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府內宅一時風聲鶴唳，趙氏雷霆手段，嚴刑之下很快便有人招供，前后串聯，事情來龍去脈理了個清楚。

“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趙氏捏著那張薄薄的口供紙，狠拍桌案。

“二姨娘也真是舍得，連鋪子都能送。”管家婆子道，“那可是她唯一能傍身的東西。”

趙氏冷哼：“若能娶到如玉，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去，把這口供拿給老爺，也叫他瞧瞧二姨娘是個什么東西，就說三弟妹很生氣，問他此事作何處置。”

焉仁本來奇怪，這幾日三弟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還有好幾次想搬走，如今看了這份口供才明白，自己的妾侍算計到人家女兒頭上去了。

焉仁本來就在弟弟面前氣勢不足，如今又矮了三分。

好一通賠禮不說，親自下令把二姨娘打發到偏遠鄉下的莊子上，焉成盛也以辦事磨煉的名義派的遠遠的，才總算暫時安撫住三弟一家。

那天在場的人都被趙氏下了嚴令，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不許再提一個字。滿府對外的說辭都是，焉成盛荒唐無度，二姨娘教子無方，這才受了懲戒。

二姨娘身邊參與此事的彩屏等人，全都被打一頓發賣的遠遠的。

至于小滿，趙氏最恨她，自己信重才把她派去如玉身邊，不想這丫頭吃里扒外，竟敢幫著二姨娘辦事，狠狠發落一通后，做主將她配了人。

“自不是什么好人，”管家婆子對著一眾垂手而立的丫頭們訓話，“莊頭上的克妻老漢，前頭三個媳婦都被他折騰死了，小滿做了第四個。”

一眾被叫來訓話敲打的丫頭身子發顫，光聽這話便覺不寒而栗。

立夏也在其中，她是趙氏的人，雖也一樣向趙氏回稟如玉的日常瑣事，但有小滿在她就不顯。

如今小滿沒了，如玉身邊只剩她一個，日后又該如何行事？

立夏心中忐忑難以決斷。

在焉宅，袁氏居住的院子同整個內宅有一堵墻隔著，只在角落開了個小門，從前是為了方便焉義養病，后來焉義死了，焉如嘉被接到內宅里頭和姐妹們一同教養，便只剩袁氏寡居在此。

此刻，袁氏的小院蓬蓽生輝，劉氏帶著如玉，捧著禮物前來。

“若不是如嘉警醒，只怕真要著了他們的道。”劉氏早已從如玉口中得知一切。

“也是趕巧，叫她撞上了。”袁氏客客氣氣，“亦是猶豫許久，怕冤了二姨娘，又擔心如玉的安危，這才冒險去同如玉分說。”

“總之此事多虧了二嫂和如嘉。”劉氏真實感激，自懷中掏出一個木盒，“這對玉簪是江南玲瓏閣的珍品，給如嘉戴，就當是謝她提醒這一遭。”

玉簪質地溫潤，通體瑩白，只在頂端一抹粉色，恰好雕成了花苞的模樣，真是巧奪天工，一看便價值不菲。

“如此珍貴的東西，我不能收。”袁氏連忙推卻，“都是一家人，這也是我們該做的，且弟妹方才已是送了許多。”

劉氏一來便有丫鬟婆子捧著布匹首飾之類的謝禮奉上，這玉簪是進了內宅以后單獨拿出來的。

“那些都是明面上的。”劉氏道，“這個才是貼心的，嘉丫頭日漸大了，往后……”

她沒往下說，袁氏卻已懂了，感激的看了劉氏一眼，到底收下玉簪。

母女兩個沒坐多久便起身告辭，袁氏將人送到小院門口，回來命人把送來的綢緞布匹一一登記收入庫中。

晚上，如嘉過來陪她用膳。

提起白日里的事兒，袁氏拿那對玉簪出來給她瞧。

盡管已做好了心里準備，玉簪拿出來的時候，如嘉還是倒吸一口涼氣。

她輕輕觸摸玉簪瑩潤的質地，問：“娘，您說這玉簪是宮里頭珍妃娘娘賞的，還是三嬸她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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