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的猶豫也只持續了幾分鐘。
在沈黛準備喊何花要藥泥的時候，李英仿佛做下了什么決定一般：“學！只要你不嫌棄陽陽，就讓她跟著你慢慢學。”
她不想麻煩懷根娘。
更何況，就算懷根娘弄來了工作，真的可以落到女兒頭上？
李英對此都不敢作保證。最好的結果是程陽去當工人，但他們家就欠了程懷根家大恩情。最差的結果是工作被程葵拿去，人情還要李英夫妻欠著。
憑借李英這么多年對丈夫的了解，最有可能的就是誰都不去。
程陽沒有，那就不會引起程葵的不滿。
還能保全他作為大隊長大公無私的形象。
但如果讓程陽跟著沈黛學當大夫。
她可以保證，不會有人給程陽或者沈黛拖后腿。
無論如何，學到手就是自己的。
熬個幾年，只要學成了，哪怕只有一點點，那都是程陽立身之本。
沈黛從原身的記憶里可以感覺到，程陽是個很不錯的小姑娘。
她想了想說：“你先跟程陽說，我也要看看她有沒有這個天分。有些事情不行就是不行。”
做醫生，最重要的是沉得住氣。
“讓何花把藥拿進來吧，敷藥之后就沒問題了。”
沈黛起身，伸展四肢，還扭動了一下腰。
按摩是一件非常耗體力的事情。
更不要說這里的床高度不夠，長時間跪地的關系，沈黛膝蓋都有些不舒服。
何花端著藥進來，濃郁的藥味迅速溢滿整個屋子。
確定懷根娘可以忍受這個熱度后，沈黛用竹片將那些藥泥慢慢抹在懷根娘的腰和腿上。
“敷半小時，如果皮膚覺得太燙難以忍受，可以把藥泥掀開。這些藥泥還能用兩三次，注意不要壞了就行。”
又叮囑了懷根娘幾句，留下一張泡腳用的藥方，沈黛就離開了。
一開始坐在堂屋的秦越和程懷根，也因為太尷尬的關系去了院子。
“好了！”沈黛走出來，對在旁邊幫忙收拾豬圈的秦越說：“你忙完了沒？回去了。”
秦越起身，注意到身上的臟污，剛打算讓沈黛先回去，旁邊的程懷根就結結巴巴的開口了。
“秦三哥，你和嫂子回去吧，我自己可以弄好。”
程懷根眼睛都不敢看沈黛，眉眼之間全是對沈黛的抱歉。
他可沒有忘記自己之前跑到人家家門口說的那些話。
程懷根本來就覺得自己那天做得不對。
現在沈黛還為了他娘的事情又是往縣城跑，又是過來治病……
“三哥，等我娘身體好些了，你來吃飯。”程懷根嘴笨，說這句話都說得別扭，說話的時候還結結巴巴，整個都透著心虛的勁兒。
秦越放下掃把，用搭在旁邊的一條布巾拍著身上的灰塵，還不忘避開沈黛那邊。
“不用了。”秦越搖頭：“到最后辛苦的還是嬸子。”
秦越說的是實話。
今天看都能看出來，何花要進廚房熱藥都得找懷根娘拿鑰匙。
人家家里的婆媳關系怎么樣，秦越可不想摻和。
程懷根臉上還帶著苦澀的尷尬。
他是真的喜歡何花，否則也不會在家求著他娘去提親。
只是從那之后，他娘就愈發不喜歡何花，尤其是前兩天的事情鬧出來之后，更是恨不得把何花從這個家里趕出去。
“三哥……”程懷根看著站在旁邊等秦越的沈黛，眼底流露出一絲羨慕。
他原以為自己比秦越和沈黛好一些。
畢竟這兩人是怎么結的婚，就沒人不知道。
可人家現在看著感情好得很。
秦越沒搭理程懷根，清理好自己身上就走到沈黛身邊：“我拿著吧。”
伸手就去接沈黛手里的針灸盒子。
動作自然的像是做過千百次。
沈黛沒有拒絕，還微笑著跟程懷根招手：“走了。”
看著人家夫妻倆并肩離開的樣子，以及沈黛臉上放松的笑意，程懷根都覺得舌尖發苦。
他跟何花結婚的情況，可比秦越夫妻倆好多了。
而且秦越四年沒回來，倆人根本就沒什么感情。
可人家都能好好的做夫妻，怎么自己就不行呢？
“你站著干什么？快點打掃，不然又要我去弄了。”何花出來倒水，見程懷根站在豬圈里不動，壓低了聲音抱怨。
說到最后半句的時候，眼神還埋怨的瞥了眼懷根娘房間的窗戶。
“你快點！”
何花催促著。
程懷根腦子都沒跟上，在何花的催促下，下意識的擺動掃把打掃豬圈。
他早就習慣了。
從前聽娘的。
現在聽娘和媳婦的。
只是程懷根心里還帶著些期盼，要是娘和媳婦關系好點就好了。
——
“你對程懷根好像沒什么好態度。”回去的路上，沈黛有點受不了這個冷淡的氣氛，說：“你不喜歡他？”
秦越搖頭：“也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他沒什么擔當。”
如果孝順母親，當初就不該逼著懷根娘去提親。
如果真心喜歡何花，那么在跟何花結婚后，就要承擔起作為丈夫和兒子的責任，調和母親和妻子的關系。
不至于鬧成現在這樣。
沈黛點頭。
她在醫院遇到過的幾個婆媳關系不好的例子，說白了都是這家的男人隱身，沒有做好應該做的事情。
然后還要冠冕堂皇的說：女人跟女人就是相處不好，婆婆和媳婦是天生就是對立的關系。
“不錯嘛！”沈黛贊賞的看了秦越一眼。
“你——”
沈黛還準備夸他幾句，秦越在旁邊突然伸手，將沈黛一把拉過去的同時，還捂住了她的嘴巴。
兩個人身形一閃，躲在了旁邊立著一堆柴火的柴火堆里。
這種倒是很常見。
有些人家圍了院子，從山上撿回來的柴還不夠干，就立在外面墻邊多曬幾天。
這些都是山上可以撿來的，也沒人會去偷。
沈黛瞪大眼睛，無聲詢問秦越。
就見秦越輕微搖頭。
兩人旁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天地良心，是你們叫來的人太蠢了。對了，猴子和莽子有消息沒？”
“沒。他們在外面還不能傳消息回來。上次的事情我不管，要是下次再出錯，你自己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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