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無奈知命早
在山中折騰一晚,稍稍好過了些,但也已精疲力竭,身子骨衰弱至極,仿佛成了垂暮老人一般,他咬牙想到:“這等小事,焉能與前世相比?”強打精神,穿林而出,慢慢調息,心神漸漸好轉。
行至半路,見有數十位騎者快馬奔過,其中一人往他臉上一望,驚呼道:“你可是同門么?”
蒼鷹心中迷糊,正昏昏欲睡,回望過去,認出此人乃是‘鬼隕劍’谷淇奧,他手持鬼隕劍,又受九鼎劍法反噬,飽受其苦,煎熬之烈,不遜于蒼鷹此時,后被蒼鷹口述功夫所救,他病癥與蒼鷹頗有相通此處,而蒼鷹卻不愿以靜心裂序心法化解此難,否則孤身一人,功力一失,那便加倍危險。
蒼鷹振作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笑道:“原來是谷老弟,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谷淇奧道:“聽說泰山上有一場群雄聚會,各門各派皆派人前往,我鬼劍門雖不如往昔,自也不能落后。”
蒼鷹喜道:“我也正要去那兒,可否載我一程?”他心神俱疲,神志不清,懶于步行,頗后悔棄了坐騎,如今巧遇故人,正好讓他還還人情債。
谷淇奧笑道:“同門不問,我也要相邀,既然有命,豈能不遵?”當即將馬讓給蒼鷹,自己與旁人合騎一馬。蒼鷹見他如此爽氣,自也高興。
當下策馬慢行,蒼鷹問道:“谷老弟,你們鬼劍門又要重出江湖了?雪蓮派、仙劍派怎能答應?”
谷淇奧沉默片刻,說道:“我召集鬼劍門與隱星閣舊部,勢力已然不弱,他們心有牽掛,互相提防,也管不了我們。”
蒼鷹奇道:“老弟這些部下身上的.毛病可都好了?”
谷淇奧朗聲笑道:“托同門的福,咱們已漸漸找到法門,此等小事,不足為慮。時過境遷。咱們也是否極則泰了。”
蒼鷹心想:“這小子本事不小,莫非真給他找出門道來了?”心中驀地一動,暗想:“他身上癥狀與我這會兒頗為相似,一者被蒹葭邪術所傷。一者為太乙秘法所擾,不如向他請教請教,或能解燃眉之急。”當即問道:“不知谷老弟用的是什么法子了?”
谷淇奧微微遲疑,答道:“其中道理,頗不足道于外人。恕在下不告之罪。”
蒼鷹打了個哈哈,說道:“誰人不有個私事秘密?絕無干系,絕無干系。”暗忖:“這谷淇奧好生小氣,老子昔日救他一命,他卻對我欺瞞保留。”心頭不滿,忽然太乙毒咒撲咬上來,他霎時痛不欲生,險些昏死,只能屏息裝啞,苦苦相抗。
谷淇奧神色異樣。也不多言,行了一天,來到小鎮上,房屋齊整,頗具規模,叫做飛峰鎮,谷淇奧已瞧出蒼鷹身患隱疾,神態關切,詢問幾句,蒼鷹勉力回答。谷淇奧遞過一碗酒來,語氣鄭重,如賭咒發誓般說道:“同門,先前幾次相見。一直不及問你姓名,但同門武藝超群,我也猜出些端倪。同門可是江湖人稱‘鸚鵡劍’鵬遠的鵬大俠么?”
蒼鷹心想:“原來你也不傻,竟猜到老子身份。但你何必說的這般凄厲內疚,似殺了老子爹一般?”點頭道:“不錯,咱們藏劍冢規矩挺多。我本不想告知于你,惹你多慮,但不料你還是猜到了。”
谷淇奧又道:“鵬遠鵬大哥,你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谷淇奧.。谷淇奧代我這許多受你恩惠的長輩,敬你這一碗酒。”
蒼鷹微微思索,腦中便撕裂般劇痛,仿佛他那兇狠無情的公主在揮刀扎刺一般,他悲傷起來,舉碗一口干了,酒力致昏,他才稍稍好過了些。
谷淇奧眼睜睜見他喝干了酒,眼神急切,卻又有幾分后悔,靜默半晌,說道:“鵬遠大俠,我谷淇奧對不起你!”
蒼鷹問道:“什么?”倏忽間天旋地轉,手腳無力,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這.。這酒里有毒?”這酒中確有迷·藥,雖然厲害,但本也奈何不了蒼鷹,但他此刻受毒咒纏身,正是最虛弱不備之際,被這迷·藥夾攻之下,立時心防淪陷、渾身功力土崩瓦解,站起來搖晃幾下,翻身躺倒。
谷淇奧紅了眼眶,再也忍耐不住,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稍稍喘息,可又凌空點穴,制住蒼鷹身上十處要穴,他武功之高,足以與他父親鬼谷相提并論,這幾指補上,蒼鷹便有蓋世武功、通神內力,一時也難以脫身。
身旁一位姓晁的老者說道:“少主,此事雖有違俠義,但也是無可奈何之舉。”招了招手,有人取過麻繩,將蒼鷹牢牢綁住,用破布堵上嘴巴。
谷淇奧嘆道:“我沒料到居然碰上此人,可.。可他畢竟是江龍幫的高手,乃是他們點名道姓的心腹大患,我要交一份投名狀給他們,唯有將同門.。唉.我戕害同門,實不容于天地。”
晁老者道:“少主為了我等,真是大違本心、受苦深重了。”眾人聞言,皆深深朝谷淇奧躬身致謝,谷淇奧自也感動,當下壓抑內疚,率人將蒼鷹抬入一頂轎子,上路而去。
半路中,蒼鷹稍稍轉醒,但遍體酸痛,頭疼欲裂,也無法掙扎,好在谷淇奧無意加害,他仍裝作昏迷,暗聽轎外情形,但此刻心法大打折扣,也辨不出個所以然來。
如此顛簸曲折,聽見門板開啟之聲,似走入一間大院,隨即聽見一女子問道:“淇奧哥哥,你怎地來了?莫非可有好消息了么?”
