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入夢歸家
那年輕女子正是昔日蠱毒教的少女石楠。
也是蒼鷹誤打誤撞,闖入蠱毒教城寨所在,石楠屬下恰巧于路旁見到蒼鷹昏迷不醒,情形奇特,故稟告上來。石楠暗暗稱奇,便讓屬下將蒼鷹帶至面前。此時蒼鷹衣衫襤褸,臉上骯臟,她命屬下將蒼鷹身子洗凈,換上長袍,細細瞧了幾眼,登時便認出此人正是她這些年來念念不忘的那位少年——蒼鷹。
蠱毒教近年來頗受元帝國器重,石楠本人功力突飛猛進,在江湖中地位尊隆,乍看之下志得意滿,其實她心知自己境遇頗為不順,天天面臨諸般煩擾,過的十分不快,重重壓抑之下,便愈發懷念起少女時無憂無慮的時光。這般懷舊念故,以往之事便顯得更加珍貴,令人向往,而眼前境況又看似加倍難忍。
她雙手在蒼鷹身上撫摸,情.欲大動,眼見便要**,突然間,她腦中閃過一絲念頭,想起蠱毒教規,祖宗法則,霎時清醒過來。她害怕至極,用力在蒼鷹肩上一咬,蒼鷹一陣劇痛,心神澄明。想起懷中女子并非他朝思暮想的公主,大驚之下,松開雙手,石楠趁勢將蒼鷹推開。
她手腳加急,穿戴整齊,將蒼鷹長袍拋在他身上,羞嗔道:“這么多年沒見,一見面便占人家便宜,你還真一點沒變。”
蒼鷹勉強一笑,此刻也認出她來。小聲道:“你你是石楠么?”
石楠佯怒道:“自然是我,你一雙賊手都快把我摸遍了,怎地還裝傻充愣?”她頓了頓,又道:“你對我這般無禮,依照教規,我本應當殺了你,但我念在昔日情分上,暫且饒你性命。”
蒼鷹欲.念消退,恢復平靜。但此刻有些羞愧,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石楠見他如此,心中內疚,俯身耳語道:“我我眼下尚不是蠱毒教教主。若是**,非但失去當教主的資格,尚有無數殘酷懲罰,我我并非怨你。但我更不能因小失大。”
蒼鷹說道:“我險些害你,你不殺我,我已深感恩德。怎敢見怪?”
石楠“嗯”了一聲,走出屋子,又道:“等你稍稍好些,便出來找我,只需隨意找個教眾傳話給我即可,我有些事要問你。”
蒼鷹答應一聲,石楠離他而去。
蒼鷹閉目收心,運功周天,查看體內情形,發覺一身純陽內力,此時卻變得陰氣重重、詭異莫測。他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失了童子之身,但琢磨之下,卻知并非如此,似在他受傷之時,飛蠅將些許內力傳給了他,他才因此保住性命,至于那內力為何如此古怪,他委實不知緣故。
他無法喚醒飛蠅,連烏鴉也不知所蹤。至此境地,他深感孤獨,甚至以往深藏心底的畏懼,也如此令人感懷。
他又想起常軒來,心中惱怒,難以言喻。對山海門的憎恨懼意,卻又深了幾分。他想道:“我身份已被識穿,是飛蠅還是蒼鷹,恐怕并無不同。他們有了防備,任何詭計密謀,也必徒勞無益。他們他們會來找我么?眼下飛蠅沉眠,若被他們找到,我決計難以活命。”
他打了個冷顫,深知此事非他所能左右,無奈之下,疲倦涌來,又再度沉沉睡去。
又暈乎乎的睡了許久,他爬起床,走出屋子,見墻壁地板,全用竹子鋪成,走在其間甚是陰涼。有幾位苗族打扮之人走過,朝他瞧來,神情頗為好奇,仿佛蒼鷹是妖怪似的。
蒼鷹暗想:“看什么看?沒見過漢人么?老子也并非青面獠牙,這些蠻子不知道非禮勿視么?”
有一美貌女子迎面走來,說道:“蒼鷹護法,你既然醒了,石楠圣女請你去見她。”
蒼鷹聽她叫自己“蒼鷹護法”,吃了一驚,心想:“蠱毒教雖遠居荒僻,但與中原武林往來頻繁,可莫要泄露我身份才好。”情知希望頗為渺茫,本來心下忐忑,此刻更是糟糕。但也是債多不壓身,他既然淪落至此,這些小事,他也顧不上了。
來到一間小屋,只見陽光從竹板間透過,石楠躺在一張長椅上,身穿薄衣,容貌秀麗,明艷誘人,更勝她少女之時,身旁站著兩位侍女,不時拿起茶杯,供石楠飲用,石楠神情愜意,極為受用。
蒼鷹認出兩位侍女,一人叫布谷,另一人叫靈澤,她們曾前往神農山莊搶奪神農天香經,但卻鎩羽而歸。她們認得鵬遠,卻沒見過蒼鷹,這會兒重逢,兩人臉上神色無異。
石楠讓蒼鷹在她對面坐下,笑道:“蒼鷹護法,江湖上眾口一詞,說你已然身亡,想不到你居然還活著,又來到這西南之鄉,不知有何貴干?”
