因,便會一股腦爆發出來。若以往壓抑得狠了,情形便更為劇烈。我猜那也撒長老,連同其余胡人教徒,受明教荒唐教規熏染,早就對對你心懷不軌,只不過以往并無可趁之機,現下你虛弱無助,他們便露出本性了。”
康格勒險些遇害,頃刻間想起波斯明教種種惡行邪典,不由得深惡痛絕,大聲道:“他們一直不將女人當人看,平素博爾丁教主搜刮美女無數,若自己玩弄膩了,便將女子拋棄,供眾男教徒享樂。他他本也想對我下手,但教中新來了一位達蘭呼瑪長老,她不僅美貌,武功更是高的出奇,連教主都懼她三分,蒙她庇護,我才至今得保清白。”
蒼鷹自言自語道:“達蘭呼瑪長老?達蘭呼瑪,那是安曼母親的名字。”驀然欣慰微笑,說道:“這位達蘭呼瑪長老也在中原么?”
康格勒聽他竟似認得這位年輕美麗的長老,好奇心起,答道:“她不在此處,但應當另有要務。前輩,你知道她么?”
蒼鷹說道:“我也吃不準是不是她,如那人真是真是我識得的女孩兒,她為何會千里迢迢到了波斯,當了明教的長老?”他已全然想不起昔日向安曼求助的情形,自也弄不清其中經過。
康格勒道:“達蘭呼瑪長老身世神秘,據說她神不知、鬼不覺的闖過層層守衛,來到教主密室之中,向教主演示武功內力,令教主敬服,深信她乃昔日飛蠅長老的傳人,故而以大禮相待。她為人孤高,對任何男子都不假辭色,但對咱們這些受苦女子卻好得很。”說著說著,心頭驚奇,想到:“莫非她竟是這位前輩失散的戀人?”
蒼鷹頭腦中一團亂麻,仿佛來到一扇被堵死的門前,想要開門,卻無從下手,他長嘆一聲,問道:“她腹中的孩兒可還好么?”
康格勒嚇了一跳,反問道:“孩兒?什么孩兒?她身形纖細,全無孕態,啊,是了,她常常撫摸自己小腹,靜靜出神,若有所思莫非莫非她在懷念自己死去的孩兒么?那孩兒”她想問那孩兒是否是蒼鷹的,但卻問不出口。
蒼鷹神情憂郁,猛地抽自己一嘴巴,意猶未盡,又打了兩掌,用力極重,嘴角竟流出血來。康格勒聽此聲音,更是猜測紛紛:“定然沒錯,他二人定有過一段私情,達蘭呼瑪長老有了身孕,卻失了孩兒,心灰意冷,遠赴波斯,兩人從此分別。”她畢竟是女子心性,難免心軟,又愛胡猜,縱情想象之下,編造出曲折悲涼的情事,不禁深深沉醉。
蒼鷹悶了一會兒,又笑道:“咱們說你爹的事兒,怎地扯得這般遠?我聽人說你爹爹將你當男孩兒撫養,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康格勒吃了一驚,問道:“你從何人那兒聽說的?”
蒼鷹翻開手掌,使出五彩劍芒,數只蝴蝶飛上半空,發出光亮,他傷情仍重,如此催動內力,不免一通難受,但他咬牙忍耐,又從懷中摸出書信匕首,交到她手上,笑道:“遠征姑娘,這兩件事物我可足足保存了快三年啦。”
康格勒“啊”地一聲,小手發顫,取出紙張,見已被拆開,也不以為意,念道:“遠征吾兒,分別多年,不曾會面臨別時為父所囑之言,至關重要,不可忘卻。此短劍乃祖上所傳之物,以我所傳口訣,佐以此劍,無論遇上多大危難,總有脫困之機,萬望保重。愧父愧父郭·平夷絕筆。”讀著讀著,淚水滾滾,滴落到信紙上,驀然嚎啕大哭,喊道:“爹爹,爹爹!我可憐的爹爹!”
蒼鷹知她自幼親友盡喪,孤身遠赴他鄉,心中苦楚與李書秀極為相似,不免深感同情,在她肩上輕拍,說道:“絕筆,絕筆,你爹爹離世之際,仍掛念你這女兒,他見你仍活的好好的,在天之靈,必覺欣慰。”
康格勒一下子摟住蒼鷹,伏他肩上,哭的更加厲害,蒼鷹一邊撓她短發,一邊說道:“我無意中得了此信,找不到人托付,故而沒交到你手上,想不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雖經波折,總算是物歸原主了。”當下將在紅水石村遇上丐幫逃犯之事說了出來。
康格勒收攝心神,擦擦淚水,退后幾步,見蒼鷹身上短衫已被自己淚水浸濕,羞的無地自容,但她生性好強,稍露軟弱,立時便想補救,昂首抱拳,說道:“蒼鷹前輩,我接連欠你大恩,實在不知不知該如何報答。從此以后,我康格勒愿追隨你左右,哪怕身為仆役,也心甘情愿。”
蒼鷹忙道:“胡來,我要仆役做什么?但咱倆既然有緣在此相遇,又是生死之交,從今往后,便是知心的好兄弟那個好朋友。”這女子英姿颯爽,豪氣云干,性子也剛毅卓絕,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蒼鷹最喜結交英雄豪杰,便有結為好友之意。
康格擺手說道:“前輩乃中原一等一的人物,我怎么配與你結交?我還是跟在你身后當個屬下,從此受你差遣,我才心安理得。”
蒼鷹與她爭了半天,她脾氣倔強,毫不退讓,蒼鷹嘆道:“好,以你的功夫,在江湖上也算頗為難得,波斯明教藏污納垢,教規淫·邪,不是什么好去處,咱們從此出去之后,我帶你去找咱們李聽雨堂主,引你入我江潯八友之列,咱們從此便是同僚,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康格勒心想:“如此恩情,不能不報,全聽他吩咐便是。”點頭道:“好,就聽前輩的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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