蒼鷹吃了一驚,暗想:“那是.那似是鬼魅的聲音,她與谷淇奧有深仇大恨,我卻對她有救命之恩,為何她會讓谷淇奧害我?莫非.。莫非她識穿了我的身份?”這念頭一起,心底一陣驚恐,霎時掀起巨浪,太乙神通襲來,他咬緊牙關,苦苦忍耐,齒間鮮血直流。
谷淇奧深吸一口氣,說道:“你讓我若有機會,便暗中除去江龍幫的好手,我已用你給的毒藥制住一人,擒來給你。此人乃江龍幫中赫赫有名的高手,你若信守諾言,便請傳授九鼎真經的法門。”
蒼鷹心道:“九鼎真經?他怎知九鼎真經之事?他為何要九鼎真經?”迷亂中閃過一絲清醒,漸漸醒悟:谷淇奧心知身上病癥難解,以靜心裂序心法強行壓制,終究難以長久。而鬼魅找上谷淇奧,許諾傳他完整的九鼎真經,以此化解隱患,但要他投靠雪蓮派。谷淇奧身旁皆是昔日鬼劍門的受難長輩,他尊師重道、顧慮重重,念及他們安危,不得不臣服于她。
鬼魅問道:“你擒住那人是誰?”
谷淇奧悔恨至極,說道:“他便是我藏劍冢的同門,鵬遠.鵬遠大俠。”
鬼魅與屋內一人同時驚呼道:“什么?是他?”
蒼鷹聽出屋中人正是九狐,知道自己所料不錯,正是九狐以九鼎真經為餌,誘谷淇奧至其麾下。但她所記憶的九鼎真經,雖比九鼎劍法更為廣博深奧,但其中隱疾,并未除去,若練到一定火候,亦會生出撕心裂肺的癥狀。但此節鬼魅、谷淇奧卻并不知曉,病急亂投醫,遂對九狐言聽計從。
鬼魅道:“九狐姐姐,此人對咱們有救命之恩,尚未報答,只怕.只怕不可傷他。”
九狐嘆道:“魅兒妹妹,你以往何等爽氣利落,手段也毫不留情,怎地眼下變得如此婆婆媽媽?可是對這鵬遠有什么情義?”
鬼魅笑了一聲,說道:“我可不是婆婆媽媽、拖泥帶水,但這人舉動,好生令人感激,我總有些心軟了。”
九狐道:“欲成大事,不拘小節。如今這江龍幫李麟洪手下高手如云,意圖獨霸武林,自立盟主,咱們萬萬不能讓他得逞。這鵬遠乃江龍幫中數一數二的高手,武功之高,你我親見。如讓此人逃脫,咱們只怕再無寧日。而今他失手被擒,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錯失天賜良機,必有天大后患。”
鬼魅靜了許久,說道:“姐姐言之有理,一切依姐姐所言,姐姐要如何處置他?”
谷淇奧道:“我想向兩位求個情,留下此人性命,讓我谷淇奧少些罪過。我可曉以大義,讓他棄暗投明,投入雪蓮派。”
鬼魅與九狐齊聲道:“萬萬不可!”
谷淇奧見兩人答得干脆利落,不留余地,大感愕然,只聽鬼魅說道:“此人智計百出,人所難測,武功蓋世,只怕遠勝過往昔的蒼鷹,要勸他歸降,乃是引火燒身之舉。”她昔日被蒼鷹騙的極慘,至今心有戚戚,絕不想重蹈覆轍。
九狐也是這般心思,沉思片刻,說道:“馮大哥?”
又聽一人走上前來,朗聲道:“九狐妹妹,你有何吩咐?”
九狐說道:“你將此人帶下去,關入大鐵籠中,好生看管起來,一刻不得松懈,若.。若他有逃跑之意,立時斬斷此人手腳。”
馮葉華答道:“是。”
九狐從懷中摸出一物,交到馮葉華手中,又道:“我仍放心不下,待會兒你撬開此人嘴巴,將這鳩煞丸喂下。他內力深厚,不會喪命,但一身內力銷毀殆盡,終生無法動武。”
馮葉華笑道:“九狐妹妹設想當真周到,此事交給我辦,絕不負所托。”
九狐嘻嘻笑道:“馮大哥當這獄卒刑吏,當真大材小用啦。”
馮葉華道:“怎么會?那可是物盡其用罷了。”領了蒼鷹出轎,也不忙著喂毒,將蒼鷹帶了下去,關入牢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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