蒼鷹聽她語氣親切,并無惡意,但之前歡悅親密之情已蕩然無存。蒼鷹反而放心,說道:“往事不堪回首,也是一言難盡。我我來到大理,乃是為了找尋某個山谷。”
石楠“哦”了一聲,坐直身子,又道:“你來找尋什么地方?我蠱毒教在云南扎根多年,你要前往之處,咱們多半知道。”
蒼鷹說道:“在下蒙諸位相救,此恩已難報答,何敢繼續勞煩姑娘?在下這便想告辭離去,姑娘恩情,在下今后定設法相報。”
石楠笑道:“設法相報?設法相報?蒼鷹大哥,你在江湖上仇家甚多,若是被旁人得知我與你碰面,我非但討不到什么好處,更只怕會惹來一身禍事,到頭來得不償失。你說設法相報,我只怕等不了那么久。”
蒼鷹愣了愣,苦笑道:“姑娘說的不錯,今日之事,在下也不欲令外人得知。還望姑娘多多替在下擔當,只要不傳出風聲,想來并無大礙。”
石楠臉上依然掛著笑容,說道:“你老兄大可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用顧及,但我石楠從此的日子可就苦的很啦,我手下這么多教眾,人多嘴雜,難免有說漏的時候。到時候惹起禍端,教中長老問責起來,我這圣女只怕也當不下去了。”
蒼鷹見她有意刁難,卻半點也不生氣,心想:“她在旁人面前,也不能就此放我,也罷,我且順著她說話,看看她到底有何心思。”問道:“既然圣女如此為難,在下倒不便就此離去了。圣女有何差遣?但叫在下力之所及,絕無推脫余地。”
石楠說道:“我聽中原武林的人說:蒼鷹護法身在雪蓮派之時,曾從朝霞樓夏樓主手中盜走一本武學密集,不知可有此事?”
蒼鷹說道:“圣女所指,只怕便是那九鼎真經的心法么?江湖上多得是這等閑來無聊之輩,以訛傳訛,捕風捉影,隨口說謊,大言不慚。在下身邊并無這本秘籍,圣女將在下身邊事物全數取走,對此清楚的緊。”他手中金羽、黑喪之劍不見蹤影,自然是被蠱毒教取走了。
石楠抿嘴而笑,鉤鉤手指,讓蒼鷹走近,隨后在蒼鷹耳畔說道:“你這人狡猾的緊,說不定將這經書藏在其余地方。”
頃刻之間,蒼鷹忍俊不禁,笑道:“你這丫頭,果真甚是記仇。”原來兩人十多年前相遇之時,蒼鷹曾以此言調.戲石楠,石楠當時十分羞恨,但每每想起,卻又大覺滑稽,難以忘懷。此刻便反過來逗弄蒼鷹。而蒼鷹也頓時想起此事,心下反覺舒暢。
石楠哈哈大笑,輕聲道:“你這老不正經的,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猜你定然將經書藏在了你的你的”皺起眉頭,斟酌詞句,笑容愈發燦爛。
蒼鷹怒道:“老子又不是白癡,那地方如此要緊,老子將一整本經書硬塞進去,豈不是要撐得慌了?”
石楠笑得眼淚直流,啐道:“你這下流胚!老無賴!這么多.年,你一點兒都沒變。”
蒼鷹喊道:“老子說的是心里,你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石楠臉上一紅,嗔道:“我說的是頭發,是你這混球亂想。”
身旁布谷與靈澤聽得莫名其妙,不知這兩人所指何處。但見兩人笑容古怪,自也不便相問。
石楠揮了揮手,說道:“你們兩人退下。”布谷與靈澤依言走出屋子。石楠拉住蒼鷹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柔聲道:“若你真的記住那九鼎真經,念在我倆往昔情分上,還請你定要告知,我能否升任蠱毒教教主,全仗能否立此奇功。”
蒼鷹嘆了口氣,并不隱瞞,將鬼魅、谷淇奧等人狀況告知石楠,又道:“這經書所載內容深有危害,自鬼劍門覆滅之后,修習此功之人,各個兒神志不清,發癲發狂。我心中確實記有經文,但若傳給了你,一則你并非年幼少女,起練過晚,難有大成。二則習之非但無效,反而有害。”
他這話倒也并非欺騙,似這等山海門中的功夫,往往契合天道,常人習之,若天賦不及,便會走火入魔,遺禍無窮。他之所以傳給香兒貪狼迷魂影的功夫,乃是經過反復考量,知道她天資過人,習之有益,否則萬不會教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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