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看著面前的東西，一個木盆、水、琉璃制的小罐子，都是她剛講的制冰法子所用之物。

深吸一口氣，如玉緩緩上前，先把水倒好，小琉璃罐擺在木盆中央，看角落里散落的硝石碎塊，拾起進大木盆的水里，靜靜等著。

沈夜看她一通忙活后就坐著不動了，忍不住問：“然后呢？”

“等。”如玉硬邦邦吐出一個字。

“等多久？”沈夜又問。

如玉搖搖頭，她也不確定，但估計要很久。

想想自己只身出來，家里人肯定擔心壞了，又放軟了語氣求：“公子可否派人知會我家人一聲，這么晚了找不見我，爹娘定著急。”

沈夜沉默片刻，招手讓沈乙進來：“去焉家知會一聲，就說二姑娘明早必定完整送還。”

見他領命而去，守在水盆邊的如玉悄悄松了口氣。

自己這小命，應當是能保住了吧。

兩人就這么一個站一個坐著的等，如玉先是奔波，后又驚嚇心緒起伏，不知不覺趴在盆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感覺絲絲涼氣往自己臉上撲，如玉一個激靈醒過來，睜眼便撞進一雙深邃的眸子里。

“啊！”她猝不及防后退，險些仰倒。

沈夜眼疾手快，長臂一攬將人拉回來，指指水盆道：“結冰了。”

如玉這才完全清醒過來，順著沈夜手指看去，木盆里的硝石已消失不見，琉璃罐子外壁上掛滿了水霧，里面是水和碎冰渣的混合物，雖沒有完全結成冰塊，但也足矣證明她的法子有效。

“我能走了嗎？”如玉抬眼，問近在咫尺的男人。

沈夜看看外面天色，黎明之前格外漆黑，本想說等天亮，看到如玉望著自己小兔子一般的眼神，三分期盼、三分小心、三分害怕，還有一分裝出來的鎮定，到嘴邊的話就變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如玉長舒一口氣，迫不及待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跑。

看著孤零零擺在地上的木盆和忽然空下來的自己的面前，沈夜略帶不滿的齜了齜牙，到底吩咐人護送她回去。

一路安穩到家，家人如何關懷詢問暫且不提，且說經歷了這一遭，如玉是徹底認清了這位沈公子的“真面目”，再也不要找他合作了。

然而，她不去尋人，人反倒來尋她。

隔天，她采用了飯食，便有沈夜的人來尋，說公子有事，請她到云客來一敘。

云客來是章州城最大的酒樓，開在東市的繁華地段。

如玉被人引著直接上了二樓，推開門便見沈夜坐在里頭，面前的桌子擺滿了精致菜肴。

沈夜微微頷首，示意她坐：“昨夜唐突，二姑娘莫怪，今日設宴，聊表歉意。”

如玉想走，但看門口一左一右兩個帶刀護衛，不得不依言坐下：“不敢當沈公子道歉，就怕哪日不小心又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眼珠子不保。”頗有些陰陽怪氣。

沈夜莞爾：“如此靈慧雙眸，挖了倒是可惜，二姑娘盡可放心用著。”

如玉一窒，想懟他，又不敢，氣鼓鼓的不說話了。

沈夜輕笑，示意如玉品嘗桌上菜肴，不要客氣。

才在家用了飯，哪還有胃口，可看對面那煞星，如玉又不敢不吃，只得小口小口的嘗著。

“沒下毒，放心。”沈夜聲音里透著笑意。

如玉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沈公子到底想干什么？直說便是。”

“二姑娘巧思，利用硝石制冰，我覺得甚好，此前所說合作，不知可否作數？”

不作數了——如玉很想直接說，可她沒這個膽量，想了一會，問：“公子之前不是說不感興趣嗎？怎的改了主意？”

“夏日冰不易得，更何況是在南地，若是能做些出來，必得大利。”沈夜道，他沒說的是，比起制冰，他更在意的是可以借此掩蓋他開采硝石礦的真正目的。

“公子可否容我考慮幾日？”

沈夜挑眉，不置可否。

如玉深吸一口氣，努力露出微笑：“其實這制冰之法還有些不足，尚需進一步推敲，待方法完善了，再同您合作，成嗎？”

沈夜只瞧著她，似笑非笑。

就在如玉忍不住想要再找點什么理由時，終于對面的男人終于開口了：“罷了，便給二姑娘考慮幾日。”

“那…我能走了嗎？”

見對方頷首，如玉沒半點猶豫，立刻起身告辭。

沈夜看著她逃也似的被影，無奈搖頭。

“二姑娘怕是嚇著了”福管家不知何時來了，幽幽道，“不愿意再跟您合作呢。”

沈夜挑唇：“她會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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